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摟着我的肩,輕輕搖晃着,嘴中撒嬌着喚我:“媽媽……媽媽……”
看女兒這副撒嬌的樣子,我笑了,摟住她輕聲問:“什麼事啊?”
彤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一看她這副樣子我就知道她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但還不敢說。
於是我無奈地笑着鼓勵她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彤彤將一根手指擋在我嘴邊,小聲地對我說:“那你可說好了,聽了以後不許生氣,要不我就不說了。”
看彤彤故弄玄虛的小怪模樣,我“噗嗤”一聲笑了,柔聲對她說:“你就說吧,媽媽怎麼會真正的生你的氣呢?生氣也都是爲你好,假裝嚇唬你的。”
聽我這樣說,彤彤才放下心來,她思忖着慢慢對我說道:“就是上次去國外,我爸爸給那個女人買了一套連衣裙,說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好象叫什麼夏奈爾的牌子,聽然然說那個牌子特別貴,我也不知道多少錢,但最起碼要一兩萬吧。反正那女人收到這份禮物以後得意得不得了,在穿衣鏡前試啊試,我看着她就來氣,然後我就……”
彤彤的話戛然而止,我急忙追問道:“然後你怎麼樣了?”
彤彤看着我,吞吞吐吐地繼續道:“我就……我就趁她和我爸出去買東西那功夫,跑到她的房間,在她的衣櫥裡找到那條裙子,然後用剪刀……在後面劃了一條大口子!”
聽女兒說到這裡,我目瞪口呆!隨即訓斥她道:“彤彤,你怎麼能這樣做呢?”
彤彤委屈地衝我大聲道:“媽媽,我是替你不值啊!以前你跟我爸爸時,買一條上千塊錢的裙子都捨不得,現在看我爸爸甩了你以後,爲她這樣花錢,我心裡當然生氣呀!”
說着說着,女兒的眼中開始浮現出淚花,她撅着小嘴看着我,眼中的委屈之情是不言而喻的。
看到這副情景,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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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說的是事實,在我和鄧文良還沒有離婚之前,有一次我帶着女兒和一位女同事一起逛商場,看中了一套米白色的套裙,那套裙子樣式簡潔,但作工相當精良。
當時那位女同事就說那套裙子很配我的膚色,攛掇我試一試,我自己也有幾分動心,再加上導購小姐的極力慫恿,最後我終於試了試,穿上後的效果確實非常好。
可是一看價格,1780元,而且不打一點折扣,我就有點打退堂鼓了。
因爲我平時穿的衣服的價位,除了大衣以外,都是幾百元的,極少超過五百元,普通衣服超過一千元的一般我就不會買了,這是長久以來形成的一個節約習慣。
即使後來鄧文良的事業有起色了,他讓我買一些高檔一點的服裝,但我這個習慣也沒有改變,因爲習慣成自然了,我就覺得一套那麼普通的裙子花近兩千元買它,不值得,因爲這種裙子過季後打折會打得非常狠,有時甚至能打到三四折,我寧願換季打折時再去買它,然後第二年穿,那樣我就會覺得值得了。
這些事情,女兒彤彤都記得,所以此時她纔會如是說。
我看着彤彤,輕輕嘆了一口氣,將女兒緩緩摟進懷裡,低聲對她說:“你的心意,媽媽都明白,可是我們彤彤今後是要做大事的人,和她這樣的人斤斤計較,就不值得了。”
我的彤彤是個懂事的孩子,聽我的語氣這樣傷感,她也就輕輕點了點頭,雖然我的話她未必全懂。
看女兒這種反應,我還是欣慰的,於是撫着她的小臉輕聲問她:“後來,她沒有爲難你吧?”
彤彤聽我這樣問,狡黠地一笑,迅速地告訴我:“沒有!後來她發現後也氣壞了,我聽到她氣得在她房間裡直跺腳!可是沒有證據!她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聽到這話,我着實爲女兒捏了一把汗,我趕緊追問她道:“那你爸爸後來沒有懷疑你嗎?”
彤彤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對我小聲說:“我爸爸後來是來問過我,他沒有直接問,只是問我進沒進過楊可馨的房間?我當然一口咬定我沒進過!”
我無奈地笑着颳了刮女兒的小鼻子,喃喃道:“你呀……”
彤彤傲氣地一梗脖子,又對我說道:“我還反問我爸爸,爲什麼要這樣問我?他說沒什麼事,然後我就告訴他,如果他們再這樣對我,我以後就不去那邊了,這樣我爸就更不敢說什麼了,他只說讓我好好學習,有什麼要求跟他講,然後就出去了。”
我一顆高高懸起的心終於完全放了下來。
我復又將女兒摟進懷裡,撫摸着她柔軟的秀髮,溫和地對她說:“以前的事就算了,但以後再也不要那樣做了,要記住媽媽對你說過的話,我們彤彤以後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因爲這些小事而浪費你的寶貴時間,明白嗎?”
女兒依偎在我懷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媽,我明白,我聽你的。”
聽到女兒這話,我欣慰地笑了。
快餐廳的經營經歷了先期的火爆以後,營業額漸漸穩定下來,除去給工人們的開支以外,利潤還是令我滿意的,雖然談不上日進斗金,但總算是自己的買賣自己說了算,總比爲別人打工強多了。
因爲經營快餐廳以後我有了更多的閒暇時間,所以我和海潮還和心諾見面的時間就多了,這時候她們都開始熱心地幫我介紹男朋友,其實我心裡還是沒有做好準備接受一個新的男人走進我的生活,但架不住她們總說,我左右思量,覺得下一步也可以考慮這個問題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再次接到了朱雲修的電話。
那是一個華燈初上的傍晚,吃過晚飯的我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沙發旁開着一盞立式的檯燈。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拿起手機一看,是朱雲修打來的。
當時我心裡有點猶豫,不知應不應該接這個電話,但是,如果不接的話,實在顯得太沒有禮貌了,於是最終我還是接通了。
電話裡,朱雲修溫和地問我:“小蘇啊,最近你還好吧?”
我禮貌地回道:“我還好,朱大哥,你也還好吧?”
朱雲修微笑着答道:“我也很好,”然後還對我徐徐說道,“我聽說你那家快餐廳已經開起來了?”
我心想,朱雲修的消息還真是靈通,於是只好無奈地笑笑,對他說:“是啊,已經開起來了,”然後還解釋了一句,“因爲我是從別人手裡盤過來的,所以沒有花太多錢,我手裡的資金就夠了,所以就沒有去麻煩朱大哥。”
朱雲修聽我這樣說,無奈地笑着喃喃道:“你呀,就是太客氣了。”
我也有點尷尬地笑了,氣氛一時之間陷入僵局,我們彼此都沉默着,片刻沒有說話。
後來還是朱雲修先開腔了,他緩緩對我說道:“小蘇啊,我想約你出來坐一會兒,不知道你現在方便不方便呢?”
我一聽這話,愣住了,看了眼手錶,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於是下意識地問他:“現在嗎?”
朱雲修肯定地答道:“對,就是現在,可以嗎?”
一時間,我爲難了,我也不知道是說可以,還是不可以,如果說不可以的話,是不是顯得我太小家子氣了?畢竟只是朋友間普通見個面,也不意味着會有什麼過分的發展。
看我猶豫着,朱雲修又笑着寬慰我道:“就是想和你坐下喝杯茶,聊聊天兒。放心,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也不必擔心朱大哥會吃了你,喝完茶我會把你送回去的。”
一聽這話,我倒顯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雖然鄧文良說朱雲修是靠房地產起家的暴發戶,但其實在我心裡,一直認爲朱雲修身上有種儒商的溫文爾雅的氣質,我始終覺得他是個有風度、有涵養的優秀男人,其實如果我們之間只是君子之交,平時見個面,聊聊天兒,品品茶,我倒也覺得未嘗不可。
於是,我輕聲對電話對面的朱雲修說:“朱大哥這麼說,倒顯得我蘇漫小家子氣了,我只是怕晚上太打擾你和你的家人了,如果你那邊沒什麼不便,那咱們找個地方喝杯茶倒也未嘗不可。”
聽我這樣說,朱雲修哈哈大笑道:“呵呵,我這邊沒什麼打擾的,你嫂子和幾個親友去馬爾代夫那邊遊玩了,要幾天後纔回來,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去接你?”
我趕緊回覆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打車過去吧,您說一下地點?”
朱雲修笑着阻止道:“哎,別跟我這麼客氣,我知道你又搬回原來的房子去住了,是在白雲小區吧?其實我也是從家裡過去,所以去接你也是順路的事,沒什麼不方便的,那就這樣說定了,一會兒到你那個小區門口時,我給你打電話?”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再多做推辭,只好無奈地答道:“那好吧,我現在是住在白雲小區,我等你電話。”
放下朱雲修的電話,我趕緊去補了補妝,然後到衣櫃裡找出一套適合晚上出去穿的套裝,畢竟朱雲修是個場面上的人,和他一起出去我也不能穿得太寒酸了。
做好這一切後,朱雲修的電話也來了。
我匆匆接起電話:“喂?”
朱雲修帶着磁性的寬厚聲音通過電波傳來:“小蘇啊,我的車已經到你們小區門口了,是輛白色的奔馳,車牌號xxxx,你出來吧。”
我掩住心裡的慌亂,急忙應道:“哎,好,我馬上下來。”然後我趕緊整理了一下衣裙,拿起我的小坤包,向樓下快步走去。
走到小區門外,我果然看到了一輛雪白的奔馳轎車停在那裡,我緩緩走上前,這時候朱雲修已經將車窗搖下,他笑着對我揮了揮手,然後將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給我打開了。
今天的朱雲修穿得很休閒,立領的高檔襯衫,卡其色的休閒褲,配上他儒雅的氣質,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成功者的自信與豁達。
我帶着三分忐忑七分不安上了他的車,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可親,看着我淡淡一笑,然後輕聲說道:“你這裡還是蠻好找的嘛。”
我尷尬地笑了笑,一時無言,也就在這時候,我從慢慢滑上的車窗裡無意間向外面一瞥,發現了路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在朝我這邊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