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上前一步，心驚着：“陸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拜師了？”
陸眠聳聳肩：“從未想過拜師。”
楚空：……
邵芸萱面色慘淡，死死的咬着脣，憤懣！委屈！
憑什麼啊，陸眠憑什麼這麼不屑！
那麼珍貴的機會，她哪裡來的臉這般褻瀆！
陸眠從頭到尾都是從容不迫、慢條斯理的。
她看向楚空，解釋道：“當初楚闊先生管我要視頻，爲了防止他糾纏，我才錄了這首曲子。但當時我也跟他說的很清楚，我不想當這個繼承人。楚空先生，抱歉了。”
楚空又遺憾又扼腕，像是錯失了巨大的珍寶。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要不是他認錯了人，或許事情就不會這麼糟糕。
當事人都表態了，衆人也說不了什麼。
楚空再怎麼捨不得，只能認了。
擺擺手示意衛琴將邵芸萱帶出去，不想再看見她。
衛琴自然明白，走到昆陽面前，“昆老，整件事的經過您也清楚了，楚空先生這次的收徒儀式，便不算數了。楚先生跟這位邵小姐，從此以後也不再有任何關係。”
“我明白的。”昆陽點點頭，轉頭看向邵芸萱，“邵小姐，回去好好考大學吧，別再做這一行了。”
他這話是好心，畢竟名聲都臭了，這一行是絕對容不下她了，早早改行是爲了她好。
誰讓邵芸萱這次直接犯到楚空和他這裡呢！
邵芸萱閉了閉眼睛，流下兩行苦澀不甘的淚水。
這次，別說一飛沖天了，她連藝考的資格都沒有了……
賈芳芹不停的安撫着女兒，也不敢再大吼大叫。
衛琴衝着她們娘倆做了個請的姿勢，邵芸萱和賈芳芹憤憤離開。
外面圍觀的觀衆，卻還是沒有停下直播的腳步，有的還追着她們娘倆而去。
今天這一切傳到網上，邵芸萱的未來，怕也渺茫了。
休息室裡。
在邵芸萱走了之後，安靜了好一會兒，或許是因爲陸眠的淡漠，就算昆陽這種老前輩在，看到她疏離的表情之後，也覺得有些張不開嘴。
氣氛一時間挺滯澀的。
最後還是徐淮音似笑非笑的問着楚空：“楚大師，既然陸小姐沒有拜師的想法，那你豈不是還沒找到滿意的繼承人？這以後星光交響樂團，可就開不起來了啊……”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昆陽，“真是可惜了，那麼多人都喜歡星光交響樂團，卻只能成爲絕唱了。不過大家都能理解，楚空大師要求高，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嘛！”
他笑眯眯的，說出來的話卻暗藏着刀子，處處扎人。
昆陽不是聽不出來他的弦外之音，但也沒說什麼，他本來對沈亦欣也寄予厚望，但最後沈亦欣澄清了，今天的音樂會有人幫她一起彈奏的。
至於這個人是誰，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來是陸眠。
這種情況下，他們也沒辦法讓沈亦欣完全頂替楚空在星光交響樂團的位置。
是以，昆陽再次遺憾失落的搖了搖頭。
徐淮音趁機笑眯眯的說道：“昆老，既然楚大師沒有傳人，那就換個人唄。我前段時間剛做了全身檢查，身體條件很不錯的。”
昆陽斜睨了徐淮音一眼，沒應他這話。
楚空又被氣得喘了好幾口。
徐淮音這個小人，鑽空子鑽到這裡來了！
他當初沒資格進入星光交響樂團，這時候他就更沒資格加入了！
陸眠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也不愛理會，懶懶散散的看了眼右手攥着左手的沈亦欣。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她大概也知道了沈亦欣的手是什麼情況。
最後她四兩撥千斤的開口：“也許，沈小姐的手，還有恢復的機會。”
“什麼？”楚空猛地一顫。
沈亦欣後知後覺，一雙溫和的眼睛也亮了一瞬。
“陸小姐，你是說……”
“嗯，她或許可以。只不過，要看她自己的想法。”夜零曾經是錦京醫學院之光，是外科一把手，她若是跟葉謹聞配合的話，沈亦欣的手，說不定就能修復。
但現在不敢確定的是，夜零願不願意重新拿起手術刀。
而葉謹聞，還有沒有勇氣再上手術檯。
——
這邊的夜零，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雙手縮在大衣口袋裡，夾着身子在劇院門口等人。
她剛纔也是傻了，沒有問眠哥對方是誰。
也怪剛纔的休息室太嘈雜，她嫌亂，才倉促的跑了出來。
錦京冬天的夜晚挺冷的，尤其前兩天下了雪，這兩天氣溫更低，她隨便哈口氣，氣體都能從圍巾裡飄出去，形成一團白霧。
這時候劇院門口十分冷清，過了音樂會開始的那個時間點，基本上就沒人再來了。
她就站在臺階上來來回回的走着，等待這個關鍵人物的出現。
直到等了好一會兒，劇院的門口才冒出來一隻鬼鬼祟祟的人影。
對方也基本上全部武裝，通身黑色的衣服在夜色下，就更不顯眼了。
這人影在觀察到附近沒有人時，伏低着腰，躡手躡腳衝上了臺階。
對方本打算一氣呵成的闖進劇院，卻沒想到在踏上最後一個臺階時，冷不丁的撞到了一個人。
“唉喲！”
“哎！”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
夜零百無聊賴的倒着走路，沒注意到後面來了人，一下子跌進了對方的懷裡。
她以一種半仰的姿勢，眨着眼觀察倒映在眼前的那張臉，在看清楚對方時，漂亮的眸子從迷惑、到意外再到震驚，最後歸爲平靜。
她快速的起身，退離了這個懷抱。
倉促之間，裹着圍巾、大衣就要往外衝。
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這個世界說小不小，想見某個人的時候，怎麼也見不到。
這個世界說大也不大，不想見某人時，卻頻頻遇到他。
邪門了！
夜零腳步匆匆，後面慢半拍的葉謹聞還保持着抱人的姿勢，雙手懸在半空。
剛纔那道眼神……
他咕咚嚥了口唾沫，心跳像是重新安上了發動機，哐哐哐的加速跳躍着。三秒鐘的停頓之後，他倏地轉身，看向了那道急於逃跑的背影。
一聲“曦曦”脫口而出，這一次，葉謹聞終於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