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樂世祥放下筷子的時候才說:“你這樣急着找我有什麼事情?”
喬董事長用餐巾紙擦了一下嘴脣,說:“我在柳林市洋河縣的那個投資可能要黃。”
樂世祥沒有一點驚訝的神情,他淡淡的問:“爲什麼?”
喬董事長就笑着說:“我遇上了一個很無知的縣委書記,他把我的投資看成是簡單的工廠,沒有想到我以後會給洋河帶去多少的就業機會,帶去多少的稅收,所以他把我拒之門外了。”
樂世祥毫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的,說:“他應該一點都不無知,我聽說個這個人,他是柳林市葉書記過去的秘書,他拒絕你總是有一定的道理,說說,爲什麼拒絕你。”
喬董事長有點驚訝,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竟然可以讓樂世祥知道,他猶豫了一下說:“是地價的問題。”
樂世祥“奧”了一聲,問:“相差很懸殊嗎?”
喬董事長想都沒想的說:“沒有啊,每畝也就是一兩萬元的差距,但好像這個縣委的書記在和縣長鬥氣,我很不幸啊,攪在了他們中間了,這應該叫着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吧。”
樂世祥的眼中依然平靜如水,但對他太過了解的喬董事長已經看出了他隱隱的怒氣,這是喬董事長在今天和樂世祥見面前早就想好的一套策略,他不能把地價作爲一個突破口來說,那樣,樂世祥未必會插手此事,只有把地價作爲輔助,把季子強和冷縣長的鬥爭作爲主題,這樣才能打動樂世祥,因爲他是搞政治的,他很快就能進入這個領域。
樂世祥又拿起了筷子,他默默無聲的繼續吃了起來,直到吃完飯兩人分手的時候,樂世祥才說了一句:“你去找柳林市的葉市長,請她出面協調一下。”
喬董事長沒有在多問什麼了,他明白樂世祥已經決定插手了。
樂世祥早就對幹部中的派系鬥爭恨之入骨,但又無可奈何,在很多時候,自己也要遵守這個權利規則和遊戲,自己也要遊離在相互的派系中來穩固自己的權利。
但他自己對於那種因爲派系鬥爭,而不顧大局,甚至是損傷國家和人民利益的幹部,往往會更大的激發他的憤慨,在這件事情上,樂世祥之所以很快的相信了喬董事長的話,那也是有根據的,因爲上次季子強在哈縣長的事件中,已經讓他看到了季子強作爲鬥爭所採取的手段,但當時自己爲了安撫和招攬葉眉,就沒有對季子強表露任何的不滿,相反還暗示葉眉可以使用一下季子強,在自己的想象中,一個縣委書記對於整個江北省的格局是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但現在喬董事長的話,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這個問題了,當一個地方的主要領導沒有把心思花在本地的經濟發展上,天天就是算計着怎麼去搞到對方,這樣的領導就值得懷疑了,喬董事長到柳林市去投資,也是自
己鼓動他的,還不是希望他去能給葉眉帶去一些業績,但這個縣委書記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一個大的投資,真是愚不可及。
在喬董事長再一次回了柳林市,前來找到了葉眉的時候,毫無疑問的,葉眉已經受到了來之省城的壓力,她詳細的聽取了喬董事長的情況說明後,對喬董事長說:“董事長,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回省城,洋河縣的徵地事情我來處理,我給你明確的保證,地是你的,誰要阻攔不了,但你要給我時間,我處理好了再和你聯繫,怎麼樣?”
喬董事長也知道這個葉眉是江北省樂書記的新招嫡系,對這樣一個人,自己是要必須保持尊重和客氣的,他就說:“聽到葉書記的這話,我算是心裡踏實了很多啊,其實我也是聽樂書記的意思,纔來柳林投資的,這個項目做起來之後,我還有其他項目陸續的要開發,所以你多勸勸華書記,看長遠,看大局。”
葉眉一點都不能對這個喬董事長小看了,樂書記給自己說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態度很明朗了,他希望這個項目可以在柳林落腳,並且對季子強也稍有微詞,暗示說,要是季子強再不能好好配合,可以讓他換個地方。
當然了,這還是看在季子強是自己秘書身份,所以樂書記說的夠客氣了,也算給自己留了一點顏面,要是一般人,估計樂書記直接就說把季子強拿下的話了。
而自己剛剛坐上柳林市的書記位置,可以說是強敵環繞,四面楚歌,自己不得不依靠樂書記的支持才能穩住自己的位置,也不是自己怕什麼,但只有在這個位置上,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負和理想,這件事情季子強已經讓自己難堪過一次了,再有失誤,自己在樂書記面前也顯的太過無能了,所以季子強必須讓步,必須妥協。
在打發走喬董事長以後,葉眉決定還是把季子強叫過來談談,電話裡三言兩句是說不清楚的,必須好好的和季子強面談一次,讓他不要在抱有幻想。
她聯繫上了季子強,叫他下午上班的時候趕到市委來一趟。
季子強在接到這個電話以後,他明白是什麼事情,他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他不再擔心什麼了,既然這件事情一定要做個了斷,那自己就放開所有的顧慮,把實際情況給葉眉說清楚。
小車在春光明媚的田野,在這一個溫暖的季節裡,在路邊的樹林裡,許多的樹木都開滿了鮮豔的花朵,大家都不肯相讓,紅的、黃的、白的、紫的,各種各樣的花真像一個美麗的大花壇。許許多多的蝴蝶和蜜蜂都聞到了花的香味,都不約而同地飛來採蜜,在半空中飛來飛去。
季子強嘴裡輕聲的吟着:草木知春不久歸,
百般紅紫鬥芳菲。
楊花榆莢無才思,
惟解漫天作雪飛。
和煦的春光吹拂着小河,河水忽然被一陣悅耳、動聽的笛
聲所牽動,放眼望去,一羣頑皮的小孩子正用垂柳的莖做柳笛呢!他們吹出了心裡的幸福和快樂。季子強也深深的被大自然的偉大感染了,他又想起了去年的那個春天,自己初遇華悅蓮的時刻,可惜.....歲月飢餓的狼似水流,往事不堪回首。
人生就是一個結,糾纏有糾纏的煩惱,解開有解開的沮傷,順其自然也不失爲一種人生態度。春天的歌歡快,夏天的心火熱,秋天的意深厚,冬天的情純真。有時候笑得很美卻痛得錐心,但心中有一個不變的信仰,它是什麼,也許自己不是很清楚,但他不會放棄在冥冥中引導他的那種力量,直到有一天離開塵世,回返永恆的地方。一切都已隨風而逝了。
季子強也在車上不斷的反省自己,也許自己的哀傷都是自己放任感情,不去約束慾望換來的結果,不管是華悅蓮的誤解,還是葉眉的猜疑,這一切其實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平常不夠檢點的後果,看起來,不管做什麼,都是會有代價的,現在上蒼就讓自己吞食了自己種下的惡果。
季子強默不作聲的坐在後排,一路想着心事,一直到了柳林市市委大院。
時間他是提前算好的,在他們車停下來的時候,離上班還有10分鐘的樣子,季子強整了整衣服,用手理了下頭髮,他就到了葉眉的辦公室。
葉眉還沒有來,不過好像是打過招呼的,所以秘書就直接把他帶到了葉眉的辦公室裡,幫他泡上了茶水,拿來了幾份報子,讓他一個人在裡面等待起來了。
季子強那有心情看報子呢,他胡亂的瀏覽了一遍,就端坐在沙發上思考起了一會該任何應答葉眉的問題,他希望可以在葉眉到來之前,把今天她將要和自己談的問題都整理一下,做到心中有數。
他默默的想着問題,過的有十來分鐘的樣子,葉眉走進了辦公室。
季子強微笑着站起來,迎了上去,幫葉眉接過包,又默不作聲的幫她把桌上的茶杯添滿水,這才說:“葉書記近來可好?”
葉眉笑笑說:“好不好就這樣了,你呢,最近挺忙吧。”
季子強說:“我再忙也比不上書記你這繁忙,我還行吧,最近開了一個會,我們想把洋河縣的櫻桃和茶葉作爲重點來推廣一下,舉辦一個櫻桃節,爲擴大我縣的知名度打點基礎。”
葉眉點點頭說:“這個想法很新異,可以做做這方面的工作。對了,你先坐下,我叫你來有其他事情談談。”
季子強回到了沙發旁邊坐了下來,現在他又恢復到過去那種小心翼翼的狀態了,只是很謹慎的坐了半個屁股。
葉眉喝了一口水,也緩緩的走過來,坐了下來說:“也許你可以猜出我找你來談什麼吧?”
季子強無法迴避,他就說:“應該是談喬董事長征地的問題吧,我也正想給你做個詳細的彙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