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什麼道義什麼忠孝全被我拋之腦後,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追隨伊人於陰曹之下,天無日月永相隨,攜手黃泉憶千秋。
我與王豔佩的戀情始自前生,終於今世。我之所以會走上修道之路也全是因她而起,前世顧及嚴慈俱在沒有與之身神予授,今生又陰差陽錯的與伊人陰陽相隔,空有一身通天道法卻了無迴天之術,已然不能與愛人相守白頭,生有何戀,死亦何妨?
隨着香菸的燃盡,自己扔掉菸頭開始手捏固氣指訣縮壓靈氣鞏固命魂。氣海靈氣的多少決定着修道中人修爲的高低,但是身體一旦消失,自身的修爲也將隨之灰飛煙滅。自己此舉爲的是令自己即將出竅的魂魄攜帶的更多的魂氣,就算下到陰曹我也希望自己能夠較其他陰魂更爲強悍。
“這是怎麼回事?”就在我手裡香菸即將燃盡時身後傳來了王老的聲音,我心神恍惚竟然沒有發現他們的到來。
“不要過來!”我收回思緒抹去淚水沉聲說道。
“小於,這是怎麼回事?”王老的聲音又近了少許。雖然他很是沉穩,但是看到女兒的墳地千瘡百孔還是忍不住語帶顫音。
“沒事了,你不要過來,我腳下有顆地雷。”我微轉肩頭斜視着走過來的王家衆人。葉傲風借這裡聚氣衝紫的事情我不想跟他們說,說了也只會令他們更加擔心。
“爸,咱快找人來救他。”許剛知道我不喜說笑,聞言急忙拖着老李等人後退了老遠。
許剛這個人我是討厭到了極點的,拋開諸多前事不說,就憑他剛纔的舉動就足以令我生出厭惡之心。雖然他嘴裡叫嚷着要找人救我,實際上卻害怕的遠遠的躲了出去。
“小於,你彆着急,我馬上想辦法。”王老甩開許剛的手,摸着衣兜尋找手機。
“不用,我還是找工兵來吧。”我出言阻止了王老。王老等人到來以後我自然無法再尋短見,不然的話就會顯得矯情。這就跟婦女上吊一樣,沒人時上吊那纔是上吊,當着別人的面上吊那就成嚇唬人了。
“宋科長,救命。”我與總部取得了聯繫。
“哎喲,你又肚子疼?”宋雨見我語氣之中只有無奈而無緊張,想當然的以爲我又在跟她開玩笑。
“我中了埋伏,現在腳下還踩着地雷呢,你快找人來幫我。”我正色說道。
“你等一下。”宋雨見我真的中了招兒,頓時緊張了起來。
“於科長你好,請描述一下地雷的形狀。”片刻之後對面傳來了一個老年男子的聲音,應該是總部懂得地雷常識的人員。
“描述不了,在鐵鍬下面壓着呢。”我苦笑回答。
“你不要移動位置,我們儘快趕到。”對面叮囑了幾句常識之後結束了通話。
“許大哥,你過來一下。”結束通話之後我衝躲在遠處的許剛招了招手,這傢伙還真是個貪生怕死的主兒,害怕地雷傷到他們,把汽車都開過來當了掩體。
“啊?”許剛聽到我的話驚的兩眼圓睜面露驚恐,不過礙於我的威嚴還是慢慢的挪了過來。
“妹夫,不關我的事啊,我什麼都不知道。”許剛雖然令人討厭但小聰明還是有的,他喊我妹夫爲的就是讓我念及已經死去的王豔佩而對他手下留情。
“我知道你是被人利用的,我就想問你幾個問題。”我擡手示意他不用緊張。
“我說,我說,”許剛見我放緩了語氣,急忙主動坦白,竹筒倒豆子似的將以前沒有說起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原來他和楊軍的確是被葉傲風利用的,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有葉傲風這個人,先前的算命瞎子和看墳的人都是葉傲風派來的,而許剛之所以會同意將王豔佩埋在這裡是因爲當初的那個算命瞎子跟他說,只要將王豔佩埋在這裡,他和王豔麗的兒子就能活到八十歲。
“沒了?”我不屑的看着面色煞白的許剛。這傢伙幸虧出生在和平年代,如果生於戰時,必定是個當叛徒的料兒,不用上刑就得招供。
“沒了,真沒了,”許剛哭喪着臉,“你朋友當時說小賓活不過三十歲,我就害怕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們都回去吧,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我嘆了口氣衝許剛擺了擺手。金剛炮先前的確無意之間說出了許剛兒子的壽數,許剛愛子心切做錯了事情也就情有可原。這傢伙雖然想把他爹埋海南島去,對兒子倒是很有愛心。這人要是都拿出對孩子的心去對老人,那這世界上就沒有不孝順的人了。
“老楊也不是故意的。”許剛一見我不再追究他,這纔想起自己還有個同夥。
“我知道,快走吧。”我點頭說道。我既然肯放許剛一馬,自然不會再去找那個馬屁精的麻煩。
“妹夫,妹妹的墳用不用遷?”許剛得寸進尺,還惦記着自己的那點事兒。
“遷不遷都可以,王豔佩埋在哪裡跟你兒子沒關係。”我沒好氣的回答。葉傲風雖然作惡多端,但是發下的血誓應該不會違背,所以王豔佩的墳墓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差池。。
“那我兒子......”許剛語帶哭腔。
“壽命的長短很難改變,”我擡頭嘆氣,“你是個生意人,不要賺昧心錢,有機會的話多作善事,多幫助那些智力有障礙的人,或許能延長你兒子的壽命。”
我之所以強調讓他多幫助智力有障礙的殘疾人是因爲他們纔是真正的可憐人,也只有幫助這類人才可以增祿延壽,至於神智健全的人沒誰值得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我回去就捐款,謝謝妹夫。”許剛轉悲爲喜。
“把你的日本車賣掉,以後不要買日本人的東西,他們當年殘殺的國人到現在還陰魂不散,你小心被它們纏上。”我的這句話就純屬惡作劇了。說心裡話我對日本鬼子一點好印象都沒有,買日貨等於資敵,等於送彈。許剛的這輛豪華轎車別說子彈了,炮彈也能買出幾箱子來。
“好,好!”許剛連連點頭,轉身離去。
王老重情重意,始終不肯離去,一直留在墳地裡陪着我,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天,我乾脆將自己和王豔佩的前塵舊事和盤托出,王老聽後亦是大爲傷感,拍着我的肩膀予以無言的褒獎。
晚上八點多,救援人員到了,宋雨親自帶隊。
隊伍一到,布好燈光,馬上展開了救援,一個老專家連防爆服都沒穿就掏出儀器檢測我腳下的地雷。
“於科長,你可以走了。”專家檢查完畢衝我說道。
“處理完了?”我疑惑的看着拿着儀器左右尋找的專家。
“這顆反步兵地雷不是鬆發雷,而是壓發雷。”排雷專家在位於我身側不遠處又停了下來,仔細的探察着。
“什麼意思?”我擡起腳摸出了香菸。
“這顆地雷踩上就會爆炸,根本不需要回簧,”排雷專家猛然止住了話頭,“這裡還有一顆,於科長你快離開這裡。”
“快離開這兒。”宋雨毫不避諱的拉過我的手將我拖到了遠處。
宋雨無意識的動作令我倍感尷尬,而王老的無意一瞥更令我無法解釋,只得反抓宋雨的雙手搖晃着連聲道謝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沒過多長時間,兩顆地雷都排除了。
“於科長,這封信是不是寫給你的。”排雷專家留下助手收拾儀器,自己提着一張寫有字跡的紙張走了過來。
“什麼信?”我疑惑的接過了那張略顯潮溼的紙張。
“你腳下的那顆地雷下面壓着的。”老專家也不明所以。
我一聽連忙調正紙張,發現紙上倉促寫就着幾行字跡‘妄取吾財,懲之小戒。擡手之義,投桃報李。再有尋釁,必不容情。’字跡蒼勁挺拔,筆畫如戈,正看葉傲風的書寫習慣。
“地雷是怎麼回事?”我疑惑的的看着身旁的排雷專家。
老專家伸手攔下從身邊走過的助手,拿過了那兩顆已經被排除掉的地雷給我做着解釋“你踩中的這顆地雷是顆壓發雷,根本無需回簧,踩上就會爆炸,之所以一直沒有爆炸是因爲引信已經被卸掉了,”專家又伸手指着另外一顆,“這一顆是完整的,由一條透明引線與另外一顆相連,如果那條引線沒有被割斷的話,你踩上那顆沒有引信的地雷也可以將這顆完整的給引爆。”
老專家的解釋與葉傲風留下的書信一對照,馬上我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葉傲風先前之所以在古墓之中設下陷阱,爲的是懲罰我偷了他的金磚。這次採用連環法佈下的地雷也是針對我的,如果我將他殺死,一旦將墳土回填必定會引爆地雷給他陪葬。如果我放他一馬,他就會削斷連線反之放我一馬。
“於乘風,你怎麼了?”身旁的宋雨見我神情激動,關切的問道。
“我中了空城計了。”我收回思緒苦笑搖頭。葉傲風留下字跡爲的是讓我知道他已經償還了我的人情,不過也暴露了他當時的心虛,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與我同歸於盡的準備,這就表明他根本沒有幫手幫他,不過既然沒有幫他,是誰幫他抵禦了最後的那一記天雷?事後我才知道問題出在他手中的那把古劍上,那是後話暫且不提。
“你的這個仇敵是誰?”宋雨擡頭看着我。
“我的一個同門師兄。”我漠然回答。
“幸虧他手下留情,不然的話你可能要吃大虧了。”宋雨後怕不已。
“他如果殺了我,牛金剛能不給我報仇?”我面無表情的分析道,“他之所以放我一馬是爲了讓我不要再去糾纏他。”
“那你會不會再去找他。”宋雨關切的問道。
“會。”我凝重的回答。說別的都是扯淡,三師兄的仇我必須要報。
“爲什麼?”宋雨的語氣神情已經超出同事之間的關心了。
“因爲他嚇唬我了,讓我在地雷上站了八個鐘頭。”我擡手看了看時間冷笑回答。
“宋科長,於科長,你們快來看!”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善後人員衝我和宋雨大聲叫喊了起來,
“這截斷指還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