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有些無趣,就跟着娜娜來到了點餐檯。
她們點好後,坐回座位。娜娜不跟媽媽坐一邊,非要自己一個人坐一邊,吵着讓媽媽坐到爸爸那邊去。沈芳面露難色,看着彭長宜,彭長宜裝沒聽見,低頭看着桌上的宣傳紙。
沈芳說:“媽媽還是跟你坐吧,爸爸塊兒大,佔地兒,擠。就是媽媽不跟你坐,要是來了別人你也得讓人家坐呀?”
娜娜說:“來了別人你在過來。”
沈芳又看了看彭長宜,彭長宜仍然沒有反應。
娜娜就捂着嘴偷偷地樂。
沈芳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就瞪着女兒。
彭長宜仍然低頭看桌上的那幾行字,見沈芳不坐下,就說了一聲:“讓你坐就坐吧。”
娜娜高興地拍着小手,衝媽媽笑了。
吃完飯後,娜娜牽着爸爸和媽媽走出了餐廳。
回去的時候人很多,也很擠,他們三人找到了三個不同的座位。彭長宜來到娜娜座位旁邊,跟旁邊的人協調了一下座位,讓沈芳跟娜娜坐在了一起,彭長宜和一個陌生的人坐在一起。
由於是返程的車,回去的路上,大部分人都在睡覺,彭長宜就感覺有兩個人在盯着沈芳毛衣兜裡的手機,他就走到前面,撥拉開那兩個人,說道:“讓下。”
這時,沈芳聽到彭長宜的聲音後睜開了眼睛,彭長宜從她的兜裡掏出手機,說道:“我看快掉出來了,拿好了,調出來就摔壞了,摔壞了就用不了。”
沈芳左右看了看,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便把手機裝在裡側兜裡。
那兩個人看彭長宜膀大腰圓的樣子,便不再往沈芳身邊湊了,過了一會,就在下一站下車了。
車回到亢州後,娜娜仍然在睡,沈芳叫醒她後,她迷迷瞪瞪地跟着媽媽往下走。彭長宜便先下了車,在車門口把娜娜背在背上,沈芳則在後面扶着,似乎擔心娜娜從彭長宜的背上掉下來。
這一幕,任誰看見,誰都沒有理由不相信這是恩愛的一家人。
停在家門口,娜娜沒有醒,彭長宜繼續把娜娜背下車,沈芳頭前一路小跑着開開門,讓彭長宜進去,又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北屋,打開門,彭長宜便揹着娜娜來到了她的房間,把女兒放下後,沈芳給娜娜脫下了鞋。娜娜睜眼看了一眼爸爸,又閉上了。
應該說,這是離婚後,彭長宜第一次進這個屋子。
沈芳給女兒蓋好被子後,就走了出來,跟正要往出走的彭長宜說道:“坐會再走吧。”
彭長宜說:“不了,你也休息會吧。”
沈芳說道:“今天多虧了你了。”
“什麼?”彭長宜有些不明白她的話。
“多虧了你的提醒,不然我的手機就會被那兩個小偷偷去。”
彭長宜覺得她是沒話找話說,就笑了一下,又要往出走。
“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彭長宜轉回身,看着她說:“什麼話?”
沈芳指了一下沙發,彭長宜便回來坐在了沙發上。
沈芳也坐下了,說道:“今天這趟北京去的我很有感觸。”
彭長宜嘴角動了一下,沒說話。
“感覺我們一家人過去美好的時光又回來了。”
彭長宜摘下墨鏡,低頭用衣角擦着,沒有說話。
沈芳的眼圈紅了,說道:“長宜,我能求你個事嗎?”
彭長宜看了沈芳一眼,戴上了眼鏡,東張西望地說道:“別說求不求的,有事就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
沈芳低頭抹了一下眼睛說道:“我知道,我徹底傷了你的心,我不求你回頭原諒我,但是,我想求你,求你別在亢州找對象好嗎?”
彭長宜眉頭一皺,從墨鏡後面盯着沈芳,說道:“你什麼意思?”
沈芳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在亢州工作期間,別找對象別結婚好嗎?那樣,我會受不了……”她說到這兒,低着頭,捂着嘴,竟然哭了。
彭長宜說道:“這個,和你有關係嗎?”
“有……有關係。我看見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會受不了的,比殺了我還難受。”
彭長宜一聽,騰地站了起來,圍着屋子走了幾步,說道:“沈芳,不對吧,我們現在可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互不干涉,怎麼,你忘了嗎?”
沈芳抹着眼淚,說道:“我知道,我們的確是離了婚,按說我也干涉不着你了,但就是無法忍受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剛纔在車上,如果那個女人再跟你打情罵俏的話,我會控制不住自己,不是撲上去就是跳車自殺。”
彭長宜看着沈芳,半天才說:“你在威脅我?”
“不是。”沈芳擡起頭,滿臉是淚:“我在求你。”
彭長宜看着她,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在亢州工作一天,就不能跟別的女人來往,甚至不能結婚,是嗎?”
沈芳點點頭,說道:“對不起……”
彭長宜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說道:“請問,你看見我跟誰來往了?”
“跟三源那個小丫頭。”
彭長宜的腦袋“嗡”的一聲,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是你把她從學校弄過來實習的,是你讓她住在你住的地方的。”
彭長宜完全蒙了,他感覺陳靜實習這個事,亢州除去老顧知道,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但是老顧絕對不可能把這個消息透漏出去,他就說:“你在跟蹤我,還是跟蹤她們?”
“我誰也沒有跟蹤,我是無意中發現的。”
沈芳說的是實話,她的確是無意中發現的陳靜她們。
自從彭長宜回來後,沈芳的精神的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不斷地拒絕看電視,但是又不斷地想打開電視,地方臺的新聞大部分都是圍繞地方黨政部門主要領導的活動,所以,電視裡,幾乎天天都有彭長宜的影子,不是開會,就是調研,要麼就是視察,彭長宜幾乎無處不在。
在三源,彭長宜可能也會是這樣子,但是,沈芳接觸不到這些,她無法切身體會一個縣委書記的風采和權威,儘管彭長宜是平調到的亢州,但是,她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這些。上班,她每天都會從亢州本地的報紙上看到有關市委書記活動的照片和文字的報道;開會,大會小會聽到最多的也是市委書記的指示和要求。這些還不算,還有巨大的經濟損失,娜娜講得爺爺家的屋地擺滿了禮物這件事,始終都刺激着他,看得見的是禮物,看不見的是現金。
沈芳自從離婚後,在單位,她幾乎是被邊緣化了的人,工會主席就是那麼回事,一個單位的工會能有什麼事,她沒有什麼業餘愛好,原先還喜歡跳跳舞,最近連舞也不跳了,所以,她的空閒時間大部分都是坐在電腦前看股票交易走勢圖,這樣,填補了她許多空虛,但是最近,她明顯感到,無論她在股市賺多少,她都是賠家,因爲,她做虧了一支最具增值空間的股票,這支股票就是彭長宜。
沈芳的確很懊惱,心情也非常灰暗,她甚至對彭長宜咬牙切齒,好像彭長宜回來不是組織上的安排,而是他故意回來跟自己示威似的,加上沈芳媽媽時不時地都要刺激她一下,她的腸子都悔青了。
世上什麼毒藥都能買到,唯有後悔藥買不到。如果能買,估計沈芳會用自己的半條命去換,可惜,沒有這種可能。
原來單位有一個不錯的大姐,曾經勸她重新開始,給她介紹過一個喪偶的男友,相處幾天後,根本就沒有感覺,而且這個男人總是跟她敘述亡妻如何如何,這一點,讓她無法忍受,便分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