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足有方圓百里,通體都如深邃的紫水晶一般的天地印璽從天而降,隱約之間還能看到其內有日月星辰,大地天空,一方世界應有的硬件條件已經具備,但是其內卻無山川河流,亦無生命的存在,打印的底部,那兩個奇異的字符化爲的天地二字,其天字消失不見,而那個地字卻佔滿了整個大印。
一股子沉穩龐大的壓力無差別的作用到下方的人身上,那一直長的如同三頭禿鷲一般的巨型魔獸哀鳴一聲便跌落向地面,所有大魔頭之下的人全部被壓制在地面之上無法動彈,而實力越高,受到的壓力越大,所有的人都毫無形象的趴在地面上,黑林城內原本的兩個大魔頭級別的高手也是一樣的被壓制在地面之上半弓着身子面色漲的通紅。
而那兩個一身黑甲的大魔頭卻硬氣無比,三頭禿鷲被生生壓死之後,那二人卻依然凌空而立,周身一層層魔氣噴涌而出,一股子兇悍、暴虐的殺氣夾雜在那魔氣之中,和地面之上的那些魔人有這本質的區別,一看便是歷經殺伐的真正高手,一身殺氣之重讓衛龍都有點心驚。
雖說不如衛龍身上曾經的殺氣,而衛龍身上的殺氣大部分都在分化出羅睺的時候分給了羅睺,但是大部分實質化的殺氣不在,但是殺意卻是實實在在的,那些殺氣可是衛龍加起來啥了五六百萬生命積累起來,雖說大部分都是陣法之威,而這些人的戰鬥方式卻註定了他們只能真刀真槍的幹。
身上的殺氣估摸着至少有上萬人慘死在其手上,這是真正的戰士,身上帶着濃重的血腥味,慘烈、暴虐,第一次使用天地印璽的本體作爲攻擊,衛龍才發現,似乎天地印璽的本體攻擊一點都不必其施展言出法隨之時的威能差,而且更爲直接,更爲強大,僅僅那一個“地”字,便能生生壓制方圓百里之內數百萬魔人,而且還有四個人,真正算起來真正的實力還要高於衛龍。
而那兩個黑甲大魔頭反抗的一瞬間,不等衛龍有什麼動作,天地印璽中央那塊顯化而出的大地之上,一個孤零零的模糊人影忽然站起身來,一股子直接作用到靈魂的威壓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霎那間,所有的人都覺得天昏地暗,好似有一位無上的皇者親臨,死死的壓制着衆人的靈魂,讓其一點反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
那一道連身形都看不清楚的模糊人影一站起身,沒有任何的動作,天空忽然暗淡了下來,原本被天地印璽遮掩起來的百里空間顯得更加的暗淡,所有的人都有種天塌了的感覺,那股子作用到靈魂之上的威壓越來越強,同時還有一股子濃重的憂傷之意瀰漫開來。
天空之上一個七彩的漩渦出現,恍如連接到難以知曉的空間,衛龍的身體被一股子無形的力量定在原地,下一刻,便見那七彩漩渦之中飛出九道微不可查的玄黃之色的氣霧,悄聲無息的沒入到天地印璽之內,那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人形的人影似乎微微的清晰了一絲。
衛龍臉色陰沉之極,心中閃過四個大字:“人皇氣運!”之前便已經猜測到上古人皇已隕落,人皇氣運卻未消散,而是散於天地之間,但是這種牽扯極大的東西,卻是燙手的山芋,衛龍無心去爭奪什麼,亦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去做個人皇,一方面不適合,另一方面,衛龍根本沒有那種心。
而看到在這魔界之中,剛施展出天地印璽的本體便似乎連接到爲止的空間,其內涌出九道濃郁之極的人皇之氣,和在紫緣星之時看到的那一絲人皇氣運簡直是天地之差,這九道之中,任何一道都足以抵其百道之多,而那九道人皇氣運沒入天地印璽之中以後,天地印璽本身的威壓範圍減弱了不少。
但是那股子作用到靈魂甚至心靈至上的威壓卻以幾何式的暴漲,天空之上的七彩漩渦消失不見,天地印璽的本體也重新化爲巴掌大小,靜靜的飄浮在天空之上,那兩個一身血腥殺氣的黑甲大魔頭還在苦苦支撐,但是其骨頭上都已經發出一陣陣磨牙一般的咔嚓聲。
下一刻,根本不見任何動作,天地印璽之內的那人影沒有任何動作,一聲充滿擔憂、憂傷之意的悠長嘆息出現在衛龍耳邊,下一刻,眼前的畫面便瞬間大變,而於此同時,那兩個苦苦支撐的黑甲大魔頭便瞬間沒有了生息,兩個人的靈魂波動瞬間消散,身體向着地面墜落而去。
衛龍面色一變,但是身體卻還是不能動彈,神識也完全龜縮在精神識海之內,似乎沒有發現任何危險一般,心神與天地印璽的聯繫也完好無損,但是卻就是不能操作,眼前一幅幅模糊畫面轉過,下一刻,一副比較清晰的畫面轉過,一位面部菱角分明略微黝黑的男子站在山巔。
天空完全是一片血色,大地之上寸草不生,一股股漆黑的煞氣從地面之上升騰而起,無數冤魂悽慘的嘶吼哭泣,而那眼袋憂傷的男子靜靜的看了眼天地之間那無量冤魂,輕輕一嘆,九道玄黃之色的氣流從其指尖飛出,下一刻,血色的天地之間便恍如升起了一片金色的世界。
漫天的金光灑落,柔和、溫暖,那些悽慘的哭泣着、嘶吼着的冤魂厲魄便慢慢的安靜了下來,一道道黑氣從那些冤魂厲魄的頭頂飛出,慢慢的,一個個半透明的人影漂浮在半空之中,齊齊朝着那站在山巔的男子跪拜而下,不知過了多久,天地之間的所有冤魂厲魄都消失不見,而變成了數以億萬計的半透明人影遮天蔽日的對着那男子跪拜而下。
無聲的嘶吼同一時間從那些半透明的人影口中吐出:“人皇大德!”無聲無息,這聲音似乎同一時間在爲了的精神識海,在靈魂之中生出,振聾發聵,這一刻,似乎有億萬黎民的願力飛騰而出,哪怕這只是景象,衛龍也有一種魂飛魄散的感覺,下一刻,那漫天的人影便緩緩的消散,唯獨留下這漫天的煞氣充斥的血色天地,還有那孤立與天地之間的人影,蕭瑟、孤寂。
畫面再次流轉了起來,下一副比較清晰的畫面,明朗的天空,一座普普通通的茅草屋前,青竹的籬笆,碎石的道路,院子裡面一張白花石的石桌,旁邊坐着一個宮裝的婦人,一臉落寞和悲傷,對着那隻能看到背影的人影輕聲道:“既然已經決定了,妾身自然支持你……”
那隻能看到背影的人擡頭望着天空,輕聲一嘆:“吾身負億萬人族的信念和願望,怎能忍心看着那億萬黎民生而孤苦悽慘,死而無所依著隨風飄零,更可能永世不得超生,吾有愧!”
吾有愧!
衛龍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卻沒有什麼時候比這一刻更震撼過,來自靈魂的震撼,來自心靈的震撼,那三個字:吾有愧!風輕雲淡的三個字,卻震的衛龍心神失守。
而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黑漆漆的漩渦之前,同樣是那一襲白袍的身影,堅挺的脊樑,靜靜的看着那漆黑的漩渦,許久之後纔回過頭來,同樣是那個宮裝的婦人,面帶微笑,卻掩飾不住眼中的憂傷,那人回過頭,霎那間,天地之間的運轉似乎都慢了下來一般,無聲無息的憂傷,擔憂之意充斥着天地之間。
哪怕只是一副畫面,仍然能直達衛龍心田,那人堅毅的面孔,平淡無奇的氣質,唯獨眼中充滿了擔憂和堅定,平淡的語氣之中充滿了鏗鏘有力的味道:“雲妃,朕爲人皇,便自當擔負起這責任,吾憂我人族生機傳承,憂我人族死後輪迴歸屬,吾無能!生不能續我黎民傳承,苟延殘喘,死不能爲我子民尋得輪迴之地安息之所,吾有愧!”
下一刻,便見人皇沒入那漆黑的漩渦消失不見,下一副畫面,一片只有黑白二色的天地之中,唯獨一片色彩衝出在天地之間,似乎其便是這天地的中心一般,堅毅的臉龐,挺直的脊樑,周圍數以億萬計的陰魂鬼屋惡魔修羅化爲一面天幕一般的衝了過來,而其周圍前方,更有五個氣息化爲狼煙接連天地的人影向着人皇衝去。
嘶吼聲,怒喝生,聲聲不絕,而那孤立與天地之間的人影卻毫不在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大喝出聲:“天地爲證!吾人皇!願,以身爲爲引,爲我人族爭得一安息之地!願,以魂爲引,通我人族輪迴之路!”
話音一落,那漫天嘶吼着的冤魂鬼物忽然一頓,所有的瘋狂的鬼物都恢復的清明,口中悲呼:“人皇!”
下一刻,天地似乎靜止了一般,人皇一襲白袍,面帶憂傷的看着那億萬人族靈魂被奴役被驅使,張嘴唸叨了一句:“吾有愧!愧爲人皇!”而後,身體便化爲一片光電消失不見。
畫面徹底的消失不見,眼前的畫面重新變成了原本的樣子,天地印璽靜靜的浮在衛龍身前,不知何時,衛龍卻已經雙目含淚,許久之後,衛龍輕嘆一口氣,道:“哎,好一個吾有愧!我自愧不如,罷了,生而爲人,死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