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明白這裡面的門道,秦川反而不緊張了,畢竟這些和他沒關係啊,又不是爲他準備的
他也不會因爲這種事,就怎麼生氣,人家瞧不起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習慣了,不被人關注,還落得輕鬆。
於是,秦川腳步如風,一臉笑意地邁步走進了偌大的迎賓大廳。
這個掛着“鉅鹿”二字的廳堂,足有兩三百平米,巨大的青石地面上,擺放着大量紅木桌椅。
平日裡,接待貴賓,或者各脈的家長商量族內大事,都會來這裡坐着討論。
今日,爲了表示對柳家聯姻的隆重,秦家的各脈都趕了過來,一些家長沒法趕來,也派了本脈的代表,無一空缺。
原本寬敞的鉅鹿堂,這會兒座無虛席。
大片沒見過的生面孔,數不清的陌生眼神,朝秦川二人投射過來,秦川笑眯眯地朝他們揮了揮手,就跟領導來視察一樣。
不過,坐在兩旁的秦家各脈子弟,老老少少,都沒太把秦川當回事,點個頭,皮笑肉不笑地應付一下,就算完了。
秦川的照片,在場的人都見過,所以連對秦川的長相,大家都沒什麼新鮮感。
更多的,還是笑呵呵地和柳寒煙打招呼,不是喊“柳小姐”“柳將軍”,就是慰問辛苦,歡迎到來之類的。
如今柳家勢大,僅次於姬家,免不得這些秦家的族人都要巴結一下。
柳寒煙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只是簡單地點頭,算是回禮。
一些年輕子弟,更是第一次見到柳寒煙本人,滿眼的狂熱與崇拜,女孩子中有一些則露出了羨慕與嫉妒。
反倒是秦川這個貨真價實的秦家長子長孫,誰也沒興趣多搭理
秦川本就心寬,這種讓人忽略的狀況,早就料到了,剛纔這麼熱情的陣仗,才叫他不自在呢。
這會兒如魚得水,沒了什麼壓力,便掃視起了在場的這羣秦家族人。
最上首的座位上,是一名白髮白眉,老態龍鍾的拄拐老人,乃是本家最後一位活着的老祖宗,叫秦祥瑞。
“祥”字輩的老祖宗們大多數是在海內外的戰場上拼殺戰死,最後一個元老,就是他,但他早就不管家族之事,更像一個精神領袖。
從他的氣息上判斷,應該曾經也是中級先天武者,但因爲年紀太大了,又遲遲不能突破,才老化得嚴重。
而在那老人旁邊,則是一名身穿硃紅色唐裝,看似半百年紀的長者,手上轉着兩枚崑崙玉石,氣定神閒,卻又不失威嚴。
秦川不用想也知道,這老人,就是他的祖父,當代秦家的家主,秦漢。
往下,就是秦漢的親弟弟,秦川見過多次的秦明,至於再往下,就是各家的叔公了,秦川並不認得。
還有大批的青壯年秦家子弟,則是在更外圍的座位上,一些小輩則只能站着,其中也包括秦子恆秦子越和秦琴等人。
兩人走到高堂前,面對着秦祥瑞與秦漢。
柳寒煙稍微拽了拽秦川的胳膊,示意他跪下請安。
可秦川只是淡淡地看着秦漢,也沒什麼反應,面帶微笑,身子如同鋼鐵一般,沒半分要彎下去的意思。
柳寒煙略一蹙眉,她知道,如果秦川不願意下跪,她怎麼拽都是拽不動的。
可她有覺得納悶,如果秦川是超級高手的事實,秦家人是知道的,那他和秦家應該沒什麼矛盾纔對。
怎麼好像秦家的長輩對秦川是真的毫不上心
就算是假裝在家族內不受重視,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秦漢與孫子對視了一會兒後,也沒多管,面朝柳寒煙時,那張滄桑的臉上,露出一抹尚算溫和的笑意,道:“寒煙,不必太拘泥於繁文縟節,你是軍人,簡單行禮就是了”。
柳寒煙聽了,便管自己低了低頭,道:“秦家主好”。
“呵呵,傻孩子,你得喊我爺爺”,秦漢一臉和藹,彷彿柳寒煙真是他親孫女。
柳寒煙抿了抿下脣,她的爺爺早去戰死沙場了,記憶中就沒有“爺爺”這個稱呼。
她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喚了聲“爺爺”。
在旁的秦家叔公等一羣長輩,聽到柳寒煙喊“爺爺”,都頗爲高興,這段聯姻,算是妥了。
щщщ⊙тт kān⊙¢〇
可是對秦川這樣一聲不吭,也不行禮的態度,就讓許多人不滿了。
“秦川,見了你祖父,難道連下跪磕頭行禮都不懂嗎秦明,你之前沒跟他說嗎”下巴較尖的老者三叔公出聲道。
秦明也是頗爲尷尬,笑着道:“老三哥,這孩子剛回家族,可能還很不適應,你讓他緩一緩吧,畢竟從小就沒在家裡待過,估計緊張了”。
“哼,沒見過世面,確實是個問題啊,難怪總傳出些消息,在外面丟我們秦家的臉面”,這次出聲的,是身材發福的七叔公。
“七弟,這事急不得,小川人平時挺活潑,今天應該是心情複雜,不能怪他,突然冒出這麼多親戚,不太習慣吧”,秦明繼續爲秦川打圓場。
七叔公輕輕捋着八字鬍,搖頭嘆息:“這點心理素質都沒有,說是我們秦家的主家大少爺,實在有些不倫不類啊”。
突然,坐最上首的秦祥瑞,卻是忽然用柺杖“砰砰”敲了兩下青石地面。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大家都看着老祖宗。
就算如今當家的是秦漢,但若是秦祥瑞突然要說話,誰都不敢打岔,畢竟,老祖宗那一輩是用血肉之軀,抵抗外敵,纔有瞭如今的秦家基業得以保全。
哪怕是如今華夏的幾位首長,對秦祥瑞這樣的元老,也是每年年底要接見和慰問的。
“今天是讓你們來迎接新人,不是讓你們來教孩子,吵吵鬧鬧,也不怕柳家嫁過來的媳婦笑話。”
剛纔表達不滿的三叔公和七叔公,立馬低頭一副認錯的姿態。
秦祥瑞又用滿是褶皺,乾巴巴的手,從懷裡取出一隻金鐲子,朝柳寒煙招了招手。
柳寒煙走過去,很規矩地跪下,“老祖宗”。
秦祥瑞滿意地笑了笑,“我早聽說,你是柳家寒刺部隊現在的指揮官,是個將軍,還擔心你不戴首飾,不過,看你手上戴着結婚戒指,老頭子我也放心不少。
這金鐲子,是歷代秦家的長孫媳婦,都要從老祖手上接過的彩頭,這隻鐲子是爲你打造的,裡面有特意放入你的一根頭髮,你收下吧”。
柳寒煙似乎微微有些訝異,還從沒收到過這樣的特別首飾,雖然價值不高,但卻很有內涵。
她接過後,說了聲“謝謝老祖宗”,便退回到秦川身邊去了。
秦祥瑞做完這件事後,就朝一旁的秦漢點了點頭,示意他沒話要講了。
秦漢這纔出聲,說道:“寒煙啊,你們隨我前往祠堂,祭奠列祖列宗,再去飯廳用午飯吧”。
老人站起身來,自顧自地帶頭往後院走,喊的人,也是柳寒煙,至於秦川,連正眼看都不多看一眼,似乎也沒對秦川的有什麼想教訓和交待的。
就好像,從一開始,就沒對秦川有任何的期待,純粹是讓先祖們見見柳寒煙這個孫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