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食指長的主材上加上八種屬性不同的輔材,還要將它們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再加上符紋的繪製,這其中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疏忽。
這精密程度已然到了連肉眼都無法辨別的程度,已經是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
幸好有天衍在,在細節的掌控上,項楊可謂是天下無雙,這種程度的操控還難不倒他!
不過在動手之前,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這孟海出題時,各種材料都指定了,可沒提供符水啊……
煉器用的符水和平時畫符咒用的可不一樣,大多都是某種金屬融煉之後所得,可那八種輔材之中,卻沒一種是適合當符水用的。
項楊愣了一下,摸着下巴細細的思索了起來。
以他的想法,這應該也是刻意留出來的一個難題。
“如果用自己的材料,說不定會被判負,那是否便只能強行刻畫了?”
“昇仙精煉之後,這塊黑鐵的材質已非凡物,普通的篆刻刀是拿它沒辦法了,我手頭還真沒什麼承手的工具啊……”
“不過我的三昧真火已經是有覺有觀境,操控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直接便用火焰燒灼吧!”
“難是難了點,不過很有趣啊!有挑戰,我喜歡!”
衆目睽睽之下,他低下頭,將那塊食指大小的黑鐵平放在了鍛器臺上,而後在旁邊設置了幾個陣法,保持絕對的穩定。
隨後,手指一拂,指尖,出現了一道比髮絲更要細上數倍的火線,直接便在這黑鐵上燒灼了起來。
此時,他已成了全場關注的焦點,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完全不同於一般煉器時的正常操作,臺下,頓時議論紛紛。
但那一道火線實在太細,顏色又是極淡,哪怕目力再好,也看不清楚,只見他伸手在那黑鐵上來回划動着,也不知究竟是在幹嘛。
洗心臺正面,此時已然擺上了一溜玉案,六合仙宗的高層,連帶着十八霸主宗門內的真傳和首席弟子等等,皆在此處,萬晟宗主坐在當中,見狀在身前一拂,正對着項楊的一塊浮光掠影上的景象便被拉近放大了十倍。
直到此時,衆人才看清了他究竟是在幹嘛,一個個都傻了眼。
空手,用靈火在材料上刻畫陣紋?
這算什麼操作?
萬晟扭頭朝着身旁的孟海看去,聲音中充滿了疑惑:“孟海真君,你可說了不許自制符水?”
孟海連忙半起身,拱手言道:“沒有啊……這符水不都是自備的嘛?每個人調製的方法不同,根據自己的風格,適用的品種也不同,連這個都限定死了,未免有些不太公平。”
旁邊,任戍捻着鬍子,朝那光影看着,淡淡地說道:“你是沒說不許自制符水,可你也沒說可以用自制的符水吧?”
孟海愣住了,喃喃說道:“這個……這個還用說嘛,咱們中神州,煉器同道也時常有些聚會,上面也經常會有類似的比試……當然了,水準和這次沒法相提並論……不過這符水自帶,原本就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啊。”
任戍朝着那光影指了指:“但這位可不這麼認爲啊……”
孟海徹底傻了眼:“這……這可怎辦?要不通知一下?”
萬晟搖頭笑道:“算了,不凡之人行不凡之事,隨他去吧。”
他看着身前那一摞摞的須彌戒,笑的燦爛之極:“方纔他提煉那黑鐵之法,你們又有誰看懂了?說不定他能給我們再創造個奇蹟呢?我倒很是期待啊……”
他是真的很期待呢……老祖可說了,這些個寶貝里,可有自家宗門的三成呢……
萬晟越想越美,看項楊的眼神也是越來越柔和親切。
這小傢伙,還真是自己的財神爺啊!
他笑呵呵的朝着旁邊兩道光影看去,美滋滋的想着:“呵呵,老祖的眼光多麼毒辣,你們三個,估計這次也就是做做炮灰的材料了,哈哈!”
等眼神落到了祝融身上時,他忽然一愣:“不對啊,按約定賭注來看,如若祝融師弟輸了,豈不是要拜那位爲師了?咱們六合仙宗豈不是要少一個煉器宗師?”
但很快,他又想通了,以那位和老祖的關係,祝融真的拜師又如何?來來回回不都在自家地盤打轉嘛?哈哈……
此時,駱家姐妹率先將輔材處理完畢,也開始繪製符陣,祝融緊隨其後,兩者之間相差不過數息而已。
其實相比之下,祝融畢竟是以一敵二,但速度卻只是差之毫釐,單獨來說,水準應該還在駱家姐妹之上。
雙方拿出來的符水材料卻是驚人的一致,都是一塊銀色、上面帶着淡淡雪花狀斑痕的金屬。
這乃是霜銀,煉器時最佳的符水材料之一,初次融解時,融點極低,而且形態穩定,不容易發散,但等到再次凝固之後,便堅固無比,耐火耐磨。
霜銀的產量極低,在煉器師圈子裡有着‘一錢霜銀十萬金’之稱,普通的煉器師,這一輩子,別說拿它來煉器了,見都未必見過,但以祝融和駱家姐妹的身份,自然不缺。
他們三人都是煉器狂人,只要進入工作狀態,便會完全投入進去,此時,哪怕有人在耳邊敲鑼打鼓,他們也未必聽得見,故此,旁邊項楊在做什麼,這三位根本就沒關心過。
對這種級別的高手來說,其實對手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將自己的能耐發揮到極致,甚至突破極限。
只有戰勝了自己,方能戰勝別人!想要證道,想要證明自己啊!
化開了符水,三人便又忙碌了起來,在主體上繪製陣紋,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難的,反而是最後一步,如何將那八種輔材完美無缺的組合上去。
即要避免發生屬性衝突,又能將威力發揮到最大,以他們自己的估計,勝負之分,便在此處了。
在三位宗師手下,一道道陣紋幾乎都是一蹴而就,很快,便大功告成,依舊是兩姐妹快了一些,祝融落後。
此時,項楊卻依舊在那低着頭,慢慢的燒灼着陣紋。
看那樣子,似乎連一半都未曾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