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電話給龍翔天,電話裡聽不出龍翔天的情緒,向陸漸紅道了喜,陸漸紅不想在電話裡多說什麼,只是說想去拜見一下,龍翔天欣然應允,說他就在家裡。
陸漸紅掛了電話,攔了輛出租車,在前往的路上,接到了安然打來的電話,陸漸紅沒有瞞她,說他擔任京城市委書記的事情,安然在電話裡便大笑了起來,當真是撥開雲霧見天日了,在得知陸漸紅有一週的休息時間之後,安然立即表示明天要帶媽到京城來一趟,好好聚一聚,事實上,如果不是陸遠航在康大讀書,她真想把家搬到京城來。
安然比自己還要開心,這種心情陸漸紅是非常明白的,所以陸漸紅並沒有說什麼,安然估計陸漸紅這一週雖然是休息,但有可能很忙,所以問他要不要帶什麼東西過來,陸漸紅想了想,說:“你把我放在牀頭櫃子上的那本資治通鑑帶過來吧。”
出租車司機在前面聽得明白,不由通過後視鏡去打量陸漸紅,心想,這傢伙難道真的是京城的市委書記,這也太年輕了吧。
車子開到龍翔天的住處,敲了門進去,這纔想起自己是兩手空空過來的,頗有些不好意思。
樑詩蕊開了門,家裡熱鬧得很,令陸漸紅有些意外的是,不僅龍翔天夫妻在,連龍飛一家以及龍筱霜居然也都在場。陸漸紅知道,龍翔天退出了政治舞臺,心情肯定不大好,作爲子女,在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選擇團聚一堂,這自然是孝心的體現,不過陸漸紅一進去,並沒有感覺到這個家庭裡有什麼愁雲慘淡的氣氛,反而其樂融融。
“漸紅來了。”龍翔天打了個招呼,隨即開着玩笑道,“哦,應該稱呼陸書記了。”
陸漸紅笑道:“姨父,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我只是在接你的班。”
龍飛呵呵笑道:“陸哥,以後我就靠你罩了。”
龍筱霜倒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只說了一句“恭喜”,便回了房間。
大家都知道這是出於什麼原因,不過誰也不會自找沒趣地提起過往,龍詩蕊招呼着陸漸紅坐下,道:“漸紅,吃飯了沒有?”
陸漸紅倒也不客氣:“姨媽,我還真餓着肚子呢。”
“我去給你下碗麪條,你們慢慢聊。”龍詩蕊一點失落之感都沒有,反而顯得喜氣洋洋。
龍翔天笑着道:“漸紅,我不幹這個勞什子書記了,你姨媽是最開心的了。”
陸漸紅笑道:“姨父,其實我們在當官,八面風光,家裡人是最受累的。”
裴玲玲抱着孩子道:“爸現在退下來了,也可以替我們帶帶孩子了,我跟龍飛都高興得很。”
龍翔天笑道:“你們啊,就不要安慰我了。漸紅,說實在話,我現在退下來,確實心有不甘,不過肥水沒流外人田,由你來做這個位置,我自在得很,總沒有讓別的人給佔去。”
陸漸紅知道他所說的別人是誰,微微笑了一下,道:“姨父,其實我真有些不好意思打攪你,只是組織上確定了的事情,誰也無力更改,你是老京城,還要向你取經。”
“你進入角色倒是很快啊。”龍翔天笑了笑道,“也好,以前忙習慣了,現在一閒下來還真有些不大適應,剛剛跟他們約定好,要到海南那邊去轉一轉散散心,你要是來遲了,恐怕有一陣子才能見得着我了。”
見他們談公事,龍飛和裴玲玲自覺地走了遠去,兒子龍宇成也鬧着要姑姑,便都去了龍筱霜的房間。
龍翔天道:“你想了解些什麼?”
陸漸紅在來的時候便已有了腹稿,當下道:“離開重安之後,一直沒怎麼參與到經濟工作中去,京城是天子腳下,發展一年比一年迅速,前輩的成績過於優異,這讓我的壓力很大,問我想知道些什麼,一時半會之間還真不知道從何問起。姨父,你有什麼就說什麼吧,我會用心聽的。”
陸漸紅說得很謙虛,龍翔天心裡自然有數得很,陸漸紅是憑藉什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更加清楚,說他不懂得如何發展經濟,那簡直就是個笑話了,也就是說,具體的工作方面沒有必要多談,主要還是談一談京城的政治環境。
龍翔天沉吟了半晌,才道:“京城是個藏龍臥虎之地,能夠在這裡獲得一官半職的人,自然都不是尋常人物。慚愧得很,我在京城雖然經營多年,但是並未成氣候。目前李冬根如日中天,佔據了半壁江山,市委副書記周百鳴是前市長周克明的舊部,跟李冬根不是一條線上的人,雖然表面平靜,但是暗流涌動,好在這裡是天子腳下,倒也不敢過份,由於紀委出了問題,所以李冬根現在行事低調了很多……”
龍翔天也不怕自揭傷疤,把京城的形勢進行了介紹和分析,陸漸紅聽得眉頭大皺,他早就想到京城的水肯定很混,但是沒想到形勢如此惡劣。
見陸漸紅沉吟不語,龍翔天笑了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你。麪條都快涼了,趕緊吃吧。”
陸漸紅這才如夢方醒,不過他有一個非常好的習慣,那就是在未知的困難面前,絕不會被嚇倒,這幫人再橫,自己畢竟是市委書記,怕個逑!能夠在京城任職的不是好鳥,難道我陸漸紅就是軟柿子?他們有背景,自己難道就是背水一戰?
走的時候,陸漸紅沒有跟龍筱霜打招呼,既然已經斷了這麼久的聯繫,又何必再自尋煩惱呢,心中的愧就讓它埋在心底吧。
在明朗會所住下,張榮強並不在,陸漸紅也不去多問,在房間裡打了個電話給周琦峰,周琦峰在電話裡短短地給予了他鼓勵,他就是這種面冷心熱之人,當陸漸紅遇到困境的時候,他會站出來,當他一切順利的時候,他會更嚴格地要求陸漸紅。
對此,陸漸紅熟知得很,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