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
氣氛凝重異常。付明坤目光森冷,陰鷙地逼視着AVIAN,一臉幾欲發作的樣子。而AVIAN雙臂環胸,毫不在意地挺身站在對方威脅逼迫的漩渦當中,並沒有任何想要讓開的意思。
雙方僵持了好一會兒,付明坤嘴角抽搐了兩下,擠出個難看的笑來:“我跟寧小姐談生意,看她不勝酒力,好心要送她回家。怎麼,AVIAN小少爺,你這是在審問我嗎?”
“不敢。”AVIAN輕描淡寫地應道,語氣裡沒有絲毫的誠意,敷衍地牽起客套的笑容,“真是辛苦付老闆了,我和寧卿卿是至交好友,您把她交給我照顧就行。”
“寧小姐是我的客人,我自然要送佛送到西。怎敢麻煩小少爺您呢?”付明坤掛着虛情假意的笑容,心頭邪火翻涌,他眼睛一眯,原本陰陽怪氣的語氣更加難聽起來,“還是說?你是不信任我?”
“抱歉,我的確不信任你。”反正也差不多要扯破臉了,AVIAN索性添了把火,毫不留情地挑眉冷聲道:“付老闆談的好生意,前段時間就有傳言說你把南總裁灌進了醫院,現在就連南宮太太也不放過了?酒桌上貴在留度,你這樣對女人都下得去狠手的人,我確實不放心你。”
付明坤徹底冷下臉來,恨聲道:“所以你這是鐵了心要和我過不去了?”
“付老闆哪裡的話?我只是想送朋友回家,你犯得着三番五次的阻攔嗎?”AVIAN說,常年盈滿笑意的眼睛裡晦澀不明,“你再這樣子,我可就不得不猜想,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麼企圖了?”
“胡說!”從牙縫裡擠出惱羞成怒的低吼,付明坤握緊拳頭,臉上盡是猙獰。旁邊的人想要上前,又被他打着手勢攔下了,只自己憤怒瞪視對方泰然自若的身姿。心中恨恨:怎麼偏偏碰上了這位?
在珠寶設計圈子裡,付明坤是一隻名副其實的咬人鯊。他早年賺的錢不少,又沒多大拓寬生意的野心,手裡的錢足夠他幾輩子喝酒泡妞的花銷。他不以賺錢爲目的,反倒只喜歡獵食廝殺的血腥味兒,平生最喜歡抓住別人弱勢的時候坐地起價,哪怕做不成生意,也要到處刁難人,把所有人都得罪遍纔開心。再加上生意做得不乾淨,黑白兩道均有涉獵,珠寶界有點身段的人都自覺避開他免得沾自己一身腥味兒,剛起步、或者事業受阻的人爲了翻身也只能忍受屈辱從他這換取原料,長久以來,竟也成了個在一定階層裡橫行無阻的異類。
但付明坤可以招惹的範疇裡,可沒有這個AVIAN。
不說AVIAN是頂級設計師,人脈廣闊門路暢通,且背靠“亞當”這種大型珠寶設計行的背景,AVIAN本身的出身就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他的父母均出自中外家族歷史悠久的珠寶世家,其中幽深難言的東西多着了。坊間秘聞說AVIAN可能有法國貴族血統和黑道關係也不只是一天兩天。
不過據說這位很少出席聚會應酬,更鮮少與人深交,怎麼就偏偏跟這個寧卿卿扯上了關係,還死纏着他不放了?
付明坤在心裡掂量了幾遍,終於還是恨恨放棄了即將到口的獵物。他鮮少受挫,且最近接連數日精心鋪網,結果都因爲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白白浪費,不由又狠狠瞪了AVIAN一眼,一邊沒好氣地命令手下:“既然AVIAN小少爺這麼急着把寧小姐弄到手,我也攔不住,把人給他吧。”
AVIAN攙過寧卿卿,覺得手裡的身體毫無力氣,幾乎已經昏迷了過去,神色更冷,開口便攔住了準備一走了之的付明坤一行人,不客氣道:“付老闆打算就這麼完了嗎?你不是說寧卿卿被灌成這樣是因爲跟你談生意嗎?生意呢?合同簽了嗎?”
付明坤被這一連串劈頭蓋臉的質問當頭砸中,心中的陰鷙再難壓制,“AVIAN,我給你留了臉面,你別得寸進尺!”
“那就是合同還沒簽?付老闆既然已經賣我面子了,不如索性再賣我一個,老老實實簽字走人。”AVIAN攬着寧卿卿,深栗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隱住眼底滔天巨浪:“再說得寸進尺的是付老闆纔對,我給你留面子配合着沒戳穿你,你就當我傻嗎?”
手指撥過額前碎髮,AVIAN從包裡找出合同,又順便爲寧卿卿挪了個更舒服些的姿勢,目光冷冽如同霜雪:“什麼酒能把人喝成這樣,付老闆在談判桌上下藥,你這種敗類,根本不配在珠寶界混下去!”
話說到最後,已經成了憤怒的低吼,周圍早看見這邊氣氛不對,有不少人已經投來了打量的目光,付明坤心頭一緊正煩躁着,AVIAN又輕飄飄補了一句:“看來付老闆也還記得這裡是‘帝蘭’,你爲了享受被當做上流人士捧着的感覺,弄到這裡的VIP資格花了不少力氣吧?”
AVIAN伸手遞出合同,語氣裡的威脅昭然若揭。
從來用着習慣的威逼利誘被別人施展在自己身上,付明坤氣炸了肺,恨不得就此把AVIAN也捉了,讓這膽大妄爲的小少爺有來無回!卻又只得忍下來,示意旁邊人拿過合同,草草簽下自己的名字,就把簽字筆直接摔在手下身上,扭頭揚長而去。
AVIAN接過合同,細細辨認了一下,又遙遙衝着付明坤的背影補了一句:“謝謝付老闆,還望付老闆交貨及時,讓我快點看到纔是。”
一句話堵死全部可能反悔的後路,付明坤也不回答,知道自己常在河邊走,終於還是溼了鞋。
等付明坤走遠了,AVIAN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寧卿卿,臉上的冷意漸漸融化,露出無奈的底色,他架起寧卿卿往外走,一面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寧小姐,我可沒有非分之想。要是南宮炎看見了……隨他啊。”惡劣地挑挑眉,AVIAN走了兩步,突然感到手包裡的振動,費力幫寧寧把手機掏出來,看着手機上顯示的名字,AVIAN微微睜大眼睛:“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他滿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隨手掛斷電話,把手機丟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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