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給個理由
白霜影飲了口茶水,似乎完全無視咽喉前的匕首和身後持劍虎視眈眈的影楊,沉聲說道:“差不多三年前蘇公子到了平城,免不了追查當年蘇家舊案,其中牽扯到牡丹盟的利益,我不得不趕來處理。蘇公子母親去世的時候,我剛入江湖,與牡丹盟的人沒有太多的瓜葛,可我現在是盟主,盟中姐妹做過的好事我可以不去過問,壞事我卻必須替她們擔當。
一開始我根本沒有把蘇公子放在眼裡,以爲他一名男子能有怎樣作爲?於是我本着息事寧人的態,想要掩蓋真相,用送上門的錢財利益讓蘇公子打消報仇的念頭。但是我沒有想到,蘇公子胸懷錦繡,設下連環計,利用我輕敵的心態,反倒迫使我不知不覺裹入那樁舊案,進而牽扯到黑道勢力錯綜複雜的利益紛爭。
一年前恰逢牡丹盟主換屆大比,盟內矛盾紛爭已經因爲蘇公子的刻意而爲變得越發激烈,我若想蟬聯盟主之位,就必須下狠手斬斷毒瘤。那時蘇家舊案就變成了我剪除異己的最好藉口。至此我對蘇公子的手段不得不甘拜下風。只不過蘇家舊案查到最後,已非我或者牡丹盟的人能夠左右。”
白霜影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滄桑,聲音也變得比之前飄忽:“四小姐,如果我說當年設計陰謀害死蘇公子母親的是皇太女殿下。你信不信呢?”
妤卉一陣心悸。
當今皇太女是正宮妤氏所出,皇太女十二歲輔政,就可以在一定程上支配朝廷地人力物力。皇太女爲了鞏固自己的勢力,用隱蔽的手段設計陰謀,爲妤家發展做大打通屏障,是理所當然的?現在妤家能有機會佔領北方藥材市場,掌握邊疆軍需民生的命脈。並非是偶然。如果一切是真。蘇眠母親的死和他經歷的悲慘遭遇,就都與妤家脫不開干係了?最殘酷地是,蘇眠現在還正爲妤家賣命出力,親手把蘇家地生意斷送埋葬。
“四小姐冰雪聰明,不用我多說,就該明白其中的關鍵問題?”
妤卉點點頭。握住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微微顫抖,緊張道:“我哥知道麼?”
“他當然也知道。我以爲親口告訴他這件事情,哪怕沒有確鑿的證據,僅僅是一種可能推斷,都會打擊他一直堅持的信念,挑撥他投靠我,算計妤家和皇太女。結果我錯了,他比我看得通透想得明白。”白霜影嘆息道,“他對我說如果他母親不是被人害死,蘇家也未必能夠容下他這樣的異類。他最多是在母親地庇護下做着有限的幾件事,空耗年華孤獨終老。現在他眼界更寬了,能控制的權勢更大了。能做更多隨心所欲的事情,才華可以充分施展,正春風得意,他爲何想不開,沉迷在過去的恩怨中呢?就算要爲母報仇。直接兇手已經借我之手誅滅。以命償命,他不願再造殺孽。更不願被我這個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利用。”
妤卉心想怪不得蘇眠提到蘇家舊案的時候欲言又止,卻原來是有這樣的隱衷。
白霜影繼續說道:“我一向自恃頗高,在蘇公子面前卻屢受挫折,實在是鬱悶之極。於是我用了陰損的招數,以武力強擄蘇公子,逼他服下同心蠱。”
“你竟然用了同心蠱?”妤卉在鬼伯那裡聽說過這種蠱毒,傳說中此蠱者,每月必須與下蠱者設定的人行夫妻之事,否則會經脈逆行心痛致死。蠱之初衷是爲夫妻同心,恩愛白頭不離不棄,可流傳後世,偏偏被人用在歪路,實在可惡。妤卉咬牙問道,“那個指定之人是誰?”
“你聽說過同心蠱?”白霜影地臉上掠過一絲驚訝的神情,隨即坦言道:“這也好,不必我多解釋。從七個月之前到現在,蘇公子每月都必會與我歡好。”
“你真卑鄙!怎能如此折辱他?”妤卉的嘴脣已經咬破,動容道,“你要怎樣才肯交出蠱毒解藥?”
白霜影地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凝重道:“這蠱毒只有一個法子可以解,那就是讓他與我生個孩子,用那孩子出世之時的胎衣臍血給他服下。他未嫁之身,怎能生子?我是一片誠意爲他打算,才登門提親,想要明媒正娶,爲他解除後顧之憂。”
妤卉只覺得心頭糾結煩躁,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能對白霜影怎樣。她收回匕首,後退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強壓怒火,冷靜下來,理順思路,正色問道:“白霜影,這麼說你志在必得,想要娶我哥?你圖謀北方這些關係軍需和民生的生意,還是看上了妤家地情報網?你別再對我講虛地說什麼仰慕我哥的才情那種鬼話,咱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你真正想要什麼。”
白霜影很佩服妤卉此時地鎮定和理智,能迅速直指問題的癥結所在,只不過這兩年多的時間她與蘇眠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不再是當初那個白霜影,她真正想要的,她根本說不出
白霜影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按照相對正常方便理解的邏輯,沉聲道:“四小姐,我想要你與我更緊密的合作,便是五皇女殿下也不能影響咱們的決定。而蘇公子就是確保你我同心的一條牢固的紐帶不是麼?他雖然不是你的親兄長,卻是你十分信任依賴之人,他心中對你的特殊情份,和你心中對他的特別敬重,都不用我這個外人點破?”
妤卉心頭一驚,難道白霜影已經看出了她和蘇眠之間超越兄妹之情的感情關係麼?
“我想說的是,這世上不只有你一人欣賞蘇公子的優秀。他的容貌和年紀無法遮掩他的才華風采,我是真心仰慕,進而愛戀,難以自拔。爲表合作誠意,我並不打算對你隱瞞我的內心想法,不管你信與不信,我想娶令兄很大程上其實是情難自禁。我承認做過傷害他的事情,我願意爲我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所以我要娶他,哪怕他並不愛我,我也會好好對他,照顧他,不束縛他,給他尊重給他幸福,以此祈求他的原諒。”
白霜影的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讓妤卉恍惚間幾乎就要信以爲真。不過她始終記得蘇眠的提醒,不讓自己被白霜影的表面僞裝和三言兩語迷惑,從而失去了冷靜判斷。
妤卉試探道:“白霜影,我能給你的好處,是無法與皇女們給你的幫助相提並論的?對你來說輔佐哪位皇女上位,都一樣?而我只是妤家庶女,名下的生意也不過就是北方安郡這一點點而已。你不惜下毒用強逼迫我在乎的人,還能編出這樣動聽的理由,實在是很讓我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