翌日,公堂之外,密密麻麻的人羣,都在等待着今日的提審。
審問王妃這件事,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一個生平難得一遇的稀奇事。
因此幾乎開陽的所有百姓,都擠在了縣衙外的街道上。
平日裡寬闊大氣的街道,此時被堵得水泄不通。
羅一等人在人羣中擠着,心裡十分地着急。
這麼多人堵着,想要將頭領安然無恙地救出來,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這飛天無路遁地無門,一炷香的功夫走不了兩里路的場景,他們怎麼可能將沈嬌嬌從人羣中央帶出去?
不光是羅一唐且等人面色不好看,任刑的面色也不好看。
他實在是沒想到今天這裡竟然有這麼多人。
準備好的滿滿三大包毒藥,不夠!
不夠也就算了,關鍵是他也不可能真的將這麼多普通百姓全部毒死吧?
他還沒這麼喪心病狂。
難道還得再找時機?
衆人心中正焦灼着,忽然人羣后面傳來了喧喧擾擾的聲音。
“王爺,王爺來了!”
“快!給王爺讓道!”
“臥槽!擠什麼!”
“不長眼嗎!誰踩掉了我的鞋!”
“媽的!都讓一讓!”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罵着,終於還是在人羣中擠出了一個細細長長的通路,讓傅倦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公堂之上,宋沉霄已經非常有先見之明地,早早來到了堂上等着,將沈嬌嬌等一衆人等,也都提審了上來。
見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傅倦也到了,宋沉霄終於宣佈,開始升堂!
沈嬌嬌剛想站出來爲自己脫罪,傅倦卻搶先一步走了出來。
並表示前日鑑定字跡的老先生被人所害,懷疑上次的鑑定結果有貓膩,所以要求重新鑑定。
對此,宋沉霄沒有意見。
他已經被傅倦所懷疑,此刻也不可能有意見。
經過傳喚,一個仙風道骨的老爺子走了出來,從衙役手中接過了沈嬌嬌的藥方。
見了藥方中的字跡,先是忍不住讚歎一句,“好字。”
可當他瞥到十錢草的十字時,忽然間蹙了蹙眉毛。
這一豎寫的真是……
好像是華美絲綢上的蒼蠅一般,看得人眼睛疼。
“怎麼樣?是不是一個人寫的?”
“別裝模作樣的,快說啊!”
“嘖,是不是沒看出來啊?”
“媽呀,急死我了!”
沈嬌嬌沒有着急,外面看熱鬧的百姓們卻先着急了起來。
這鑑定可關乎王妃是否坐牢呢,他們能不急嗎?
千百年來,看熱鬧是人的本性。
看王妃的熱鬧,看皇室的熱鬧,衆百姓更是比誰都急。
若是這大慶忽然出現一個殺人犯王妃,這可是天大的熱鬧!
看熱鬧的人着急,當事人沈嬌嬌卻並不着急。
傅倦找的這位師傅若是能鑑定出來倒也不錯,若是鑑定不出來,她自有別的辦法可以脫罪。
與沈嬌嬌的氣定神閒相比,喬可兒心裡就忐忑了許多。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地模仿沈嬌嬌的字跡,應該沒那麼容易被看出來吧……
上一次那個老先生不就沒看出來?
正待衆人猜疑不定的時候,終於,老師傅將自己的眼睛從藥方中拔了出來。
“怎麼樣,這藥方被人改過嗎?”宋沉霄拍了拍驚堂木,令衆人肅靜,繼續問道:“那個十字,真的是一改的?”
“是。”老師傅的話,一下子引爆了圍觀百姓的情緒。
“艹!原來王妃真是被人冤枉的!”
“我就說,王妃做了那麼多事情,怎麼可能用那麼粗糙的辦法去傷害普通百姓?”
“那女人可真狠毒!不僅害了五條人命,竟然還想將一切都推到王妃身上!”
“毒婦!一定要讓她血債血償!”
旁邊跪着的死者家屬,本來還不確定喬可兒是不是殺害他們家人的真兇。
但當聽到老師傅的話之後,立刻反應了後來,眼睛通紅地盯着喬可兒,“你個毒婦,你還我兒命來!”
“你害我男人性命,我跟你拼了!”
“毒婦,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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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青天大老爺,求求你,一定要給我兒一個公道!”年紀最大的老婆婆撲倒在了地上,流着眼淚拼命地磕頭。
連額頭上磕出的血都顧不得擦拭,恨不得立刻就將喬可兒五馬分屍!
被死者家屬滿是恨意的眼神盯着,喬可兒心中直顫。
想到若是此事坐實,自己即將經受的痛苦和報應,她更是毛骨悚然。
於是立刻擡起頭,聲音淒厲地指着沈嬌嬌,“明明是她!是她!不是我!”
“你們不要聽她的話!這個女人最會做戲!”
“她纔是毒婦!她毒的很!”
“王爺的人能可信嗎?王爺肯定向着王妃!他的人能可信嗎!”
“還有昨天那個老先生,他爲什麼平白無故地死了?你們不覺得蹊蹺嗎?”喬可兒想到了那個老先生離奇去世的事情,忽然想到了藉口。
“那老先生前腳說他看不出來,後腳就被人滅口,分明是有人不想要他的證詞!”
“這不!他一死,王爺立刻迫不及待地找了個新的老師傅,他們分明是早有預謀!”
“大家評評理,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是想要給開陽百姓治病,給開陽出一份力而已,憑什麼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我跟病人無冤無仇,我害他們幹嘛?”
“我瘋了嗎?我爲什麼要去陷害一個王妃?我活的不耐煩了?!”
喬可兒淒厲的樣子,將所有人都鎮住了。
甚至有人開始動搖,開始懷疑,難道……難道這個姑娘真是被冤枉的?
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個老先生死的也太巧了,那邊老先生剛死,這邊王爺就找了個替代品,這也未免太快了吧?
快的就好像,一切都是早有準備一般……
還有,喬可兒跟幾個病人無冤無仇,她爲什麼要害那些病人?
根本沒有理由啊……
難道她真的瘋了?
瘋了一般平白無故地去傷害病人。
瘋了一般去陷害一個王妃?
有什麼理由嗎?有什麼必要嗎?有什麼好處嗎?
完全沒有啊……
反倒是喬可兒的說辭,倒是還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