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老兄,你千萬別這樣說,我跟樊書記沒得比,樊書記也是我敬仰的領導,我之所以回他的辦公室辦公,就是想處處以他爲榜樣,向他學習,只是我沒有學習好他。”
儘管當時彭長宜沒有說明爲什麼調換辦公室,但是呂華能想到這一層。
彭長宜又說道:“老兄,你是我彭長宜回亢州以來最值得信賴和尊敬的人,我這次學習爲期一年,家裡的事還萬望你老兄多操心,有什麼事勤溝通。”
彭長宜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的了,呂華是常委委員,市委秘書長,只要是在常委會決定的事情,他沒有不知道的,他還負責起草市委的各種文件工作。彭長宜說的勤溝通,顯而易見,就是希望他勤彙報。儘管是脫產學習,但他仍然的亢州市委書記,亢州的事情他還是要負責任的。
呂華笑了,說道:“這一點不用您囑咐,我會的。”呂華說着,就從兜裡掏出幾頁稿紙,遞到彭長宜的面前,說道:“這是我剛纔在辦公室想到的一些問題和工作上的安排意見,拉了個提綱,您明天開會的時候可以當做參考。”
彭長宜接過來,看了看,裝進了手包,他有些悲觀地說道:“老兄啊,有人巴不得快點把我這個絆腳石踢開呢,我安排工作還有什麼意義?”
呂華嚴肅地說道:“不管有沒有意義,這是程序,必須要這樣做。市委書記去黨校脫產學習,不是調離,所以,工作安排是必須要做的工作,而且按照您的思路去安排,去細緻地安排,至於別人執行不執行那是別人的事,您千萬不要多想。我查了一下資料,中央黨校中青班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興許畢業後您真的就回不了還高升了呢?”
彭長宜苦笑了一下,說道:“咱們錦安有這傳統,想動你,又沒有太冠冕堂皇的理由,這種情況下怎麼辦?去黨校學習去吧?過渡一下,你有面子,組織也有面子。”
其實呂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只是他不想加重彭長宜這種擔憂的心理罷了,就說道:“別多想了,快回去吧,明天開會,回去好好理理思路,尤其是在工貿園區這個項目上,要講出自己的觀點。至於別人怎麼幹那是另外一回事。工作必須安排,這是市委書記的責任。”
彭長宜當然明白秘書長話的意思,他比秘書長更清楚該怎樣去安排工作,該怎麼在這有可能是他最後的一次主持的常委會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彭長宜站起身,和呂華一同走出辦公室。
彭長宜上車後,老顧說道:“去哪
兒?”
“回家唄,這麼晚了能去哪兒?對了,我忘接娜娜了?”他這纔想起孩子的事。
老顧說:“小宋接了,帶她吃的飯。”
到了住處,老顧幫忙把紙箱搬上了樓,彭長宜開開門,就看見娜娜坐在沙發上,搖晃着腿,連說帶比劃,正在跟宋知厚興高采烈地討論着什麼,見彭長宜回來,就跑過來,叫道:“爸爸,顧大叔。”
彭長宜摸着女兒的頭說:“怎麼不去寫作業?”
娜娜說:“宋叔叔說了,作業可以明天集中寫,今天先放鬆一下。”
彭長宜笑着說道:“你可是找到支持者了。”
宋知厚摸着腦袋說:“我們倆吃完飯後,討論了一下少先隊的工作,我當年和娜娜是同行,當過少先隊大隊長,所以說我們倆有共同的話題。作業的事,娜娜表示明天半天就能搞定,然後就可以溫故知新,還有玩的時間。”
彭長宜笑了,說道:“辛苦你了,跟老顧回去休息去吧。對了,明天早點到單位,上午開常委會。”
宋知厚說:“我不會晚,您放心吧。”
宋知厚說着,也從兜裡掏出幾頁紙,說道:“呂秘書長讓我把您近期着手的沒有進行完的工作拉了個提剛,另外還有我自己的一些建議,您看看有沒有用。”
彭長宜接過來,放在書桌上,說道:“好的,一會我研究一下。”
宋知厚跟娜娜再見。
娜娜搶在爸爸的前面跟宋知厚和老顧擺着手說着“再見”。
彭長宜關上房門後,娜娜睜着兩隻漆黑的眼睛看着爸爸,說道:“爸爸,你們明天還要正常上班嗎?”
彭長宜一愣,說道:“你怎麼知道?”
娜娜說道:“你剛纔跟宋叔叔和顧大叔說的,我聽見了。”
彭長宜閉了一下眼睛,他在心裡有些懊惱自己,不就是上黨校學習嗎,至於自己這麼心驚肉跳的嗎?他摸着娜娜的手,說道:“娜娜聽話,爸爸明天開會,一會還要寫材料,你要是不睡覺就看會電視,但是要回你屋,好嗎?”
娜娜點點頭。
彭長宜不想現在跟娜娜解釋去黨校學習的事,他的確需要用心處理一下許多工作上的善後事情。
拎着女兒的書包,將女兒送回她的屋子,看着女兒洗了腳後,把洗腳水端了出來,他給女兒關上了房門。
回到自己的屋子,簡單洗漱了一下,他換上了睡衣,沏了一杯茶水,這纔拿出呂華和宋知厚給他寫的兩份提剛,放在
桌上,他首先打開了呂華寫的,見第一個問題就是人事問題。
最近,亢州有兩個單位的一把手到站,組織提前已經給這兩個人談過話,只是這兩個崗位上的最後人選還沒有定下來,呂華之所以把人事問題放在提剛的首位,可以看出秘書長的用心。那就是人事問題永遠都是一把手要緊緊抓住的問題,彭長宜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這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就是工貿園區建設項目的問題。彭長宜也採納了秘書長的意見,把這一條也抄在筆記本上。
不得不說呂華是一個稱職的秘書長,在他去錦安的三四個小時中,把能想到的問題都想到了,甚至把一年需要安排的工作都梳理了一遍,涉及到人事、經濟建設、招商引資、教育等各個領域,儘管安排得不細,也不能太細,有些越籠統越好,只有籠統了、模糊了,纔有進退的餘地和曠量。
彭長宜一直工作到後半夜,才整理完明天常委會上需要安排的工作意見。他直起身,捶着後背,就來到女兒的小房間,輕輕打開女兒的房門,就見女兒睡得正香,喉嚨裡似乎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他又悄悄關上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靠在牀上,眯了一小會……
頭上班走的時候,彭長宜將早點放在客廳裡,女兒剛剛起牀過來。彭長宜跟她說:“娜娜,爸爸去上班,開個會後就回來,你今天上午的任務就是寫作業,中午咱倆一塊吃飯。怎麼樣?”
娜娜揉着眼睛,坐在沙發上,說道:“好。”
彭長宜繼續囑咐道:“洗完臉後吃飯,吃完飯後寫作業。”
娜娜點點頭,揉完眼睛後說道:“爸爸,我寫完作業可以去你們單位找阿姨玩嗎?”
彭長宜就是一愣,說道:“哪個阿姨?”
“就是上次跟你去爺爺家接我的那個舒阿姨。”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爲什麼要找她玩?”
娜娜說道:“她上次跟我說了,她說如果我不討厭她的話,如果我有什麼煩心事的話,都可以去找她跟她說。”
彭長宜想起來了,娜娜的確對舒晴不反感,他記得兩個人在回來的路上,坐在後排的座位說了一路,娜娜還跟舒晴說了一句話,彭長宜記憶很深。娜娜說:“舒阿姨,你最瞭解小孩的了,我媽媽從來不跟我說這些,她跟我說的都是爸爸怎麼怎麼樣,舅媽怎麼怎麼樣,從來不跟我談我們小孩子的事。爸爸也不談,爸爸見了我就會說,今天想吃什麼,爸爸請你吃大餐。”記得當時這話把舒晴和彭長宜逗得哈哈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