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原站在原地,氣氛有些尷尬,因爲眼前這幾人,彷彿沒有看到他一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喝酒的喝酒,賞景的賞景,而他,就像空氣一般,站在原地,霎時間,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幾位,在下並無惡意,這雪林像迷宮一樣,如果幾位能夠幫助秋某和其他人成功登上雪山,秋某必定感激不盡。”
秋原並沒有因爲被無視而發火,他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他卻是個冷靜的青年,也很清楚,能夠在這雪山中迷路還怡然自得的幾人,身份必定不一般,實力,也肯定不容小懼。
天血夜閉眼冥思,姬武詭已然冷着臉站在他的身邊,而落言殤,只是搖晃着扇子看向四處,牛大梗更是舉起酒壺一陣囫圇吞下,他們依舊像是沒有看到眼前的人一般,就在秋原這個好脾氣的人都要發火的那一刻,牛大梗開口了。
“唉,喝個酒都不能圖個清靜,真他媽晦氣。”用手指捅了捅耳朵,牛大梗的臉上掛着不悅的神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秋原自知吃了閉門羹,當下秀氣的臉上涌起一抹怒氣,如果說先前他還能忍耐,現在這粗狂的漢子說的話,無不是直接給他的臉上甩了兩巴掌,而他的家族,更是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
“幾位,在外行走江湖,能幫則幫,如果實在是有不方便之舉,婉拒即可,可是這位兄臺出口傷人,定要給秋某一個說法,我大漠秋家,也不是這般好欺負的。”
秋原話音剛落,手上握着的刀一橫,彷彿牛大梗不給他個說法,他就要動手一般。
而遠處秋家以及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邊劍拔弩張的氣氛,秋家的人更是跑上前來,紛紛拔刀要給秋原助陣,一位老者更是在此時走上前,將秋原護在身後,臉上滿是怒氣的沖天血夜幾人吼道:“何方小兒,我少主三番幾次好言相問,你們這般態度,簡直就是找死,你們可知道我秋家在大漠那可是一頂一的大家族。”
原本一切在老者未來前局面還沒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當天血夜睜開她那雙冷眸時,牛大梗站起來了。
“哎喲……”他好不慵懶的舉起雙手撐了撐懶腰,將手中的酒壺別在腰間,而被他放在一旁用破布裹着的大刀,也在這時被他拿了起來。
“大漠秋家嗎?上一次你牛爺爺沒將秋嶽謀那老傢伙另一隻也給廢了,這一次你們這幾個小孫子還敢來找老子晦氣?,我說……”
牛大梗一個狠厲的眼神甩過去,手中未解封的大刀沒有任何預兆的,直接對着老者的天門砸了上去,“你她媽才真的是找死。”
“轟……”老者以及秋原等都沒有想到,牛大梗說動手就動手,他們本來還沉浸在牛大梗廢了他們家主一臂的震撼中,可緊接着,那破布包裹着的大刀,直接就對着大長老揮了去。
“啊……”
老者下意識的擡起自己手中的大刀抵抗,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破布包裹着的大刀,居然直接將他手中的大刀震斷,雖然他藉此抵禦了大部分的力道,讓自己的腦袋免於開花,可是腦門處,卻已經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看起來甚是恐怖。
牛大梗悠閒的收回自己的大刀,將它抗在肩膀之上,他擡起手指捅了捅鼻孔,看着秋原攙扶着滿臉驚愕的老者,有些惋惜得道:“唉,力道輕了半分。”
“你……”秋原憤恨的站起身,可是在經歷過大長老過後,他就算有滔天的憤怒也不敢再輕舉妄動,眼前的人,必定和秋家有着過節,而且不是一般的過節,而他,好死不死,直接撞上了刀尖上。
“請問閣下姓甚名誰?究竟和我秋家有着怎樣的過節,幾次挑釁還要下此毒手?”秋原看着牛大梗,臉上的怒氣被他壓抑着。
天血夜挑眉看了看這秋家少主,眼底閃過一絲深意,這秋原已經被牛大梗欺到如此地步,還能好言好語的跟牛大梗說話,可見此人忍耐力非常人可比。
牛大梗挑眉看了看秋原,他原本想三言兩語再加上點肢體動作讓眼前的人衝撞自己,然後他好順水推舟,理由正當的將秋嶽謀的獨苗直接抹殺在這裡,可是他的乖乖,眼前這小子,究竟是秋嶽謀咋製造出來的,他都已經發難到這種地步,這傢伙還能心平氣和的和自己說話?
“你牛爺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牛大梗是也,回去告訴秋嶽謀那老不修,有你牛爺爺在的地方,秋家,最好有多遠死多遠,不然,來一個老子料理一個,這一次,看在你這小子還不是那麼咯老子眼睛的面上,你們,可以滾了。”
秋原聽聞牛大梗的話,眸子裡閃過一絲不甘道:“秋原自知不敵,來日方長,這次的恥辱,我大漠秋家,定會向你討回來。”
說完,秋原讓其餘秋家人直接擡着剛剛被牛大梗一擊打傷的老者,匆匆的向山下走去。
這一插曲,發生在一刻鐘不到的時間之內,其他人,漠然旁觀,也大致瞭解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一直站在一旁的落言殤,在此時含笑走向牛大梗身邊道:“牛兄,現在你可以跟我們說說,那秋家,究竟怎麼惹到你了?”
落言殤幾人選擇旁觀,一是他和天血夜都是冷情不愛管周遭事情的性子,二則是因爲,就在秋原從遠處走來的時候,牛大梗低咒的那一聲,“媽的,真晦氣。”
這一聲低咒含糊不清,可是卻入了天血夜落言殤兩人的耳,所以兩人靜觀其變,並沒有插手眼前的變故,只看牛大梗如何處理。
“切,也沒什麼,就是秋家那個老混蛋覬覦我老牛的寶刀,老子在大漠的時候被他陰過,不過老子廢了他一臂,這輩子,他孃的永遠也別想用刀了,原本想廢了他的這根獨苗,可是想想,這小子廢了可惜,也就算了。”
天血夜和落言殤相視一眼,兩人都無奈的笑了笑,這牛大梗還真不是一般的記仇,人家只是覬覦了下他的刀,直接被他廢了一臂不說,人家的獨苗,他還想着禍害,呵呵,還好兩人沒有惹上這傢伙,不然,那真是一輩子的腥騷,甩不掉。
“牛兄,不知道我們何時再出發?”落言殤看了看天色,此時應該正午時分,如果不早點上山,恐怕難以在天黑之前趕上雪山。
“先等等,過了這日頭,這雪山的迷霧便會自行散開,天黑之前,我們肯定到得了雪山。”牛大梗再次席地坐下,而真如他所說,原本環繞在這四周的迷霧,也在此時,漸漸散開。
一些和他們一般滯留在樹林中的人,在看到那散開的迷霧,都無不歡喜的起身,過了半響後,雪林中的迷霧幾乎已經消散,原本看不到的山路,也漸漸出現在衆人面前。
“霧散了,大家上山吧。”不知是誰號召了一聲,衆人都紛紛站起來對着上山的路前進,而牛大梗,依舊坐在原地沒有動作,落言殤和天血夜相互對視一眼,也不着急,只等着牛大梗動作。
“嘰嘰嘰……”
“啊……”
隨着一些細細尖銳嘰嘰喳喳的身影響起後,山腰之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陣尖叫聲,牛大梗扯脣笑了笑,“哈哈,白癡,有他們給我們開路,待會兒我們慢悠悠的晃上山頂就行了。”
“聽那聲音,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雪蜂鳥?”落言殤擡頭看向山腰之處,那裡樹林一陣晃動,不時傳出咒罵和尖叫的聲音。
“雪蜂鳥?”天血夜聽聞兩人的話,頓時恍然大悟,這雪蜂鳥喜好寒冷,基本上都生存在冰原之森以及極地一帶,它們最怕炎熱,現在正午當頭,正是雪蜂鳥最爲煩躁之時,而那些趕路的人,必定驚擾了它們,引得他們傾巢出動。
雖然這蜂鳥不能給人帶來致命性的傷害,可是它們的羣攻能力,就連靈皇強者也束手無策,那密密麻麻的攻勢,殺不玩,也除不盡,那如針刺般的痛苦,就算是靈師強者,也難以忍受。
差不多過了晌午,當頭頂的太陽漸漸隱去的時候,牛大梗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好了,走吧,現在我們上山,應該不會有什麼阻礙了。”
“嗯!”
一行四人再次踏上登山路途,快接近黃昏之時,他們終於走出了密密麻麻的雪林,聳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碩大冰山峽谷,峽谷的兩邊,兩道瀑布從頂端降落,而在峽谷前,已經密密麻麻的站着許多人,而這些人看起來都有些狼狽,身上也有着大小不一的傷口。
“這裡就是玄天宗的入口,從這裡開始,便必須由玄天宗的弟子引入。”牛大梗爲天血夜幾人解釋着,沒過多久,三道白色的身影,便從峽谷中穿梭而出,站在了衆人的面前。
那站在中間身穿白衣的男子,面色微冷,左手執劍,他上前一步對衆人抱拳道:“各位前輩,晚輩乃丹堂三大長老之一元豐座下大弟子薛毅,這次雪山聖女登典儀式,承蒙各位捧場,宗內已經備好薄酒款待,請。”
薛毅嘴上說着客套的話語,可是臉上從頭到尾都是那清冷的神情,而站在人羣后方的天血夜,在聽聞薛毅口中那有些熟悉的名字後,原本在天城的一絲回憶,被輕輕勾起。
“那個老傢伙的弟子嗎?”天血夜輕輕勾了勾脣,想起那個在天家要收自己爲徒的老頭,她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認識?”落言殤察覺到天血夜的異樣,隨即用手拐了拐她,看着那薛毅道。
“不認識。”天血夜意識到自己情緒外露,慢慢收斂嘴角,樣子再次恢復一片清冷,姬武詭站在天血夜的身後,不發一語,只是她的眉間,不知何時,漸漸涌上了一抹愁雲,她眼神微微掃射四處,神色間,多了一抹警惕、還有不安。
“主……主人。”姬武詭下意識的覺得她應該告訴天血夜她的不安和猜想,畢竟,現在天血夜是她的主人,天血夜轉過頭看向她,自知她在顧慮些什麼,微微嘆了一口氣,天血夜輕聲道:“沒事,有我。”
天血夜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得姬武詭心底沒由來的一陣安定,她對着天血夜扯脣笑了笑,垂下頭的眼裡,卻依然有着一抹擔憂。
就在她來到這裡的一瞬間,她聞到了同族的氣息,而且這股氣息,凌駕在她之上,讓得她有些害怕和擔心再次回到那個圈禁自己的地方,十七年,她在那個地方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十七年,不要了,再也不要回去了,因爲,她找到了她的血妖哥哥,她的人生重新有了目標。
一行人隨着薛毅走進峽谷內,當他們穿越過峽谷,來到瀑布的背後,眼前的景象,讓得天血夜,也忍不住驚歎。
整個一望無際的冰原上,鋪滿了用冰雕琢的玫瑰,而它周圍蔓延出的荊棘,從地面一直纏繞到半空中,那凌亂而又華麗的美,震撼了所有人的眼,特別是在那凸起的冰山之上,那由冰雕刻而成的宮殿,更是美麗得炫目,這哪裡是一個宗門,這簡直就比那金碧輝煌的皇宮還要有氣勢。
在那敞開的大門兩側,有着兩個用冰雕刻的巨型人像,他們手執長矛,表情凶煞,據牛大梗介紹,這巨型人像,是玄天宗的守護門神,當玄天宗受到外敵入侵時,便會自動復活應戰。
而那聖潔的冰雕宮殿之上,也繞滿了荊棘,整個玄天宗,被寒冰化成的荊棘包滿。
“咦?”牛大梗在進入這裡看到那四處蔓延的荊棘後,微微發出訝異的聲音,彷彿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不敢相信一般。
“怎麼了?”天血夜終於來到她一直夢寐來到的玄天宗面前,看着眼前這雄偉龐大如宮殿一般的建築物,她的心,有些微微的顫抖,這裡,就是孃親長大的地方。
“冰雪玫瑰的荊棘,怎麼會突然瘋狂猛長到這種地步?看來,這玄天宗,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冰雪玫瑰的荊棘?”天血夜看着那滿地和繞在空中以及宮殿上的荊棘,眉頭微微皺起,從一開始她進入這裡,她便覺得這寒冰雕琢的玫瑰有些古怪,原本以爲的死物,居然是真正有着生命力的物種。
“嗯,聽說這是上一代聖女用世間僅有的一顆冰雪玫瑰的種子種下的,當年冰雪玫瑰盛開的壯觀景象,我老牛可也是慕名前來好好觀賞了一番,只不過,花是看到了,就是沒能見到那傳說中傾國傾城的聖女。冰雪玫瑰突然變異,看來和這次聖女登典脫不了關係。”
牛大梗的話還在耳邊環繞,天血夜看着四周盛開的冰雪玫瑰,她彷彿看到天傾城穿梭在其中忙碌的身影一般,微微蹲下身子,她忍不住伸出白皙的手指探向那盛開的冰玫,就在她的手觸向冰雪玫瑰的那一刻,一道焦急的聲音,伴隨着一道迅疾的風傳來……
“不要,不要,不要……”
天血夜的手感覺着指尖那冰涼的觸感,她擡起頭看向前方那迅速撲向自己的人兒,收回手的同時,眉頭微微皺起。眼前,綁着兩個小辮子的少女,正氣喘吁吁的雙手撐着膝蓋。
下一刻,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看向剛纔天血夜觸碰的那朵冰雪玫瑰,看到那完好無損的冰雪玫瑰後,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隨即,她擡起頭來看向天血夜,嘴角扯起一抹微笑道:“還好我喊得及時,不然它可就毀了。”
“毀了?”天血夜聽聞了小女孩的話,微微挑了挑眉。
“冰雪玫瑰雖然堅韌如鐵,可是它生性極寒,如果常人的手去觸碰,它們便會化爲一灘白水消散,所以每次照料它們的時候,都需要輸出冰之幻力來維持它們的溫度,而且,這冰雪玫瑰可是宗主和聖子的最愛,如果有一朵毀了,那我可就玩完了,好在,我來的及時,嘿嘿,你也不用自責,冰雪玫瑰沒事,而且不知者無罪嘛,是不是?嘿嘿。”說完,小女孩自顧自的拍了拍天血夜的肩膀,彷彿在安慰她一般。
天血夜幾人這邊的動靜也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薛毅聽聞這邊的聲音走了過來,他看着那小女孩皺了皺眉道:“怎麼回事?”
“啊?”小女孩看到薛毅,有些呆滯,她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薛毅,讓得薛毅有些不自在的打斷她,“嶽青青?”
“到!”小女孩聽到薛毅叫自己的名字,頓時立正站好,隨即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以及薛毅緊盯着自己的眼神,小臉蛋,唰的一下,全紅了……
嶽青青擡起雙手,連同頭一起擺動着道:“沒事沒事,薛毅哥哥,你這麼快就回來啦!呵呵!”
薛毅看着嶽青青那搖頭晃腦可愛的模樣,寒冰一般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無奈和寵溺的神色,只是一瞬便被他隱匿不見,他一本正經嚴肅的看着嶽青青道:“宗主命你看管冰雪玫瑰園,你就是這般整天無所事事?好了,撤開防禦,我要帶客人進宗。”
嶽青青聽聞薛毅有些訓斥意味的話,小臉蛋頓時有些沮喪,隨即她垂下雙手,有些頹廢的點頭道:“是。”
薛毅轉身的時候,看了一眼天血夜,俊秀的眉,微微皺起,眼裡有些若有所思。
天血夜看着自己的手,再看了看那完好無損的冰雪玫瑰,她的眼裡有些疑惑,剛剛,她確實觸碰到了冰雪玫瑰,如果如那小女孩所言,這玫瑰,應該化爲一灘雪水纔對,難道,跟孃親有關?
眼神微微閃了閃,天血夜將手背到背後,擡起頭看向已經走到前方的小女孩身上。
只見她雙手結印,一股冰之幻力從她的身體內奔涌而出,下一刻,她雙手橫空從兩邊滑開,橫在半空中以及擋在衆人面前的荊棘,就在這時都紛紛繞了開去,霎時間,一條清晰無阻礙的大道,出現在衆人面前,而那被荊棘遮蓋住的階梯,也終於顯現人前。
“好了!”嶽青青做完這一切,嘟囔着嘴對着薛毅道,薛毅看着這樣的嶽青青,眼底有些無奈,他看了看嶽青青,沒有言語,隨即帶着衆人,向着空中的玄天宗,走了上去。
在天血夜幾人經過嶽青青身旁時,嶽青青看到天血夜,對她投去了一抹微笑,天血夜看着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微微點頭向她示意,下一刻,天血夜擡起頭看向那碩大的宮殿。
“玄天宗,我天血夜,終於來了。”
看着那敞開的大門,天血夜的眼裡,一片森冷。
進入玄天宗的大門,入眼是一座巨大的廣場,廣場的兩側都站滿了一身白衣的玄天宗弟子,一行人進入廣場後,便由玄天宗的弟子帶入各自休息的廂房,並沒有讓他們在外面逗留太久。
天血夜幾人被安排到了位於玄天宗西方的廂房中,姬武詭和天血夜兩人一間,落言殤則只能和牛大梗一起,天血夜坐在牀邊,看向房內的事物,原本以爲玄天宗的一切都是寒冰雕琢,可是這客房,卻是實實在在的實木。
桌上,已經備好了豐盛的酒菜,而天血夜和姬武詭二人,顯然沒有任何胃口,而就在這時,原本緊閉着的窗戶突然嘎吱的一聲,打開了……
天血夜淡漠的看了一眼,而姬武詭則整個呈現戰鬥防禦的狀態,站在天血夜的身前。
冷風不停的灌進來,還夾雜着雪花,天血夜感覺那隨風帶進來的氣息,嘴角,扯起了一抹微笑,“亦辰,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般調皮了?”
姬武詭有些驚訝身後的天血夜說出的話,下一刻,一道嗔怪的聲音,從屋外傳出,“唉,什麼都瞞不過你。”
“嗖……”的一聲,一道身影出現在窗戶上,她嘴角掛着笑容,下一刻她身子一撲,直接從窗戶上跳下來衝到天血夜的懷中,“師傅,我好想你。”
天血夜眯眼笑了笑,拉起在她懷裡亂鑽的小人兒,托起她有些圓圓的臉看了看,“嗯,看來不在我身邊,你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纔沒有呢,師傅你不知道,沒有跟你在一起,我都瘦了好大一圈,在也不要讓我離開你了,好不好?”同亦辰擡起小臉看着天血夜,眼裡,有着認真,有着祈求。
“嗯。”天血夜點了點頭,看着這小人兒眼裡的期待,心裡有些心疼,這些日子,她必定受了不少苦,在魂塔手中,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你們兩個,準備在門外待到什麼時候?”天血夜將同亦辰從懷裡拉出,讓她坐在牀前的椅子上,就在天血夜話音剛落下後,一青一黑兩道筆直的身影,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姬武詭看着眼前出現的三人,她都沒有見過,看他們和主人親密的樣子,完全是她不能比擬了,沒來由的,心底,一陣失落。炎魁邪滅二人來到天血夜的面前,直接單膝跪下,“主人,(炎魁)邪滅失職,未能將天霈苑也一同帶回來。”
天血夜看着二人,眼微微閃了閃,沒有絲毫責怪,反而有些心疼的看着二人,“站起來。”
炎魁和邪滅二人對視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我二人未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情,請主人責罰。”
天血夜危險的眯了眯眼,下一刻她一聲厲喝:“我說站起來。”
炎魁和邪滅知道天血夜是真的生氣了,立馬從地上站起,天血夜看着二人,炎魁身上的鎧甲破碎得七零八落,而邪滅的脖頸之上,有着一道很深的裂痕,他的鱗片鑲在其中,使得傷口無法癒合,原本瀟灑倜儻的兩人,此時只能用狼狽二字形容。
天血夜看着二人有些蒼白的臉,她下意識的像是想到了什麼,兩手對着炎魁邪滅的手腕一抓,一股靈魂力量,直接衝向兩人的身體內部。
炎魁和邪滅對於天血夜突然的動作就算有些驚訝,可是很快他們便放鬆,因爲他們知道,天下所有人都可能背叛傷害他們,唯獨眼前的人兒不會。
天血夜在感覺到二人體內幾乎全數斷裂的經脈,以及那微弱到根本沒法察覺的幻力時,她的眼,瞬間閃過一絲血紅,“是誰?”
炎魁和邪滅看着天血夜的樣子,知道她動了真怒,能夠觸發她血瞳顯現的怒火,必定已經觸犯了她心底的底線,而他們,就是天血夜心底的底線。
兩人心裡涌上一抹感動,他們的主人,正在爲他們受到的傷害怒火滔天。
“魂塔副塔主,魔舞,她的實力高深莫測,就算是我和炎魁二人也難以抵擋,最後炎魁釋放出本命焚焰,在魔舞分心的時候,我們才得以逃脫,只是天霈苑她自願留下,我們沒有辦法。”
魔舞?又是她?天血夜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心底再填一筆憎恨,手成拳緊握,天血夜看着炎魁邪滅二人道:“天霈苑既然自願留下,那不是你二人的過錯。”
天血夜忍下心中滔天的怒氣,看着炎魁邪滅二人的眼裡有着一絲心疼,她不再細問,直接從納戒中拿出生命瓊漿,交到炎魁的手中,“回伏魔中去好好休養。”
炎魁接過天血夜手中的生命瓊漿,他很清楚手中這小瓶瓊漿的珍貴,如果不是天血夜最賴以信任的人,她根本不可能毫無顧忌的交給他,“主人,還有一事,炎魁覺得有些蹊蹺。”
炎魁皺着眉,他不知道他心中的猜忌該不該告訴天血夜,天血夜看着炎魁,點頭示意道:“說。”
“魂塔副塔主,好似和老主人有些淵源,她在看到我本命焚焰的那一刻,眼裡的震驚和興奮就像是她見到了她夢寐以求的人一般,她好像將我錯認成了老主人,就在她分心的那一刻,我和邪滅才能從她手中逃脫,不然,我和邪滅根本沒可能站在你的面前。”
天血夜聽着炎魁的話,心底的猜想一步步證實,魔舞之所以那般恨孃親,看來和爹爹脫不了干係。
“好了,進去好好修養,先用生命瓊漿修復經脈,至於實力,我會找方法儘快讓你們恢復。”天血夜剛剛用靈魂力量窺探,發現炎魁邪滅二人不但經脈盡斷,連實力也下降了兩個階級,能夠將邪滅和炎魁這兩個帝尊級的魔獸傷到如此地步,那魔舞,實力必定在她之上。
炎魁和邪滅道別天血夜,下一刻化爲兩道影子鑽入了伏魔之內,天血夜揮手撤開空間封鎖,擡眼看向姬武詭道:“你照顧好亦辰,我出去一下。”
下一刻,天血夜推開大門,三兩個瞬移間,她已經消失在了房間之內。
玄天宗不愧爲天靈大陸第一宗門,光是整個西苑,便有一百多個廂房,天血夜沒有驚動任何人,她直接對着玄天宗的主院,那聳立在最中間的寒冰樓而去。
避開守衛,天血夜很輕易的就來到了寒冰樓之內,她順着心底的那一絲感應,來到主樓的最頂層,看着眼前那巨大的冰門,她伸出手推了開去。
踏入那全由寒冰打造的房間,天血夜沒有心思觀望四處,直接來到裡間,那巨大的寒冰牀前,當她看到眼前那一頭白髮的小人兒時,冰冷的臉,微微放柔。
輕手輕腳的走到寒冰牀前,天血夜坐到牀邊,伸出手撫摸着牀上那正在熟睡的小人兒,他似乎瘦了很多,熟睡的眉間有着淡淡的愁容,就在天血夜的手想要撫平他眉間皺褶的那一刻,一雙湛藍色的眼眸,瞬的睜開,那小小的眼眸中,冷漠無波,他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眼底,沒有絲毫的慌亂。
“你是誰?你可知道這裡是哪裡?也敢亂闖?”
天血夜微微愣了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脾氣見長啊!我的小落落。”
冰月落聽聞那散發着陌生氣息的人口中的話,原本冷漠的眼眸瞬間波動,肉嘟嘟的小臉上瞬間涌起一抹興奮,只是下一刻,他嘴一嘟,猛地從牀上坐起衝向來人的懷中便破啼大哭起來,“夜姐姐,嗚嗚嗚,我以爲你不要我了,落落醒來找不到夜姐姐,只有哥哥和其他陌生的人,落落真的好怕,嗚嗚嗚……”
天血夜摸着小人兒那一頭白髮,臉上浮起一抹寵溺的笑容,“夜姐姐怎麼可能不要落落呢?落落是夜姐姐的寶貝,夜姐姐怎麼捨得丟掉?”
“嗚嗚,我要找夜姐姐,哥哥說只要我乖乖的,夜姐姐就會來找我,他沒有騙我,夜姐姐你真的來了,落落好開心好開心。”冰月落使勁兒的往天血夜的懷裡鑽,彷彿想要攝取溫暖一般,他滿臉淚痕,模樣讓人好不心疼。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聲音,“落落,你又做惡夢了?”
天血夜聽聞門外那清冷的聲音,對着落落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和落落因爲同生印心靈相通,她用心聲對落落道:“別告訴他我來過。”
下一刻天血夜作勢起身,卻被牀上的小人兒一把抓住,“夜姐姐,你又要丟下落落了嗎?。”
天血夜微微扯脣,無聲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兒道:“不會,夜姐姐有事,等事情辦完了,就帶落落離開,好嗎?”
小人兒看着天血夜,仍然抓住不想放手,而外面大廳,腳步聲越來越近,天血夜只有推開小人兒的手,一手劃開空間裂縫,在進去的前一刻,她用靈魂之聲對着冰月落道:“乖乖的聽話,等着我。”
就在天血夜離開房間的下一秒,一道冰冷的身影,出現在房間中,來人和冰月落一般有着一頭長長的白髮,他冷漠的藍眸有些疑惑的打量着房間四周,看到坐在牀上滿臉淚痕的小人兒,冰眸放柔,慢慢的渡步走過去道:“落落,又做夢了?”
小人兒滿臉淚痕,就連冰月言進來他的雙眼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是定定的看着天血夜消失的方向,冰月言看着有些異常的冰月落,更加證實了心中的猜想,他抓住冰月落小小的雙手,讓他看着自己正色道:“落落,你告訴哥哥,剛剛是不是有人來過?”
冰月落眨巴着雙眼,淚再一次從眼角劃落,“夜姐姐說過不能告訴任何人她來過,不然她就不會理落落了。”
冰月落的話音剛一落下,冰月言冷漠的雙眸頓時大睜,他的眸子中有着興奮的神情,他下意識的抓緊冰月落,彷彿想要得到證實一般,“落落,你是說,你夜姐姐來過?”
“啊!”冰月落猛地捂住嘴,他剛剛纔意識到自己無意識的就將天血夜供了出去,隨即拼命的搖頭道:“沒有,夜姐姐剛剛纔沒有來看落落,也沒有讓落落保密。”
冰月言聽聞小人兒的話語,臉上瞬間涌起狂喜,“她真的來了,真的來了。”
冰月言興奮的自言自語着,而冰月落,看着一直冷冰冰的哥哥這般狂喜的神情,他也有些高興,可是下一刻,他便皺起了好看的眉毛,水汪汪的眼中,又有眼淚即將肆虐,“完了,夜姐姐肯定不要我了,我答應了她保密的,可是現在哥哥知道了,夜姐姐肯定不要落落了,嗚嗚嗚……”
說着冰月落又要開始發作,冰月言壓抑住狂喜的心情,將冰月落抱到懷裡道:“小笨蛋,你沒有出賣你夜姐姐,她也不會不要你,哥哥會保密,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你和夜姐姐之間的約定,哥哥不說,你不說,你夜姐姐也不會知道,明白了嗎?”
小人兒在冰月言的懷裡擡起頭,小身子因爲過度哭泣一抽一抽的,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冰月言道:“真的嗎?”
“嗯!”冰月言點了點頭,隨即將冰月落放到寒冰牀上道:“好好睡一覺,明天你便可以再見到你的夜姐姐。”
“真的嗎?哥哥不許騙人。”小人兒嘟囔着薄脣,彷彿想要得到保證和確認。
“哥哥什麼時候騙過落落?”
得到了冰月言的保證,小人兒才安心的躺下去,他抓着冰月言的手,有些怯怯的道:“哥哥,你千萬不要讓夜姐姐知道是落落告訴了你她來了,好嗎?落落不想夜姐姐生氣。”
冰月言點了點頭,爲小人兒理清遮蓋在臉上的頭髮,看着看着,小人兒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冰月言看着漸漸入睡的冰月落,慢慢的站起身走向門外,看着空中的明月,冰月言從高處看向玄天宗各處。
她在這裡,就在玄天宗的某個地方,塵封的心,有些雀躍,冰冷的臉上,涌起一抹柔和,而在轉角角落的一道白色身影,在看到冰月言臉上那抹柔和時,俏臉,微微訝異,甚至,帶着一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