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族作戰,素來都是靠數量堆積,光是出戰的先鋒便以十萬計,如今雖然有七成被滅殺,陣型鬆散了不少,但依舊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到了魔氣邊緣,他們毫不停留,直接縱獸朝內衝去。
“這難道是送死不成?”項楊眉頭微微一皺。
雷鳴魔域真正乃是生人勿近的絕境,整條魔域之中皆有一種古怪的磁場,一直到千里高空的罡風層都無法飛行,唯有在魔氣中方可避免這種磁場的影響,故此,就算人族修士藉助法舟之力也只能在魔氣之中穿行而過。
但是,那魔氣對任何法術、元氣罩、護體法寶都有着極強的侵蝕作用,就算是真帝級高手,在其中也無法支持太久,故此才被稱之爲絕境。
而普通的修士和蠻族,只要沾染上一絲魔氣便絕無幸理,這些蠻族先鋒這麼衝了進去,這不是找死是什麼?難道說蠻族還打算用血肉之軀填滿這六百里天塹不成?
但下一刻,一聲聲難聽之極的嘶吼聲從滾滾魔氣之中傳來,所有巨獸肋部都展出了一雙肉翅,撲扇了幾下,便朝着前方翱翔而去。
巨獸身上,三萬餘名蠻族戰士同時大喝了一聲,手中的圖騰柱發出了一道道璀璨的光華,將他們連人帶獸籠罩在內,抵禦着魔氣的侵蝕。
“這能堅持多久?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項楊微微搖頭,圖騰柱雖然神奇,但最多也只是寶器級別而已,蠻族又沒有元氣支撐,全憑圖騰柱自身的防禦,在這魔氣之中,只怕數息之後便會全軍覆沒。
果然,方纔掠過了百里,圖騰柱射出的光華便已黯淡了下來,又過百里,已然微若遊螢。
太叔伯卻並未掉以輕心,城牆之上,一道道炫目的光華依舊此起彼伏,劃空而去。
如今在魔氣之中,已無那獸影阻隔,但蠻族卻也分散了許多,每一擊雖然都有收穫,但要想將這三萬餘蠻族先鋒全部點殺卻也是件難事。
三百里後,蠻族戰士依舊過萬,然而,圖騰柱上的光華卻已全部熄滅,再也無法阻擋魔氣的侵蝕。
一聲聲嘶吼慘呼不絕於耳,將那黑霧濛濛的魔域化爲了地獄一般。
魔氣蒸騰,所有的蠻族戰士都已被籠罩了起來。
空中,出現了萬餘個小小的漩渦,漩渦中央,無論是蠻族還是胯下巨獸,渾身都已染上了一層黑光,皮膚之下,隆起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鼓包,隨着魔氣的鑽入,越來越大,沒多久便炸裂了開來。
他們體內的鮮血似乎也已被侵染,濺出的血肉也是黑色,就連骨骼也是一樣,他們手中的圖騰柱也漸漸變色,最終被魔氣同化。
但是,就算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戰士依舊在催獸前行,只是片刻,便又掠過了兩百里,此時,還活着的蠻族戰士已十不存一,唯有千數了,而每一位身上都是血肉淋漓,幾乎都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最後一百里,所有的蠻族戰士再次大喝,躍在了巨獸背上,執起手中的圖騰柱,躬身曲臂,猛力一揮,千許道烏光帶着嗚嗚的風聲、刺破了滾滾魔氣,朝着前方的城牆疾射而去。
這一擊之後,這些殘存的戰士方纔完成了使命,放棄了前行的步伐,和自己的坐騎一起,墜入了深淵...
雖然互爲大敵,但蠻族這種瘋狂的戰鬥意志確實驚人,整個祈仙城內一片寂靜,唯有最前方,那元氣大炮和法舟還在不斷的噴射着道道光芒,想要將那些圖騰柱阻殺在途中。
但是,相比之下,直線飛行的圖騰柱面積實在太小了點,百里路途之後,依舊有將近五百柱衝破了攔截。
所有的制式法舟在這一剎那光芒大作,生生的將它們擋在了城牆之外,然而,被魔氣侵蝕之後,這些圖騰柱都已帶上了魔域特有的氣息,和那藍色的光罩一觸,便發出了轟轟的炸響聲,隨之,化作了滾滾的黑潮,鋪天蓋地的朝着前方涌去。
幾乎有三成的法舟,防禦陣法內的極品元氣石都在瞬間枯竭,有六艘法舟所攔截的區域同時遭到了三支以上圖騰柱的襲擊,光罩破裂,魔氣洶涌而入,將附近數百名盤古軍戰士和修士都籠罩了進去。
一道道法寶的光芒閃起,但又在瞬間破滅,等魔氣退去,地上只留下了一具具墨黑的骸骨,就連那六艘法舟,那梭型的舟身都已散發出了黝黑的光芒,就好似六隻巨大的瞳孔,正冷冷的注視着祈仙城上下千萬名修士。
城內一片寂靜,唯有粗重的呼吸聲起此彼伏,所有人,就連太叔伯心頭都不由得泛起了一絲寒意。
蠻族的兇悍自然不用多說,就連蠻帝的自爆都已略見不鮮,但是,這種戰術卻是首次得見,那些獸影暫且不說,他們竟然學會了借用了魔氣之威,將戰火直接點燃到了人族的防線之上,而且效果斐然。
這只是蠻族第一次攻擊而已,只有十萬戰士,便已差點突破了祈仙城的防禦,而遠處,那密密麻麻的蠻族陣營,數量何止億數...
蠻族並未給他們多少思索的時間,遠方,又有密密麻麻的戰士涌出了陣營,這一次,足有三十萬之多。
太叔伯面色冷峻之極,轉身下令,身旁的一位將領低頭應是,接令而去。
沒多久,駱天心便心神一動,取出了一支傳訊玉簡,頓時面色大變,急急的湊到了項楊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項楊接過了那玉簡,神識一探,也是眉頭一皺。
這太叔伯竟然下令,讓祈仙城附近的幾個戍所全體出擊,橫渡魔域,去無盡狂沙阻擊蠻族。
最爲關鍵的是,這幾個戍所中的修士,絕大多數都是萬法、百花宮、星煉宗、西神州這些勢力門下,就連那些盤古軍戰士也是最早那批。
光憑法舟之力,橫渡魔域的兇險暫且不說,到了無盡狂沙之中,面對有六大王族祭壇坐鎮的億萬蠻族,這些修士和戰士最終又能有幾人能回?
這已是赤裸裸的借刀殺人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