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到。”
徐靜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字道:“只要用一個小小的機關,他就能在遠處自由擺佈吳嫂子的身體!”
說着,她突然揚開了她帶過來的吳嫂子墜落時穿的那件外衣,指着上面的那個裂口道:“這個衣服上面的裂口,便是因爲兇犯的那個機關留下的!只要他用一條帶了鉤子的線掛在吳嫂子的衣服上,他回到地面後,輕輕一扯那條線……”
姚少尹的眼眸猛地瞪大,“原來如此,這樣確實可以遠距離殺人!那個屋頂本來就斜,人在上面很容易失去平衡,只要那個兇犯輕輕一扯,都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吳嫂子就能從上面滾下來!
因爲那個鉤子只掛住了吳嫂子的外衣,要回收不難,用點力把鉤子扯出來就行了!”
思路一打通,其他問題也似乎瞬間迎刃而解,姚少尹不禁越說越激動,“而從吳嫂子衣服上那個裂口的位置可以得知,那個鉤子是掛在了衣服靠上的位置,這樣只要拉動那條線,吳嫂子掉下來的時候,定然是上半身先往下掉!這樣,就能保證吳嫂子落地的時候,是頭部先落地!
而在吳嫂子掉落下來的時候,繩子在雪地上形成的微小痕跡,就能被吳嫂子掉落下來的痕跡覆蓋了!”
除了西京府衙的人,其他人都聽得有些呆。
那個兇犯竟是用這麼一種手法殺人的,實在是煞費苦心!
而西京府衙的人大多都有着豐富的辦案經驗,什麼奇葩案子沒見過,雖然這種手法比較新鮮,但還驚不到風裡來雨裡去的他們。
甚至還能謙虛求教,“徐娘子,方纔你說,兇犯無法調轉吳嫂子身體的方向,可是跟這個手法有關?”
“沒錯。”
徐靜點了點頭,道:“要想保證吳嫂子上半身先掉落地面,並且掉落地面的時候姿勢不會太怪異,那根繩子必須與吳嫂子的身體垂直,或者形成輕微的斜角也行,但若那個鉤子掛在吳嫂子衣服上半邊,兇犯卻只能在吳嫂子腳那邊的位置扯動繩子,吳嫂子掉落下去的角度便很可能會很怪異,兇犯自是不會想到那時候會剛好有人見到了吳嫂子掉落的這一幕,但從吳嫂子留在屋頂雪地上的痕跡,還是能看出一些情況的。
兇犯生性謹慎,而且我懷疑他做事有些強迫症……就是,會有些追求完美,所以就算只是一些輕微的失誤,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不能調轉吳嫂子身體的方向,因爲他能拉動繩子的地方已是決定了,吳嫂子的頭必須朝着屋檐那邊!”
兇犯能拉動繩子的地方?
方纔問問題的那個衙役立刻道:“兇犯設置了這麼一個機關,就是想讓自己有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所以他不可能站在外頭拉動繩子,很有可能,他當時也住在這個客棧裡,就……就住在這棟樓靠右邊的房間!”
如果兇犯在屋頂上就把吳嫂子丟下去,他再用繩索逃離,吳嫂子落地的轟動很可能會引來客棧裡的人,就算他逃離的動作再快也有被抓到的風險,所以他才大費周章地想了這麼一個法子。
如果吳嫂子落地的時候,他並不在外頭,而是在房間裡秘密操縱這一切,就能完美地撇清自己與這個案子的關係!
而因爲當時他在自己的房間裡,房間的位置限制了他拉動繩子的位置,所以他無法調轉吳嫂子的身體方向!
徐靜不禁讚賞地看了那個衙役一眼,點了點頭道:“沒錯!方纔我留在外頭,就是在問曹掌櫃吳嫂子出事那天,這棟樓靠右邊的房客,可有讓他在意或表現怪異的,曹掌櫃立刻便說有,他說,有個姓範的郎君先前在他們客棧開了半個月的房,卻幾乎沒過來住過,他定的房間便是這棟樓二層右邊數過去的第二間房!”
大家想了想吳嫂子當時躺在屋頂上的位置,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這個房間的窗戶位置,正正好就對着吳嫂子衣服的上半部分啊!
姚少尹不禁訝異道:“可是,爲什麼他要定半個月的房?” 那曹掌櫃道:“那婦人是八天前死的,年底一直到十二月中下旬都會有很多返鄉的房客住房,一直到十二月底纔會慢慢減少,小人沒猜錯的話,他可能是擔心臨時來訂房的時候,會訂不到想要的房間,事實上,小人翻看他當初訂房時的店歷,他訂房的時候,東邊這棟樓就只剩這個房間了。
其實,若不是八天前發生的那件事,咱們客棧這幾天的客人也不會太少……”
過年雖然是大事,但在外辛苦討生活的很多人往往是到了年關才能急急地往老家趕,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過年前回到老家的。
他們客棧年前做的主要是這些返鄉客的生意。
掌櫃一邊說,一邊幽怨地看了屈郎君一眼。
先前還能責怪他老孃在哪裡自盡不好,偏偏選在他們客棧自盡,如今知道他老孃也是被歹人所害,倒是連責怪他都無法了。
屈郎君現在卻也沒心思管掌櫃的心情了,暗暗咬了咬牙關,道:“殺死我阿孃的,可是這個姓範的男人?!”
徐靜一臉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當然不是,哪個兇犯會傻得用自己的真名去開房?”
突然被鄙視了一番的屈郎君不由得怔了怔。
“事實上,這個兇犯不但沒有用真名開房,還壓根不是本人開房。”
徐靜繼續道:“我方纔問了負責給那個範郎君開房的夥計,他說那個範郎君長得很是厚實,然而我們在查江三娘那個案子時就知道了,兇犯的體型應該不大,體重應該不超過一百斤。”
今天早上在小東江邊時,徐靜找了個腳印的深淺和兇犯留下的腳印差不多的衙役,叫人稱量了他的體重和江三孃的體重,方纔已是有衙役過來報告,說那個衙役是一百六十斤左右,江三娘則是八十斤左右。
古代沒有體重秤,要稱量一個成年人的體重可不容易,一般用的是懸秤稱人的法子,這個法子用在一些小孩兒或身材比較細瘦的人身上還容易一些,要稱一個彪形大漢可就要費一番功夫了。
有了具體數據,要猜出兇犯的體重就簡單了,那個兇犯的體重大概在八十斤到九十斤之間,如果是一個女人,她的身材應是和江三娘差不多,如果是男人,那這個男人定然是個身材十分瘦小的。
總之,絕不可能是夥計口中說的那個身材厚實的範郎君。
屈郎君雙手猛地握了握拳,“即便那個範郎君不是兇犯,也定然是兇犯的同黨!”
先前不知道他阿孃是被歹人所害便算了,如今知道了,他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定是無論如何都要找出兇犯,替阿孃報仇才行!
八十萬字了!感覺這本寫得好快呀,一下子就這麼多字了~感謝親們一直以來的陪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