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吃什麼陷的餃子，韭菜雞蛋的還是蝦仁肉的？”程璐側過臉望着顧隱。
顧隱微微一愣，“韭菜雞蛋的吧。”
“哦，好。”程璐推着車子去了蔬菜區，精心細緻地開始挑選起韭菜，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雞蛋專區，“顧隱，你去買一斤雞蛋吧。”
“要什麼樣的雞蛋？”
“隨便。”顧隱和程璐異口同聲地說道,程璐尷尬地紅着臉。
“你這丫頭總是喜歡說隨便。”顧隱搖搖頭，還是乖乖地稱起雞蛋來。他很少逛超市，自從有了事業後，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專人負責，換一句話說，他的時間簡直比金錢還昂貴，家裡每隔幾天就會有保姆來打掃，穿衣起居都是公司的私人秘書幫他準備好，這些讓衆人羨慕的生活對顧隱來說已然已經成爲家常便飯。
“顧隱，你怎麼在這裡？”顧隱聽到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女聲，擡頭，便看到了慕容安。
淺棕色的披肩長髮，捲翹的睫毛，眼角有顆淚痣，穿着白色的毛皮大衣和黑色的中筒靴，身旁還有一位衣着端莊的男性。
“好久不見，小...慕容安。”小安，曾經最親暱的稱呼已然無法再說出口。這麼多年終究還是見面了，顧隱尷尬地停止了撿拾雞蛋的動作，他有許多問題想問，比如這麼多年你去哪裡了，爲什麼不告而別，又爲什麼又出現在這裡，然而最後只能一句“好久不見”。
“我剛回國不久。”慕容安看着眼前這個穿着筆挺西裝英氣十足的男人卻在挑雞蛋，差點沒有認出他。
慕容安，顧隱的高中同學，也是初戀。
高考結束後，慕容安突然消失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不久後，顧隱的母親改嫁他也跟隨母親換了另外一個城市。這一隔居然這麼多年了。
“出國了？那爲什麼不告訴我？”
顧隱的臉色發青，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失態後顧隱輕輕咳嗽了一下，隨即說道，“我是說當年不告而別，讓我們這些人很是疑惑。”
是啊，怎麼能不疑惑？當初的顧隱找遍了整個城市，打遍幾乎所有認識同學的電話，然而並沒有得到關於慕容安的任何消息，對顧隱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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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們慢慢聊，我在那邊等你。”一旁的男人微笑着看向顧隱，慕容安剛想說些什麼，顧隱便搖搖手，“不了，我女朋友還在那裡等我。”他看向不遠處的程璐，這個小傻子還在精心挑選韭菜呢。
“你有女朋友了？”慕容安輕聲詢問。
爲什麼你可以有男朋友我卻不可以有女朋友？顧隱臉色很難看，想當場發作卻還是忍住了，眼前這個女人他等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有緣無分。
“恩，快結婚了。”顧隱點頭，想着要是被程璐知道他這麼做肯定要生氣的，索性逞一時口快事後再解釋好了。
“祝你幸福。”慕容安扭頭看向程璐所在的方向，那女人低着腦袋看不清樣貌，但是看穿着卻無比稚嫩青澀。
慕容安挽起身旁男人的胳膊微微一笑，然後對他點頭，“那以後有機會再聚吧，我聽老同學說你現在開了公司事業越做越大，怎麼說呢，還是恭喜你
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像是告別一樣，慕容安衝他揚起了招牌式的微笑，內心卻五味雜陳，她聽說顧隱還是單身才回來的，想不到等到的卻是即將結婚的消息。
“你哭了。”男人看着慕容安，“就是這個男人？”
“寂落，我想回美國。”
“好。”
寂落是慕容安的表哥，兩人一起奔赴美帝留學讀書，只不過有些細節她並沒有告訴顧隱，當年她查出了先天性心臟病，在美國做了大大小小五六次手術，直到今年才真正痊癒。美國留學的日子伴隨着病痛，寂落一直在她身邊。
寂落喜歡慕容安，她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事情並不能捅破，就像這樣，她依舊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殘忍地要求寂落陪她回國去見初戀。
顧隱望着兩人手挽手離開的背影，拳頭一緊，一枚雞蛋就這樣碎掉了，流了他一手蛋清。
“怎麼了？”程璐挑好雞蛋走了過來，其實在剛纔她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了，看着顧隱發青的臉色，程璐嚇了一條，立即從口袋裡掏出面紙幫他把手上的蛋清擦乾淨。
“是因爲那個女人？”
“你都看到了？”
“我猜的。”
程璐咬咬嘴脣，“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顧隱重新撐起一個袋子，臉色又恢復到當初的平靜，緩緩道來，“人生如戲。”
“也許那個男人並不是她的男朋友也不一定，就像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一樣。”程璐尷尬地笑笑，“你有沒有對她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顧隱驚訝地看向程璐，“這你都能猜到？”
“剛纔那個女人看了我一眼，東西都寫在她眼裡了。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的。”
顧隱嘆了口氣，“你不會生氣吧？我只是不甘心而已，爲什麼當初她匆忙離開也不告訴我，現在回來也不說，是不是顯得我很沒氣度？”
程璐想了想，“和她解釋一下吧，也許正如我所說，那位不是她的男朋友，對了，她有介紹那位男士是她男友麼？”
“好像沒有。”
程璐白了他一眼，“完蛋了，興許人家真的以爲我是你女朋友，倒時候再置氣地真好上...”
顧隱看到程璐呆萌的表情忍不住拍拍她的腦袋，“這位小姐，你真的是已婚人士麼？爲什麼我看着一點也不像。”
程璐推推他的胳膊，咧咧嘴，“在古代十四五歲的女孩子都結婚了，我這個算的了什麼呢？”
她不想提及她的婚姻，在她眼裡，這段婚姻是今生做過的最錯誤的事情。
程璐和顧隱在超市裡又逛了一圈，買了些蔬菜水果後就回去了，彼時天色已晚，天空飄起了雪花。
“戴上帽子啊。小笨蛋。”顧隱幫程璐把帽子扣上，在他眼中，程璐真的是個小笨蛋，不然怎麼會嫁給那種人？只要想想他就氣的牙直癢癢。
“顧隱，那你呢，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程璐有些不明白，看他對別人的態度就知道顧隱本身是個冷冰冰的人，爲什麼要對她好？
“我說你像我的小妹妹你覺得這個答案如何？”
顧隱說過的，他有個妹
妹在小時候生病去世了。
“挺好，不過我也說過，我的心理年紀比你大啊，畢竟我是個結過婚的人。”程璐刻意把最後幾個字加重了語氣，看起來像是在提醒顧隱，實則也是在提醒自己，她是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和顧隱是兩個世界的人。
“結婚還可以離婚。”顧隱不經意地笑笑，他也在想，自己爲什麼會對程璐這麼好？
四周黑乎乎的一片，旁邊的路燈壞掉了，回去的路上程璐凍得直哆嗦，顧隱悉心地脫掉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過馬路時也主動牽着程璐的手。
上了車開了空調這才暖和許多，顧隱又幫她繫好安全帶，這個男人真的很溫柔，程璐想着不禁揚起嘴角，“以後誰做了你的女朋友可真幸福。”
“想試試麼？”顧隱打趣地說道，“我這個人不是對所有人都那麼有心。所以說你很幸運。”
回去的路上程璐想了很多，如果沒有結婚便遇見了顧隱，他們是不是會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性？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後她很快搖頭，不可能，他們壓根就是牛馬不相及的人。所謂幻想就是一件根本無法實現的事情。
“我並不喜歡這種玩笑。”程璐說，“現在應該六點了吧，你放我下來吧。天黑了我要找個旅館，包餃子的事情只好推遲到明天。”
顧隱不明白這個女人是怎麼想的，剛纔還有說有笑，現在卻連開個玩笑都生氣。想了想說道，“也好，不過你一個人住在外面真的安全？要不送你回家？”
“回家？我哪裡有家...”程璐搖頭，“我不想看到那個男人。”
對於顧隱把高額賠償金給了江旭這件事，程璐一直耿耿於懷，“對了，那三十萬賠償金我會想辦法還你。”
顧隱笑笑，這個女人拿什麼還她？
“隨你。”他淡淡地說道，隨後撥通了秘書的電話，“十分鐘之內訂好一套房間。要近一點的。”
“謝謝。”程璐摸了摸口袋，這才發現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剛纔在超市結算自然是顧隱付錢，但是對於住處她不能再讓對方破費。
“你出事故時什麼都沒有帶，你丈夫只把身份證帶過來辦了住院手術。”
程璐點頭，櫻脣微翹，隨即吞吞吐吐地開口道，“那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要多少？”
“一萬吧，等我找到工作立刻還你。”說起來，都是拜那個窩囊男人所賜，她原本是新華書店裡的一名小店員，但是後來也被江旭三天兩頭的猜疑弄沒了。
每次回到家，江旭都會拿過她要換洗的衣服聞來聞去，緊接着一遍遍地逼問，“是不是瞞着我和哪個男人在一起了？”
新華書店裡只有幾名男同事，大家知道她有老公都離得遠遠的，偶爾說幾句話被江旭偶然路過時看到都會好一頓盤問。
後來同事們總是暗中議論：
“程璐她老公是不是有病啊？”
“程璐怎麼會嫁給那種人...”
程璐不知如何解釋，自從結婚後，江旭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尤其是在迷上賭博後三天兩頭地找茬，程璐對他死心的同時，隨之對婚姻的期望也發生了改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