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晗說出這句話,基本上已宣佈這次“秘密”會面已經進入了尾聲,從吳晗的話中陸漸紅提煉出一個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懷疑省裡有高官在背後爲虎作倀,但是這只是一個籠統的想法,非但沒有爲陸漸紅帶來指路明燈,反而更是令他陷入了迷霧之中。暫且拋開這些不談,一晚上連續兩位高官都提出了質疑,這讓陸漸紅開始認真反思這一階段的破案體系,如果真的如這二人所說的話,那麼他的活動完全都在對手的掌控之中。
陸漸紅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豈非成了被貓戲虐的老鼠了?更爲可怕的是,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啊,不,不應該說是對手,而應該說是敵人。
這時,口袋裡手機的震動打斷了陸漸紅的思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居然是秘書阿里亞多打來的。
這麼晚了,他打電話來幹什麼?
“我接個電話。”陸漸紅很自然地用上了這種口吻,吳晗心頭苦笑,陸漸紅這個市委書記對自己的態度完全沒有下級對上級的尊重啊,而陸漸紅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在跟吳晗甚至是跟蒯志成對話的時候,他都在以一種平等的姿態在對話,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下級的位置上,而蒯吳二人似乎對此也已經是默然接受,這不得不說是政壇的一個奇葩現象。
令陸漸紅意外的是,電話並沒有傳來阿里亞多的聲音,而是一個聽上去有些怪異的聲音,不過在這個聲音之前,是短暫的沉默。
由於房間電視的聲音調得不小,陸漸紅以爲自己沒聽清,便捂着話筒走進了衛生間。
這時,電話那端才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你是陸漸紅?”
“你是誰?阿里亞多的電話怎麼會在你手上?”陸漸紅沉聲問道。
那個男人忽然笑了起來,是那種很短促似乎是被花生米嗆到氣管裡的那種:“這一次是他,如果你再不收手,那麼下一次就是你了。”
陸漸紅忽然有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大聲道:“你不要亂來!”
一個怪笑聲響過,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陸漸紅匆匆出了衛生間,道:“吳省長,我有點急事,馬上要離開。”
吳晗已經結束了與陸漸紅的對話,自然不作強留,道:“陸書記,出去的時候不要讓別人知道你來過我這裡。”
陸漸紅無心去掩飾自己,出了房間,匆匆奔下樓,大廳裡,小高正在等着,見陸漸紅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心裡微微一驚,在他的記憶中,陸漸紅出現這種慌張的次數屈指可數,趕緊站了起來,陸漸紅已到了身側,道:“走。”
到了車上,小高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道:“陸哥,你不要急,如果阿里亞多真的出事了,急也沒有用,現在我們要弄清阿里亞多在哪裡。我們是不是先報警?”
陸漸紅已經從慌亂中回過神來,道:“對,先報警,我們現在直接去阿里亞多的家裡。”
阿里亞多的住處小高和陸漸紅都去過,當下一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一般竄了出去。
然而,還沒有到達阿里亞多的住處,陸漸紅便接到任克敵打來的電話,說是東大街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車子已經完全損毀,車內沒有發現有人傷亡,但是距離車輛二十米的地方,發現了兩個人,一死一昏迷,死者已經確定身份,是他的秘書阿里亞多,另一人是市委宣傳部副部長舒裡克多。
陸漸紅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實在想不到東尹動這個組織的報復來得如此之快,而且是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秘書阿里亞多。陸漸紅的心裡充滿了自責,如果不是他一直要求阿里亞多想方設法跟“看不過去”周旋以期獲得需要的東西,或許阿里亞多也不會招來殺身之禍。那麼陸漸紅已經能夠確定,“看不過去”這個人顯然與東尹動組織有很大的關係,那麼到底是阿里亞多哪裡露了餡呢?
不管怎麼樣,東尹動算是與陸漸紅結下了血海深仇,如果說以前他只是想弄清邵陽東的案子以及打擊藏江的恐怖主義行動的話,那麼現在他算是跟東尹動卯上了。
陸漸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任克敵道:“你現在在哪裡?我們見面再談。”
在市公安局,任克敵揉着佈滿血絲的雙眼,向陸漸紅彙報了一下情況。
阿里亞多是死於他殺,頭部遭多次鈍器打擊,致命傷在太陽穴,一擊致命,舒裡克多渾身上下全是傷痕,從現場的勘察來看,有從車子裡拖出來的痕跡。被撞毀的車輛是舒裡克多的私家車,目前舒裡克多正在醫院接受檢查,還沒有醒來。
陸漸紅沉着臉道:“現場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任克敵搖了搖頭道:“兇器就在現場,是車載的防生錘,上面沒有留下什麼痕跡。阿里亞多幾乎是在沒有任何反抗的情況下被打死的。”
陸漸紅握緊了拳頭道:“克敵,兇手實在太囂張了。”
任克敵聽了陸漸紅接到兇手用阿里亞多的手機打來的挑釁電話時,牙也是咬得格格作響,道:“陸哥你放心,我就是拼着一年不睡覺,也要把兇手給找出來。”
陸漸紅點了點頭道:“一定要仔細,不能放過一點點的蛛絲馬跡。”
回到招待所,已經是凌晨了,小高也沒有睡意,陪着陸漸紅,通過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小高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對方窮兇極惡,陸漸紅是絕不可能低頭妥協的,那麼只要有一點點的機會,陸漸紅都會進行瘋狂的打壓,而隨之而來的有可能是對方更爲瘋狂的報復,所以小高認爲他有必要隨身保護陸漸紅,並且提議安全部門爲陸漸紅提供保護。
陸漸紅此時沒有心情與小高討論這些,他正處於非常憤怒的情緒之中,在他的從政經歷中,經歷了大大小小數次的打黑除惡行動,雖然也有人在行動中犧牲,但是他從來沒有過如此憤怒,因爲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公然地挑釁,現在被挑釁的不僅僅是他的尊嚴,更是對法律的挑釁,陸漸紅髮誓,絕不能讓這些人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