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白騎士的過往
費羅堡寬敞明亮的城堡大廳中，聽白騎士說到這兒，無論是雷驍，還是霍德、班森、艾莉兒、莎拉等從屬，不由得均是滿面慨嘆神色。
身爲曾經的洛倫王國守護者，白騎士爲了守護而選擇與不可名狀的生物達成協議，換取了繼續爲洛倫王國而戰的機會。
然而，當白騎士重新醒來的時候，一切已然化爲了焦土。
重獲新生的騎士歸來，王國卻早已不在。
這種錯過一切的感覺，確實令人唏噓。
“從當時的情況來看，洛倫王國已經大勢已去，縱然白騎士及時回到戰場，也改變不了什麼，結局依舊只有毀滅一途。”
雷驍的目光凝重，在心中如是想着。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或許也算是一件幸事，畢竟白騎士最終存活了下來。”
“當然，恐怕那時候的白騎士，寧願與洛倫王國一同被歷史埋葬，也不願意獨自在這片土地上游蕩吧。”
望着已經重新用戰盔遮住面容的白騎士，雷驍的目光裡又多出了幾分感慨。
關於這段經歷，雖然講述的輕描淡寫，但想必失去了故土的他，當時一定經歷了很長時間的煎熬。
慨嘆之餘，雷驍略一沉吟，再次詢問道：“白騎士，你是說當你重新醒來的時候，距離那場滅國之戰已經過去了五百餘年？”
“沒錯，領主大人，由於聯盟軍在臨走時焚燬了一切，再加上之後綿延了三百餘年的戰火，所以洛倫王都的遺址甚至都已經無人知曉了。”
白騎士緩緩深吸了一口氣，顯然是在盡力調整着自己的情緒：“儘管不知道爲什麼，但屬下以爲只是沉睡了一會兒，沒想到醒來已經是滄海桑田。”
“初到藍冷堡後，屬下隱姓埋名在那裡呆了接近一年的時間，這才完全瞭解了五百年後的世界。”
“原來聯盟軍在毀滅了洛倫王國後，便是發生了內訌，互相征伐不斷，使得大地的哀嚎依舊在延續，戰火與鮮血染紅了一切。”
話及此處，白騎士悲愴的聲音中，又多出了一分抑制不住的暢快淋漓：“雖然屬下直到今天也沒有弄明白原因，但令人欣慰的是，那些掠奪者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命運審判。”
“其實事情的緣由很簡單，還是多虧了騎士王陛下的那句「明明東西都已經給你們了，爲何還要咄咄相逼。」”
雷驍挑了挑眉毛，便是將前段時間莎拉接受傳承時，自己與老羅伊之間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曾經身爲洛倫王室守護者的白騎士，本就知道【神之石】的存在，所以沒用雷驍過多解釋，對方就已經弄明白了一切。
“原來是這樣，是陛下戰死前的這句話，才使得對方互相猜疑，進而開啓了綿延三百餘年的亂世嗎？”
白騎士豁然開朗的點了點頭，感慨道：“那些掠奪者最終還是毀滅在了自己的慾望手裡，想必在臨死前，他們也已經嚐到了悔恨莫及的滋味吧。”
頓了一下，白騎士又補充道：“可惜屬下沒有親眼見證他們的毀滅，只是見到了英雄王陛下最後的英姿。”
“白騎士卿，伱曾經還見過吾的先祖英雄王陛下？”
只見艾莉兒的星眸一亮，滿面振奮神色道。
“正是如此，公主殿下，臣下醒來的那個時間段，正是英雄王陛下治理冷焰王國的末期。”
白騎士對着艾莉兒撫胸行禮，迴應道：“在屬下停留在藍冷堡的一年時間裡，屬下從最初的茫然不知，逐漸瞭解了那個時間段的一切。”
“得知正是這位偉大的英雄王陛下，帶領麾下的地形龍騎士團與半精靈弓箭手團等強悍軍團以戰止戰，最終徹底結束了這片土地上的亂世，建立了強大的冷焰王國。”
“並且，英雄王陛下徹底廢除了農奴制度，威震周邊其他諸國，使得冷焰王國最終成功在這片土地上穩固了下來，成爲人族七國之一。”
白騎士的聲音中，流露而出了一抹崇敬，旋即卻是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惜的是，當時的英雄王陛下雖然已經年邁，仍舊征戰四方，企圖將人族諸國合而爲一，但還是以失敗告終，最後遺憾隕落。”
聽白騎士說到這裡，雷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正好與當時在落龍城的先祖沉睡之地，王西所說的話語完全一致。
當時的王西，在提示天賦的加持下，雖然已經達到了五階巔峰層次，堪稱歷代冷焰君主最強。
但畢竟壽命有限，在統治了冷焰王國一百餘年後，最終也只得壽終正寢，被秘密埋藏在了落龍城的先祖沉睡之地，結束了作爲穿越者頗爲輝煌的一生。
“在瞭解了那個時代的一切後，屬下便是開始了新的旅行，秘密尋找洛倫王族的後人，可惜一直毫無所獲。”
“直到過去了十年，屬下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不會衰老，而且傷勢恢復極快。”
“但相應的，屬下的實力，也被完全禁錮在了五階三星，無法再精進一分一毫，就猶如時間唯獨在屬下的身上停滯了一般。”
“然而，事情卻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白騎士的聲音中滿是凝重，繼續說道：“沒過多久，屬下進一步發現，額頭上的那塊深藍色晶石，開始逐漸在面容上悄然蔓延。”
“在最初的時候，屬下只需用頭巾遮住額頭即可，可伴隨着時間的推移，屬下從頭巾換成了兜帽、直到不得不僞裝成傭兵戴上戰盔遮住面容。”
“短短百年的工夫，這怪異的深藍色晶石，就已經爬滿了屬下的面頰。”
白騎士的聲音，再次開始逐漸變得顫抖了起來。
“在最初的時候，屬下曾經嘗試過無數種方法取下、甚至是毀掉晶石，可最終卻是都以失敗告終，只得任由其一天天肆意生長。”
“那種被不明之物逐漸侵蝕，卻又無能爲力的感覺，經常使得屬下在噩夢中被驚醒。”
“噩夢裡，那個眼球狀的不可名狀物體，一直就在沉睡的屬下頭頂上徘徊，讓屬下一次次回想起了即將墜入無盡深淵的恐懼。”
“可醒來之後，屬下在鏡中看到自己那張晶簇橫生，愈加怪異而生硬、甚至還在微微發着藍光的臉，又讓屬下覺得這就是另一場噩夢，永遠也無法醒來。”
“那些堅硬的晶石在屬下的面容上肆無忌憚，不但劃破了屬下的手指，而且直刺屬下的內心。”
白騎士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嘆息了一聲。
聽白騎士說到這兒，雷驍的腦海裡，已經浮現出了夜半時分，臥室內一片靜謐。
而白騎士卻突然被噩夢驚醒，猶如彈簧一般從牀上驚坐起來，進而緩緩拿起鏡子的畫面了。
朦朧鏡中所映出的，不單單是那張令人驚悸的怪異臉龐，還有白騎士無助而絕望的眼神。
“但縱然這些晶體肆意生長，可卻除了外觀與噩夢之外，並沒有對屬下造成任何影響，最終屬下也就逐漸習慣了。”
白騎士說得輕描淡寫，但一次一次面對那未知眼球的煎熬與恐懼，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了。
“直至三百年前，屬下面容上的深藍色晶簇，便是徹底停止了生長，定格在了今日這副模樣。”
白騎士說到這裡，聲音中又是透露而出了一抹遺憾。
“縱然如此，可屬下依舊沒有退縮一步，唯一令屬下感到遺憾的，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時光流轉，屬下換了一個又一個身份，走遍了大半個冷焰王國。”
“每到一個地方，都會住上很長一段時間，深入瞭解當地的一切，挖掘隱居者與隱姓埋名者的消息，卻依舊沒有得到關於洛倫王室後人的任何線索。”
聞聲，雷驍與莎拉對視了一眼，均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通過莎拉之前的介紹，雷驍已經得知。
在洛倫王國毀滅後，莎拉從王宮逃出的先祖，便是一路顛簸流離，直至來到了人族諸國的極東位置蒼蘭聯邦定居，後來才搬往了聖夜王國的夜合鎮。
而無論是哪個地方，均是不在冷焰王國境內，也難怪白騎士找不到任何線索了。
“又過了極爲漫長的兩百餘年，屬下走遍了冷焰王國所有的城市與江河山川，探尋了每一處秘境遺蹟等可能存在的隱居地，卻仍然是一無所獲。”
“就在心灰意冷的屬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偶然遇見了外出遊獵的鋼腕王陛下。”
“在冷焰王國這段時間裡，屬下親眼見證了歷代冷焰君主的統治，也見證了冷焰王國的強勢、衰落、以及重新崛起的循環。”
“繼英雄王之後，其中有聖女王索菲亞、賢王艾伯納、玫瑰王艾絲特、獅吼王亞爾弗列德等一衆賢明君主。”
“也有失地王、長腿王、癲狂王等不那麼賢明的君主，在位的時候更是有長有短，甚至僅僅只有幾天，便是不幸隕落。”
“而鋼腕王伯德特陛下則是屬於前者，不但成功收服了整個北境，還使得已經腐朽到了極致的冷焰王國，至少在明面上得到了改善，這是之前數代冷焰君主都無法完成的偉業。”
白騎士的聲音中，流露而出了一抹崇敬。
“正是因爲偶遇了鋼腕王陛下，又得到了鋼腕王陛下幫助尋找洛倫王室後人的承諾，屬下這才決定重新握緊騎槍，再次爲這片土地而戰。”
“可那位曾經叱吒風雲的鋼腕王陛下，魁梧的身軀終究也是抵不過歲月的侵蝕，開始變得佝僂駝背，直至最終變成了這般模樣，使得冷焰王國再度陷入了戰火與混亂之中。”
白騎士暗歎一聲，旋即對着雷驍撫胸行禮道：“領主大人，這便是屬下的過往了。”
聽完了白騎士的話語，大廳內一片沉默。
所有人彷彿都觸碰到了那千年歲月匯聚而成的歷史長河，細細品味着其中的波瀾壯闊與經久不息的循環。
同時，也感受着白騎士面容上至今佈滿的神秘藍色結晶，所帶來的未知與獵奇。
過了半晌，雷驍緩緩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目光堅定道：“白騎士，放心吧，總有一天我會幫助你弄明白深藍色結晶的秘密，屆時，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萬分感謝領主大人！”
白騎士的聲音滿是激動，單膝跪地向着雷驍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屬下相信，如果是領主大人的話，一定能夠弄明白其中奧秘的！”
“我會竭盡全力的。”
雷驍微微頷首，低身將對方扶了起來。
至此，目前的情況，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正是因爲這神秘的深藍色結晶，白騎士不但得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壽命，而且自身恢復力大幅增加。
之前7號黑袍人的致命偷襲，之所以沒有讓白騎士殞命，恐怕便是因爲這個原因。
“通過白騎士的話語不難看出，這些結晶便是那未知生物的一部分。”
“至於這究竟是治癒身體留下的後遺症，還是另有玄機，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白騎士與那未知生物達成了協議，並且在同意付出代價後，所得到的代價本身。”
“或許這可以成爲某種契機，讓我更快了解那未知生物背後的秘密。”
在心中念及此處，雷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罷了，對於目前的我來說，思考這些還爲時尚早，還是帶領從屬們繼續進行接下來的事宜吧。”
打定主意，雷驍大手一揮，對着仍舊沉浸在白騎士描述中的從屬們微笑道：“好了，過去終究已經過去，而現在，豐盛的慶功宴已經開始，今夜各位無須拘束，放開肚皮大快朵頤即可。”
“遵命，領主大人！”
衆從屬一齊行禮，異口同聲道。
在這其中，特別是重新聚集的吃貨三人組朝顏、白薇與紅夜，紅撲撲的白皙面容上，更是滿面振奮神色，根本看不出來之前已經跟隨雷驍在各地吃了一大圈了。
隨後，雷驍與艾莉兒在費羅堡偌大的慶功宴會場上，發表了例行的演講，使得士兵們的士氣得到了進一步提高。
而雷驍壕擲千金的各種表彰，更是讓士兵們一個個眼睛放光，均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恨不得馬上就去大殺四方一番。
直到夜色已深，雷驍這才與主力從屬們返回了領地，結束了推杯換盞的時光。
“接下來，便是將寒水拉下家主寶座了嗎？還真是讓人頗爲期待啊。”
雷驍一邊如是想着，一邊與艾莉兒走進了領主套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