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妤卉抱着阿黎墜入懸崖,千鈞一髮之際,雁棲將黎冰拉了上來。三人因爲有黎冰爲質,又有黑道聯盟內的自己人策應,勉強殺出一條生路暫時脫離天劍宗的糾纏。那段時間黎衛率大軍將幽山封鎖圍困,黑道聯盟的人望風而逃,黎冰幾次想要逃跑甚至尋死,黎衛四處堵截,場面相當混亂誰也顧不上誰,影楊影柳與雁棲及接應的人走散。幸好二人相互扶持,挺過了難關,衝出了包圍,找到了安全的地方藏身養傷。
那段日子,他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到妤卉。他們一邊躲避天劍宗和朝廷的追查,一邊小心翼翼打探着妤卉的消息。在無數次失望之後,影柳決定自盡殉主謝罪。
妤卉聽到這裡禁不住問道:“影楊,你是怎麼勸影柳放棄自殺的念頭呢?”
影楊苦笑道:“影柳武功比武高,脾氣比我倔,我哪裡勸的動?不過幸好主人留給他地那半塊令符還在。我便順着他,說他殉主無妨,可是需要先將主人的貴重物品送回給家主,再聽憑責罰。我們當時人還在宣國,江湖風聲正緊,我厚着臉皮自認能力有限。獨自一人多半無法安全回到華國,求他陪我一起先回到華國。
我們歷盡艱險逃到臨江關,已經是隆冬時節,兩國關係越發緊張,江上渡船早就封禁。我們只得趁夜泅水渡江,幾經輾轉先去到了平城。我記得主人說過,回國第一站先去平城找蘇公子,於是我就好說歹說帶着影柳去拜見蘇公子。後來多虧了蘇公子,我們才逃過家主責罰,影柳也重新找到了活着的勇氣。”
妤卉好奇道:“我哥做了什麼?母親大人知道我墜崖之後有什麼反應麼?”
影楊答道:“說來慚愧,我一開始並不相信蘇公子一個男人家能有多大本事。可是他得知主人墜崖之後並沒有像尋常男子那樣痛哭流涕,而是很快恢復理智,仔細詢問當時的情況,還立刻想到該如何保住我和影柳的性命。他始終堅信主人還活着,並且要求我們也堅定這樣的信念。他讓我們暫時留在平城,至於向家主怎樣彙報他說不用我們操心。
事實上,蘇公子在平城落腳後不但將生意上地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還逐漸接管掌握了家主在北方經營的情報系統。他費盡心思仔細分析前因後果,設想多種可能。有條不紊地計劃追查,頂住壓力出面擔保,最終從家主那裡爭取到了寬限。主人離開的時候說過這次任務最遲耽擱三年,蘇公子就說服家主不等三年期滿決不放棄希望。主人生死未卜,我和影柳理所當然要活着。待罪效力。協助蘇公子尋找主人下落。”
妤卉遲疑道:“以影柳的性格,恐怕還是很難想開。怎麼現在看起來他似乎性情樂觀許多呢?”
影楊臉色一紅,小聲解釋道:“主人,有件事情我未經您允許就私自做了,我知道您心腸好多半不會怪罪。而且那時我也是爲了讓影柳放棄尋死的念頭纔不得已……”
妤卉靈光一現道:“你不會是趁人之危,與影柳生了個孩子吧?”
影楊目瞪口呆,愣了片刻才支吾道:“主人真是太神了,居然連這個也能想到?地確,當時情況比較特殊,主人又杳無音訊,影柳的負罪感和死念越發濃烈。我心疼不捨,找蘇公子詢問良策,他便說男子倘若有了小孩,想法就會積極一些。於是我就使了詭計,騙得影柳服下胎果,我說他死我不攔着,但是不能讓主人損失太多,最起碼要留下一個優秀的影衛後代。再後來,他進入育兒期,與我生下個健康的女兒。蘇公子瞞着家主,沒有將那孩子送去影衛訓練營。那孩子整日粘着影柳,他哪還有空亂想別的。不過自從有了這個女兒,影柳似乎真的開朗許多。我和他雖然沒有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還請主人能夠成全。若主人有什麼不滿,都由我一人承擔,千萬不要怪罪影柳,他是被我誘騙並非心甘情願貪生怕死。他對主人一直是忠心耿耿,比我強多了。”
妤卉故意裝作憤憤不平道:“好啊,我和阿黎漂泊無依吃苦受累,你和影柳卻卿卿我我,連孩子都生了,真是氣死我了。讓我怎麼罰你纔好?”
影楊看出妤卉是在開玩笑,她就厚着臉皮說道:“主人,我一直都知道您有神仙保佑,一定會平安無事歸來地。要真的責罰,不如留我們小命,將我家女兒訓練成最出色的影衛,將來爲主人效勞。”
妤卉聞言心念一動。按照世家規矩,影衛是不能結婚的,影衛的後代,如果是男孩尚有可能留下當家生子調教成普通僕役,不必受訓受苦,倘若是女兒,鐵定要送去影衛訓練營。蘇眠雖然暫時瞞下家主,但是早晚她要帶着影楊和影柳回京,爲了少引起懷疑,影楊影柳多半是不敢將女兒帶在身邊。骨肉生生分離,做父母的都會難過吧?影楊對影柳是一片深情,她自然願意成全他們,那麼索性好事做到底。
妤卉提議道:“要不這樣吧,把你們的女兒送給我,就當是我親生的。我可等不到將來她長大報答,從小我就要好好利用。”
影楊眼睛一亮,她明白妤卉地好意,倘若她和影柳的女兒能頂着妤卉親生女兒地身份,他們身爲影衛,時刻守護在主人和小小姐的身邊也就名正言順了。她忙不迭地道謝。
妤卉心情也不錯,三言兩語拐了個女兒,順帶籠絡人心兩全其美。而且,她這麼做也是爲了阿黎。鬼伯說阿黎的身體已經不能生養,如果她對妤婉謊稱她與阿黎生了個女兒,對鞏固阿黎的地位多少有點保障。畢竟她自己的力量是無法與整個家族抗衡,她怕妤婉會爲了家國大計用她當聯姻地籌碼,拆散她和阿黎。如果阿黎沒有失憶,她也不會有這樣深重地擔心,可是現在阿黎不知何時才能恢復到自信的狀態明顯缺乏自保地能力,她不得不爲他多做一些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