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警告!警告!獸潮即將來臨…”
夜色中,刺耳的警報聲劃破天際。
受到特殊氣味的刺激,無數妖獸狂奔而來,大地顫抖,彷彿山崩海嘯。
飛艇上迷迷糊糊的裁判登時被嚇得瞌睡都醒了,慌忙拉開窗戶往下開去。
古戰場上,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大波密密麻麻的黑影,四面八方連成一片,如潮水般向中間聚攏!
裁判眼皮子狠狠抽了抽。
瑪德,又是獸潮!
比上次還猛!
這羣小傢伙真是一點都不安分!
沒錯,他就是當時在罹原峽谷上空那位負責計數的裁判。
有了上次獸潮的經驗,他很快鎮定下來。
“既然敢再次製造獸潮,應該早就想好了應對辦法…”
裁判在心中盤算着,他下意識認爲這波獸潮還是那羣小傢伙自己策劃的,目的是爲了刷分。
不知爲何,他對花梨高中有種莫名的信心。
但想歸想,他還是立刻通知在場外待命的騎士團準備救人。
畢竟是五階的獸潮,莫說500名學生,就是5000學生,理論結果也只存在一個。
——全軍覆沒,片甲不留。
沒一會兒,飛艇上的傳送臺亮起陣陣白光,接到通知的騎士團一個接一個趕了過來,其中便包括天啓十二騎。
安德里——薇爾莉的父親,一聽說被獸潮圍攻的是自己女兒所在的隊伍,那雙滄桑的眼睛差點沒噴出火來,當即拔劍從飛艇上跳了下去。
“頭兒,你別急,我覺得他們打得過…”
金髮男緊跟着跳下去說道,他可沒忘記三千和蘇牧那一戰的場面。
無論是三千召喚出來的男人,還是蘇牧召喚出來的女人,隨便來一個都足以抵擋這次獸潮。
這裡牽扯到一個很簡單的邏輯。
人爲製造獸潮,一般都是採用妖獸十分喜歡且敏感的特定物品,而且只對智慧較低的妖獸有用,也就是說,這波獸潮雖然看上去聲勢浩蕩,數量也極其恐怖,但其中並不存在能使用無形之力的妖獸,簡而言之就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在五階頂級的蘇牧眼裡,它們不過是一羣不堪一擊的烏合之衆。
安德里冷靜下來後也意識到了這點,但還是下令在低空佈陣,隨時準備營救。
不管如何,他絕不允許薇爾莉受到半點傷害。
……
水晶迷宮外圍。
不少學生站在高處,拿着望遠鏡眺望。
羅特也在其中。
他身旁是特倫普、陳曜、韓亮,以及明藏等人。
今晚集合在這裡的都是證道聯盟的精英,武力出衆,但此刻看見那密密麻麻的黑影,他們也忍不住感到有些心悸。
說出來不怕丟人,
要是把他們放到獸潮中間,這會恐怕都已經向裁判呼救了。
獸潮的頂端戰力是五階,而他們只有四階。
獸潮的中堅戰力是四階,而他們卻是三階,且數量遠遠比不過對方。
真沒得打。
“可惜了,還想和蘇牧親自打一場呢。”
韓亮嘆了口氣。
通過這幾天的苦修,他已經隱隱摸到了五階的門檻,如果能堂堂正正和蘇牧一戰,不論勝敗,他能獲得莫大的好處。
但現在看來,這個願望沒法在混戰賽上實現了。
韓亮不認爲蘇牧能夠撐得過這波獸潮。
性格使然,蘇牧必定不會放棄自己的隊友,那麼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被獸潮耗盡靈力,與雲飛揚等人一起出局。
陳曜則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並不希望蘇牧被這種方式淘汰。
或許是因爲當初資格時蘇牧給了他信心,陳曜心中十分認可這個男人的騎士稱號。
蘇牧有勇氣,有實力,有膽魄,即便是敗,也應該敗得光明正大,而不是敗在陰謀詭計之下。
陳曜側頭,看向不遠處的男生。
這一切,都是這個叫做羅特的傢伙策劃出來的。
此時,羅特正望着黎明社的方向。
那裡悄無聲息亮起了一道光柱。
朦朧的光暈將附近區域渲染的如夢似幻,好似天堂。
“就是這個陣。”特倫普開口道,“它可以抽空陣裡所有目標的靈力,罹原峽谷的獸潮便是這樣扛過來的,我和德魯多他們也吃過這陣法的虧。”
“那又如何?”
邊上一名男生嗤笑起來:“蘇牧雖然走狗屎運突破到了五階,但卻不代表他的陣術也能到五階,這陣法再厲害,面對等級超出本身的妖獸也起不到多少作用,他們終究難逃一劫。”
“唉…”明藏聞言,惘然嘆息。
波里斯挑了挑眉頭:“你們倆還真是奇怪,蘇牧沒了不是件好事嗎,怎麼愁眉苦臉的?”
韓亮搖頭輕笑,也沒解釋什麼。
倒是明藏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悲傷。
“我的子欣師妹也在裡面啊,她那嬌弱的身子,如何經得起獸潮的摧殘…”
聽到這話,德魯多腦子裡一下就浮現出了一道又大又白的倩影,心情也跟着低落下來。
沒想到,自己那麼憐惜美女的一個人,有一天竟然也會做出如此辣手摧花的事情…
“行了行了,不就是女人嘛,咱們教會陰盛陽衰,美女一抓一大把,何必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羅特身旁一個拿着望遠鏡的男生道,“再說了,蘇牧那小子詭計多端,不知還有多少底牌沒用,區區幾千頭五階妖獸而已,還真不一定能幹掉他們。不信你們自己看,第一波最兇猛的衝擊都過去這麼久了,那陣法還將所有妖獸都擋在外面…”
實際上不是陣法擋住了妖獸,而是陣法邊緣的人擋住了妖獸。
20公里遠,又是大晚上,即便有望遠鏡都看不太清,只能模模糊糊看個大概。
現在的獸潮中心,有一個白色光圈,不用想都知道是蘇牧他們在裡面,而顏色稍黯的外圈,有無數黑影前赴後繼的往裡衝,但卻始終沒將蘇牧等人壓退半步。
先前所放的煙花,目的在於將那塊區域的空氣變成妖獸喜歡的味道,所以預料之中的場景應該是一片混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所有妖獸都盯着蘇牧等人莽…
畢竟他們證道聯盟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利用妖獸去淘汰蘇牧,也淘汰不了,只不過是想拖點時間罷了。
場面越亂,清理起來就越費勁,而妖獸整齊劃一的進攻,反而會令這次獸潮的效果大打折扣。
知曉整個計劃的男生甚至隱隱有種感覺,他們好像被將計就計了…
“如此甚好!”明藏見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喂,你不是跟蘇牧一夥的吧?”邊上一名隊長面色不善地問。
千辛萬苦設計出來的獸潮,到目前爲止還沒給蘇牧他們造成任何損失,哪裡好了?
“你是巴不得蘇牧能扛過去是嗎?”
“沒錯,我就是巴不得蘇牧扛過去!”
明藏猛然擡頭,冷笑連連,眸子裡有着毫不遮掩的恨意和狠辣。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只有他扛過去,才能站在我的面前!”
“如此,我便可親手擊敗他,讓他嚐嚐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這一刻,明藏身上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讓特倫普等人如墜冰窖,絲毫不懷疑他話裡的決心!
羅特淡漠的臉上罕見的有了一絲動容。
他斜睨着明藏,淡淡開口:“蘇牧五階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哈哈,你說得對,蘇牧五階了,可五階又如何?”
明藏獰笑着,“不過是剛入門的五階而已,大不了我與他同歸於盡!”
說罷,似是察覺到周圍異樣的目光,明藏迅速恢復了以往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剛纔一切都是假象。
“阿彌陀佛…”他雙手合十,笑道:“不好意思,貧僧一時沒控制住,有些失態,讓諸位見笑了。”
看着明藏和善的笑容,衆人心裡不由打了個寒顫,下意識遠離了幾步。
誠然,他們加入證道聯盟,的確是爲了對付蘇牧,但那也僅僅只限於賽場上的對付,而不是什麼深仇大恨非死不可。
明藏方纔所表現出來的殺意和恨意,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心裡的底線。
許多人都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不就是被綠了一下麼,用得着這麼狠?
何況聽木子欣的意思,還算不上被綠,因爲明藏和木子欣從來就沒在一起過。
不少學生已經開始覺得明藏三觀不正了。
哪怕是奸商特倫普,這一下子都有些接受不了。
他也放過狠話,說要把蘇牧怎麼樣怎麼樣,但狠話之所以是狠話,不就是因爲它是說着玩的嗎?
可明藏不一樣,特倫普覺得這個光頭佬是真能說到做到。
生不如死啊,想想都覺得可怕。
特倫普默默牽起德魯多和波里斯的手走到一邊,不願意在和明藏有什麼瓜葛。
羅特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可以幫你。”
別人或許理解不了明藏的恨,但他能理解。
薇爾莉當初就是這樣拒絕他的,甚至和木子欣抱着蘇牧胳膊的動作都一樣。
陳曜深深看了兩人一眼,帶着隊員直接離開了迷宮外圍。
不論蘇牧能不能挺過獸潮,他都不想再跟羅特和明藏呆在一塊了。
水晶迷宮共有三十二個大殿,每個大殿都設置了機關,需要六種不同屬性的以太水晶來激活傳送陣,一次最多可傳送20人。原本證道聯盟這麼多隊伍聚在一起,互相湊湊很容易湊齊六種屬性,但陳曜突然覺得這兩人有點噁心,他寧願多等幾個空投,晚些再進迷宮。
“抱歉,我也撤了。”
韓亮拱了拱手,直接撕下腕上的絲帶,大步離開。
更多學生則沒有動。
一方面,他們需要依靠證道聯盟來爭奪名次和傳承。
另一方面,他們也不相信明藏真的敢下死手。
混戰賽上,意外死亡尚在規則範圍之內,但想故意殺人,負責保護的騎士團可不是吃素的。
一旦被抓住,後果比監獄裡的死刑犯還嚴重。
一名男生靠近羅特,他瞥了一眼韓亮和陳曜的背影,低聲問:“隊長,要不要…”
“不用,讓他們走吧。”羅特輕聲道。
一個四階頂級,一個四階高級,他並未放在眼裡。
不是高傲,而是真的沒什麼意義。
20公里開外,妖獸在大陣裡成片成片的倒下,濃郁的血腥味似乎都飄了過來。
毫無疑問,蘇牧他們已經穩住了局勢,獸潮再也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了。
但無所謂,從蘇牧決定對付獸潮的那一刻起,他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你以爲我是想拖時間吧?”
羅特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明藏目光微微閃爍。
自打羅特和他們匯合以後,他一直都在觀察對方。
這個男人目空一切,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彷彿萬事盡在掌握之中,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極其古怪的沉穩和自信。
之所以說是古怪,是因爲明藏始終看不透羅特的倚仗在哪。
羅特修爲太低了,才四階初級,還是剛突破沒多久,都不夠他塞牙縫的,若不是蘇牧提醒過這個人不簡單,明藏都直接把他當沒腦子的蠢驢處理了…
是嘛,四階初級去找五階大佬的麻煩,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我先休息了,有事叫我。”羅特留下一句話,也不知是在對誰說,轉身回了帳篷。
明藏適時地收回目光。
一名學生遲疑片刻,跟了進去。
“什麼事?”羅特問。
“…我擔心那個明藏有問題。”
那學生低聲道:“他可能是蘇牧安插在我們身邊的內奸。”
羅特眼簾微擡,看着他道:“你不用再盯着他了,我有分寸,沒其它事的話就先下去吧。”
“是。”學生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
這表現得如同下屬一般的學生,正是羅特的表弟,羅爾。
當初從羅斯城逃往聖凱城的路上,羅爾頤指氣使,將羅特當做傭人來使喚,幹盡了髒活,但方纔面對羅特,他臉上再看不見半分倨傲,有的只是緊張和畏懼,大氣也不敢喘,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羅爾也沒想到,他和羅特的身份會在短暫的調換後再次回到最初的模樣,他羅爾還是以前的羅爾,但羅特已經不是以前的羅特了。
羅特已經沒有了以前的脾氣,否則憑着之前使喚對方的所作所爲,他不被報復都算好的了,哪裡還能安然無恙的留在羅特身邊?
看上去羅特好像越來越好相處,性格比以前好了不少,可羅爾卻覺得,現在的羅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可怕,尤其是,他還得到了那位大人的信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