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潘翰林此時回想起幾個月前。
被秦曼雪找到，邀請他帶領自己團隊來研究這個項目時。
自己完全沒當回事的心態。
仍舊是覺得有些過於戲劇性。
潘翰林之所以會同意秦曼雪的邀請。
主要是因爲秦曼雪當初開出的條件讓他心動。
不僅願意將研究所交給他管理。
並且保證只要項目研究成功。
每年還會投入巨量的資金進入研究院。
更新研究設備，並支持潘翰林自己的科研項目。
由於目前科研界也是內卷嚴重。
原來那種靠着國家撥款，搞自己研究的好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
許多科研人員都不得不與各大企業積極開展合作。
用自己的科研成果去換取研究資金。
而秦曼雪的曼天製藥，在這些企業裡顯然是對於研究人員較爲尊重的。
不僅願意支持研究院的科研人員開展自己的科研項目。
在這些項目成果上。
還願意與研究人員共享經濟成果。
可以說，當初潘翰林也是抱着賭一把的心態。
同意的秦曼雪的邀請。
至於秦曼雪給出的研究項目。
他當時都沒有去深究。
中成藥的科研項目，在他看來，再難也只能難到那個程度。
所以一開始，他甚至只是從自己團隊中分了幾個人出來。
就打算儘快將這個研究項目搞定了交差。
但沒想到，隨着對於天蠶的研究越來越深。
他們遇到的困難也越來越多。
首先就是天蠶這種物種。
在仔細的對比過基因圖譜後。
潘翰林確定這就是一種目前還未被生物圖鑑收錄的新型物種。
這讓他多少提起了一點興趣。
當得知是分出來的研究員進展的不是很順利後。
自己也加入了進來。
但哪怕最後他已經將自己手下的團隊。
全都投入到了這個項目裡。
幾個月下來，不僅自己原來的科研項目已經徹底暫停。
這個看似簡單的新發現物種的人工繁殖研究。
卻是依舊一籌莫展。
可以說，目前他們連研究的思路都已經用完了。
國際上通用的各種方法，他們早就嘗試了一個遍。
但沒有一條路是行得通的。
現在雖然秦曼雪還沒放棄。
但在潘翰林的心中，天蠶的人工繁殖，已經不具備任何可能性了。
於是，在確認這條路走不通後，潘翰林又提出了另一種研究思路。
那就是對天蠶的藥用成分進行分析。
然後嘗試進行合成這些藥用成分。
這條路雖然比起人工繁殖更爲繁瑣艱辛。
但一旦成功。
帶來的好處也只會更大。
只不過，由於曼天製藥目前還等着天蠶白藥上市。
所以潘翰林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
秦曼雪會不會等不到他出成果的那一天。
在聽完潘翰林的介紹後。
葉天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潘翰林的想法雖然沒錯。
如果能人工合成出天蠶的藥用成分。
其帶來的經濟收益當然會更大。
但葉天心裡卻是清楚。
天蠶體內能夠發揮出效果的藥用成分。
絕對不會是單獨的某個成分因子。
而是一羣不同的成分因子相互影響的共同結果。
如果按照潘翰林現在的想法進行下去。
那葉天估計需要花費的研究時間。
起碼得按數十年計算。
畢竟這個工程是需要將每種藥用因子都找出來。
然後研究出相應的合成方法。
最終再將它們組合起來。
可以說是在從分子層面，重新合成一隻天蠶。
這裡面的工作量。
只是想一想。
葉天就忍不住頭疼。
“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葉天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然後不等潘翰林反駁。
就給出了自己依據：
“天蠶白藥這個藥方是我拿出來的。”
“所以我是最瞭解它的。”
“天蠶這種生物的特殊性，相信潘教授你也意識到了。”
“它在這個藥方中起作用的藥用因子，絕對不是單一的。”
“是無數種分子組合起來纔有效果的。”
“如果按照你的這種設想去進行。”
“那需要花費的時間太過漫長了。”
“且不說將這些分子的人工合成路徑都找出來後，能不能成功的將它們的反應激活。”
“一旦這其中某種分子的合成路勁無法被實現。”
“那整個研究也就全都前功盡棄了。”
聽完葉天的講述，潘翰林也陷入了沉默。
因爲兩人的立場不同，他此時沒有任何辦法去反駁葉天。
對於潘翰林來說，他當然知道這個研究方向的困難。
但他其實是不需要去考慮葉天說的那些問題的。
因爲不管找到任何一種分子的人工合成路勁。
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勝利，一項科研成果。
至於最後能不能全都成功。
潘翰林完全不會去打包票。
畢竟科研的本質就是探索未知。
誰又能對未知的事情做出保證呢。
但葉天和秦曼雪，投入巨量資金去研究天蠶的目的。
可不僅僅是爲了去研究那些未知。
更爲重要的是爲了天蠶白藥這種藥物能夠實施量產。
葉天需要它去擴大的中醫藥的影響力。
秦曼雪需要它帶來的經濟收益，進一步開展其他藥方的研究。
所以目前，葉天、秦曼雪與潘翰林雙方在這個研究項目上。
可以說是已經有了難以彌合的分歧。
葉天和秦曼雪想要的成果，潘翰林無法完成。
潘翰林能夠完成的科研進展，對葉天和秦曼雪來說毫無意義。
就在雙方都沉默不語的時候。
葉天站出來打破了僵局。
“潘教授你也不用緊張，你的研究雖然短期內對於我們來說看不到任何收益。”
“但是我還是會支持你們進行下去的。”
“基礎科學和應用科學的區別，我還是非常清楚的。”
“畢竟如果你們的這條路能走的通的話，我們能獲得的好處也是巨大的。”
“所以，我願意繼續支持你們進行下去。”
葉天的話讓潘翰林驚訝無比。
在和葉天的交談中，他能感覺出來葉天與他一樣，都是一個極其理性的人。
可哪怕將他和葉天的角色互換。
潘翰林覺得自己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同意這個項目繼續進展下去。
畢竟這完全就是一個無底洞。
需要消耗的時間且不說，光是資金就可能消耗掉數十億甚至數百億。
並且一旦研究進行不下去，那這些天文數字般的資金，將換不回來任何收益。
可以說，這就是在拿着幾十幾百億的資金，在進行一場豪賭。
“這……，要不然你們再考慮一下吧？”潘翰林有些猶疑的說道：
“畢竟這裡面的未知因數實在是太多了。”
“我也沒辦法給你們做出任何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