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再次被逆轉的戰場
山下的戰場之上，殺氣與死氣繚繞，黑霧與塵土共舞。
濃郁的死氣所到之處，這處平原上本來較爲繁茂的花草，也是悉數凋謝枯萎，使得漫天的泥沙，隨之激盪開來。
由於之前雷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死靈們的身上，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這片被濃郁黑屋籠罩的綠色平原，已然是寸草不生。
“領主大人，這種死氣的影響，往往能夠持續數年乃至於更長時間，如果要想讓這裡提前重新煥發生機，只有植物系的魔法強者，才能夠做到了。”
莉娜小麥色的精緻面龐上滿是凝重，凝眉道：“這就是屬下討厭「馭人者」的原因之一，破壞如此鬱鬱蔥蔥的翠綠，簡直是罪大惡極。”
聽到了莉娜的話語，雷驍沉吟着點了點頭。
在這之前，雷驍曾經詳細向這位女死靈術士從屬，瞭解過「馭人者」與「馭獸者」的區別。
在最初的死靈術誕生後，經過漫長的演變與無數先驅者的實踐，死靈術便是分爲了這兩大派別。
雖然兩者修煉的都是死靈術法，而且都需要死氣，但就如同光必有影一般，兩者間的差距卻是天差地別。
在死靈術士中，「馭人者」佔據了絕大多數。
這部分死靈術士，修煉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死氣之外，便是來源於修煉“材料”的恐懼與絕望。
爲了儘可能激發出“材料”更多的負面情緒，「馭人者」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也是死靈術士臭名昭著的直接原因。
而「馭獸者」則不然，這一少部分死靈術士中的異類，追求的並非是「恐懼」與「絕望」，而是來自於兇猛魔獸的「獸意」。
這就直接導致了，兩者所釋放而出的死氣，也是截然不同。
「馭人者」極爲暴戾，使得到處草木皆枯，而「馭獸者」則是更爲親近自然，不會過於影響周遭環境。
“這也就是身爲曼德拉族的莉娜，會選擇修習「馭獸者」死靈術的原因吧，畢竟她的種族，本身就與植物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雷驍繼續思索着。
“如果我能夠最終取得這場戰爭勝利的話，那恢復這裡的工作，就交給玫瑰侯爵好了，正好他除了釀酒之外，最大的愛好便是擺弄花花草草，也正好契合了他森林大魔法師的職業。”
在腦海中閃過這些的同時，雷驍的視線，仍舊集中在山下的戰場之上。
只見浩浩蕩蕩的死靈軍團，兩翼的骷髏騎兵們，一馬當先。
手中染血的一支支斑駁騎槍，距離手足無措的大王子騎兵們，已經只剩下了一步之遙！
就如同之前慌亂的二王子騎兵們一般。
由於浩瀚死氣的影響，這些大王子的騎兵們，戰馬幾乎都已經失去了控制，根本無法重整陣型，就更不用說是應對這些洶涌而來的骷髏騎兵了。
更何況，他們所面對的敵人，已經不能再稱之爲人族，而是毫無感情、不懼疼痛、甚至是擁有着無窮力量的死靈戰士！
猝不及防之間，這種來源於心底深處的恐懼，使得絕大部份士兵幾乎停止了思考，只剩下了驚悸與膽怯。
“這場景簡直就和剛纔二王子士兵們驚慌失措的情形一模一樣，當然，情況要比之前嚴重了許多。”
凝望着山下那些滿面驚恐的大王子騎兵，雷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進行觀察。
視線所及之處，一匹匹森白的骷髏戰馬在奔騰，已然馱着骷髏騎兵們衝入了大王子的陣營！
最先遭到衝擊的，是大王子兩翼的輕騎兵。
這些還在徒勞拉着繮繩的士兵們，眼中的驚恐還沒來得及擴散，便是紛紛被迎面而來的鋒利騎槍挑下馬，永久凝固在了那一刻。
而另一部分乾脆扔下了馬，踉蹌着往回跑的輕騎兵們，也未能倖免於難，不是被迎頭趕上的骷髏戰馬們撞飛碾碎，就是背部被騎槍刺穿，同樣損失慘重。
一時間，戰場上的哀嚎慘叫聲不絕於耳，令人心神震顫。
面對兇猛而來的骷髏騎兵，大王子兩翼的士兵們，幾乎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便是被森白的洪流所淹沒。
很多士兵逐漸失神的眼眸裡，映出的均是一個個出手狠辣，雙目空洞的骷髏騎兵。
“這些骷髏騎兵們，基本上都是剛纔因爲沼澤術而第一波送命的二王子右翼士兵，而殲滅他們的對手，正是現在潰不成軍的大王子兩翼士兵，沒想到這一次兩者的境地，卻是直接調換了過來。”
望着山下一邊倒的慘烈戰場，雷驍的神色愈加凝重，繼續進行觀察。
不多時，雷驍便是驚訝地發現。
這些死靈騎兵，只是精準攻擊大王子的士兵，而二王子倒地的傷兵們，卻是完美地避了過去。
“領主大人，想必這些二王子陣營的士兵，在一開始便是被施術者的特有死氣進行了標記，所以骷髏騎兵們，不會攻擊「自己人」。”
看出了雷驍的疑惑，莉娜躬身介紹道：“這是死靈術士們常用的手段。”
“原來是這樣。”
雷驍微微頷首，在心中暗歎道：“死靈術士果然是一個極爲棘手的職業，記得夜蒼曾經提及過，作爲「馭獸者」的莉娜，實力同樣不輸於任何一個同階級的「馭人者」，還能夠召喚骨龍，希望莉娜這妮子，能夠早點兒達到這般境界吧。”
就在雷驍想到這裡的時候。
由三千死靈騎兵組成的死靈軍團兩翼，已經徹底將大王子勢力的六千輕騎兵沖垮，進而調轉馬頭，衝向了大王子突擊騎兵與重騎兵所在的位置。
當然，大王子兩翼倖存士兵們的噩夢還未結束，伴隨着一陣致命箭雨落下。
他們的下一個對手，是蜂擁而至的死靈軍團步兵。
電光火石的工夫，死靈騎兵們又是突入進了突擊騎兵與重騎兵的陣營。
大量的突擊騎兵們，便是不出意外的，紛紛被刺穿，進而慘叫着重重摔落馬下。
至於如同罐頭一般的重騎兵，死靈騎兵的主要攻擊目標，則是集中在了馬匹上，待到重騎兵們跌下戰馬後，再被骷髏戰馬踹飛出去。
由於身上的重鎧，實在是太過於笨拙厚重，這些倒地的重騎兵們，驚慌失措之間，就如同翻了殼的海龜一般，根本無法自己起身。
這便給了那些二王子殘餘輕騎兵們最好的復仇機會。
至此，戰場之上，便是再次發生了徹底的逆轉。
“又是二王子勢力佔據上風了嗎？”
雷驍目光炯炯，緊盯着下方的戰局。
死靈軍團出現前，大王子兩翼、前軍與部分中軍，總計出動了一萬一千人，而二王子則是出動了兩翼、前軍共一萬人。
經過這接連不斷地拼殺與反轉後，目前剩下的人數，已經不足一開始的三分之一了。
只見戰場之上死氣瀰漫，數量最多的骷髏士兵，與兩股勢力的殘餘士兵戰做了一團。
在最初的一系列恐慌過後，少數心智堅定的大王子士兵，也已經紛紛重振旗鼓。
不過，面對着那就算是被砍斷了一條骨臂，卻依舊勇猛刺來長槍的骷髏戰士們，這些已經身心俱疲的大王子士兵，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許多仍在能奔騰的騎兵，甚至是在衝鋒的半路上，被數個骷髏戰士生生拖下馬，進而被亂劍砍翻。
濃郁的黑霧之下，骷髏在肆虐、大地在染血、士兵在哀嚎。
破碎的盾牌、變形的鎧甲、捲刃的長劍、扯斷的長矛、混合着士兵們的屍體散落了一地。
而踩在這些之上的，那些殘餘的士兵們，或是驚懼、或是憤怒、或是惶恐、正在嘶吼着做着最後的困獸之鬥。
“領主大人，屬下征戰大半生，也從未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戰場。”
伯特蒼老面容上的皺紋愈加深壑，緩緩的道：“死靈軍團果然可怕至極。”
“前輩說得沒錯，這場面簡直就如同末日災禍。”
橘白白皙而颯氣的面龐上，滿是凝重，附和道：“「馭人者」的死靈軍團，本就是光明聖殿明令禁止的禁忌術法，已經上百年沒有在正式戰場上出現過了，而歷史上的每一次出現，都會將那次戰爭的士兵們拖入深淵。”
“橘白，既然是禁忌術法，那號稱淨化一切黑暗、將福澤帶給人族諸國的光明聖殿，難道不會追殺這些禁忌術法的使用者嗎？”
雷驍略一沉吟，凝眉詢問道。
“回領主大人，光明聖殿是自空白時代以後，人族最爲古老的組織之一，也是目前人族最大的中立組織，被視爲是人族諸國的守護者，曾經多次拯救人族於危難之間。”
橘白撫胸行禮，迴應道：“比如五百多年前的那場魔龍之亂，絕大多數人只知道集合了人族諸國頂尖戰力的屠龍九英雄，消滅了那條肆虐的紫翼魔龍，卻不知當時涌入人族諸國的魔龍一共有兩條，而光明聖殿的強者們，在其接近人族諸國前，就已經消滅了一條。”
“至於在歷史上，確實出現過許多次，光明聖殿主動獵殺禁忌術法使用者的時期，但那都是根據光明聖殿的最高決策者，至高教皇親自下達的命令，而最終執行的。”
橘白纖長的睫毛閃爍間，繼續講述着。
“這樣的命令一旦下達，作爲不受所在國度約束與管理的光明聖殿強者，在獵殺這些禁忌術法使用者的過程中，經常會與當地的王室或貴族發生或多或少的摩擦，使得光明聖殿與人族諸國的關係，一度十分緊張。”
“所以，歷史上的很多至高教皇，爲了避免不必要麻煩，便是執行不干涉主義，不會輕易出動光明聖殿的強者，至於禁忌術法的使用者，統統交由各國的王室予以剷除，而現任的至高教皇，正是這種不干涉主義的堅定執行者。”
一口氣說到這裡，橘白做了一個深呼吸，總結道：“這一次的神秘死靈術士，出現在了二王子的陣營裡，情況就更爲複雜了，除非得到了冷焰王室的認可，否則光明聖殿自然是不會干涉這種事情的。”
“原來如此，而現在的冷焰王室，又沒有唯一的決策者，也就是說，眼下想借用其他的力量，來對付這神秘死靈術士，顯然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了嗎……”
雷驍無奈地撇了撇嘴，目光緊盯着大王子仍未有所動靜的剩餘士兵，話鋒一轉道：“現階段，大王子勢力已經處在了絕對劣勢，白騎士也應該開始行動了吧？或者說，他早就應該有所行動了纔對。”
“領主大人，看來就和剛纔的二王子勢力一樣，白騎士顯然在醞釀着什麼絕招。”
朝顏邁着小碎步湊了上來，忽閃忽閃的眨着大眸子，在雷驍的耳邊道。
望着這沒心沒肺、也不知道害怕爲何物的二哈妮子，雷驍隔着魔女帽，隨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點了點頭道：“終於聰明瞭一回。”
視線重新聚焦在了風起雲涌的山巔下，雷驍微眯着眼睛，接着進行觀察。
“不知道白騎士又會拿出何種手段，來應對這森白如狂濤的危機？”
好奇與期待交加之餘，雷驍目光依次在偌大的戰場上掃過。
在這個過程中，他只覺哪裡有些違和，但卻又一時說不上來。
“領主大人，大王子很久未動的中軍與後軍有些奇怪。”
虎杖凝眉觀望着那戰場的另一頭，迴應道：“如果不出屬下所料，他們已經不在那裡了。”
“屬下也是這種看法。”
紅夜蹙着柳眉，跟着點了點頭：”雖然這處被死氣與殺氣充斥着的戰場，幾乎無法進行感知，但那些士兵們太過於鎮定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違和之處！”
雷驍聞聲，頓時豁然開朗道：“面對二王子勢力來勢洶洶而毫不留情的死靈軍團，大王子陣營並未出動的士兵們，確實有些淡定得違背常理了。”
雷驍的話音剛剛落下，大王子陣營一直未動的士兵們，開始逐漸變得虛無縹緲了起來。
同一時間，二王子勢力毫無防備的後方，突然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喊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