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臉頰微燙,推開沒臉沒皮地湊到她面前的男人,低聲道:“長笑還在呢,正經點。”
蕭逸趁機拉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撐着自己的額頭,在她身旁側身躺下,越過她看了一眼睡得無知無覺的小不點,輕輕一笑,“他睡得可香了,不用擔心。阿靜,其實你生我氣,我很開心。”
徐靜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不應該這麼快就心軟原諒他嘍?
蕭逸看到女子的眼神,嘴角越發上揚,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手,低聲道:“我知道,你是因爲擔心我,纔會氣我這麼晚才與你說這件事。
但前期,雖然我已是定下了會和樑國公一起出徵,但具體什麼時候出發、去往哪裡,我並不能完全確定,直到今天早上,我們的探子來信,確定了江家確實正在前往平盧節度使和北庭節度使的地盤,才最終定下了明天出征。
我真的不是故意瞞着你這件事。”
徐靜靜默片刻,也轉過了身子,正面對着蕭逸,輕聲道:“大概的情況我也能猜出來,你不用一直與我解釋。我只想知道,你可有估計過,這場仗會打多久,危險……大不大?”
蕭逸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嘴角的弧度帶上了一絲無奈,“我不想騙你,這天底下就沒有不危險的仗,但我答應你,不管如何,我都定會回到你和長笑身邊。
至於這場仗會打多久,我確實估算過,看如今的情況,江家帶走的兵力約有二十萬,加上平盧節度使和北庭節度使的兵力,一共是四十多萬的兵力。
論兵力,我們這邊不會輸給他們,但打仗有時候不是兵力就能決定一切。江家正是因爲也想到了兵力的懸殊,一開始纔想先扶持廣明堂拿下軍隊的供藥權,他們應該是想在給軍隊的藥物中做手腳,先削弱我們這邊的戰鬥力,然後起事的時候,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徐靜臉色微沉,“可是江家的這一個計謀,已是被我們破壞了。”
“沒錯,江家心裡定是恨極了你和我。而且,這次他們這般倉促起事是被逼的,如果沒有前河東節度使把他們暴露了,他們不會這麼快卸下所有僞裝,這回他們的動作雖然很快,但純屬破罐子破摔,他們的準備其實十分不足。”
蕭逸嘴角含笑道:“這一點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利用好了這點,也許就能找到徹底攻破他們的突破口。但我從來不敢小看江家,他們蟄伏了這麼多年,就算是被逼到了絕路也不會輕易放棄。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們會聯合外族一起對付我們,或者利用外族牽制我們。”
徐靜不由得想起了江餘來找她時的模樣,那分明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信心滿滿的樣子。
她不知道這是因爲江餘不願意在她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還是因爲他們做了什麼,所以即便被逼得提前逃離西京,也一點也不急,心裡頓時升騰起了一絲不安,眉頭微微一蹙道:“那確實是他們可能會做的事情,所以,你們纔要儘快帶兵趕過去嗎?”
蕭逸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暗中調查江家,若是他們先前有跟外族聯繫,他們理應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蕭逸沒說,就說明,江家先前很可能並沒想過藉助外族的力量。
畢竟,按照他們先前的謀算,他們沒必要與那些奸猾殘暴的異族合作,靠自己的力量就很可能謀反成功。
但如果他們先前沒有和那些外族聯繫過,應該不會那麼快達成合作,蕭逸他們要做的便是,趕在他們做出些什麼之前,儘快取得這一場戰爭的勝利。
蕭逸點了點頭,道:“沒錯,這場戰爭必須儘快結束。這不僅是防止江家和那些外族合作,也是防止旁的節度使和藩王生出其他心思。”
畢竟,其他幾個節度使雖說保證了自己是忠於朝廷的,那也是在他們半威脅半說服的前提下做出的保證。
若是他們在和江家這一仗中表示出弱勢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也生出反心。“所以……”
蕭逸突然鬆開了握着徐靜的手,擡起手輕輕按了按她的眉心,嗓音中帶上了幾分心疼和歉意道:“我估計這場戰爭不會持續太久,至多不會超過半年,這也是我和樑國公他們的目標。
但……我沒辦法跟你做出承諾,畢竟戰場瞬息萬變,我只能保證,我一定會回到你和長笑身邊。”
半年啊……
徐靜眼簾微垂。
她不是離不得人的性子,平日裡蕭逸出去公幹個幾個月,她可能心裡都不會有什麼感覺。
但半年時間,還是太長了些。
何況,蕭逸不是去普通的公幹,而是去打仗,可想而知,這半年,多少是會有些難熬了。
見徐靜半天不說話,蕭逸無奈地揚了揚嘴角,湊過去吻了吻她的嘴角,輕聲道:“抱歉,阿靜。”
終究,還是無法讓你過上平靜而安寧的日子。
兩人一下子捱得極近,額頭碰着額頭,溫熱的呼吸交融在了一起。
徐靜嘴角微微一抿,好一會兒,才擡眸看着面前男人的雙眸,道:“你可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快就原諒你了?”
這一點,蕭逸也很好奇,“爲什麼?”
明明在趙家的時候,她還對他不理不睬的。
“因爲,剛剛長笑說,大壞蛋來了,他很怕。不止他很怕,岑伯母、大嫂和二嫂她們,還有更多更多的人,定然也很怕。我們的安寧生活,不是說我們希望有就能有的,這個國家,終究需要有人挺身而出去守護,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方纔甚至有一個瞬間,我很慶幸那個人是你,是你的話,我能更放心地去信任,去相信我們的安寧生活不會被輕易打破。
對於這樣的你,我更多的是心疼和感激,又怎麼捨得去生氣?”
在這樣親密的狀態下,徐靜覺得自己也坦率了許多,凝望着面前明顯臉色微動的男人,認真道:“而且,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不想最後一天還跟你置氣。
硯辭,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安歸來,否則,我就不管你了,直接帶着長笑自己過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