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劍走上樓房,房頂上,許思正凝神眺望着遠方,月色灑下,如一層清幽薄紗,罩在許思的身周。
“你也醒了?”宋劍走過去,輕聲問道。
許思驚了一下,轉頭見是宋劍,鬆了一口氣,她點點頭,道:“原來錢塘江潮,單是這般遠遠的聽着,都如此美。”
宋劍站在許思的身邊,也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遠處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如萬馬奔騰,又如山洪嘶吼,將這一片土地震得嗡嗡顫抖。
這聲音正是錢塘江潮水的聲音,建德縣處在錢塘江的中上游,在這蓮花鎮,雖然看不見錢塘江大潮,但卻是能夠感受到那滔天浪潮的氣勢。
“我很小時的時候,曾經在江邊看過大潮,那時是農曆八月多份,去江邊看潮的人很多,”許思輕輕開口,聲音如同黑夜中的黃鸝,“那個時候,我媽還在身邊,媽媽抱着我,緊緊的,就算是那麼高的巨浪,我都不曾害怕……”
說着說着,許思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啜泣,她的母親很早就死去了,母親死後,她的父親許強三也變了個人一樣,整天遊手好閒、吃喝嫖賭麻醉自己。
宋劍側頭,看着身邊的這個女人,原來一向淡漠、堅強的她,也會哭泣。
許思的肩膀微微聳動。
這一刻,宋劍心底萌發出呵護的衝動。眼前的許思,讓宋劍情不自禁想到了千年前自己的結髮妻子,自己因爲丹藥之事被斬首焚屍,她們孤兒寡母的生活,該是何等艱辛,可有人欺負他們?可有人憐惜他們?可有人在大雪飄飛的寒冬,給他們送去炭火?
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宋劍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許思的肩膀上。
許思的身體一緊,但是沒有拒絕,這個季節的深夜,的確很清冷。
宋劍伸出胳膊,攔過許思的肩頭,讓許思緊緊貼在自己的身側。
“不用傷心,陽光總會照來,”宋劍輕聲道,既是在勸說許思,又是在告訴自己。
許思沒想到宋劍竟然這般大膽,她試着掙脫,卻發現宋劍摟的如此堅決。
對許思來說,宋劍是名義上的未婚夫,是自己家裡的住客,是公司的司機,現在還是自己的合夥人。
但是對宋劍來說,許思就是他的全部親人了,在來到這個世上的那一刻,宋劍就成了孤家寡人,他唯一的親人,便是眼前這個女子,這個在自己窘困的時候依然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女人。
宋劍當然要抱緊,不僅此刻要抱緊,在此後的歲月裡,他都會緊緊摟着這個女人,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許思不再掙扎,溫暖開始從她的心底滋生,似乎靠着眼前這個男人,就能讓她不再寒冷。
遠處潮水的聲音漸漸退去,最後只剩下絲絲的嗚咽之聲,在這清冷的月夜,讓人平添幾分惆悵。
“宋劍,你……你放開我吧。”許思紅了臉,說道。
宋劍鬆手,道:“夜深了,回房休息吧。”
“嗯,”許思低着頭,也不看宋劍,腳步匆匆的就往樓下走去。
宋劍看着許思的背影,心底生出幾分別樣的感情,他擡頭再次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轉身也下樓回房間了。
第二天一早,宋劍早早醒來,在院子裡打了一遍無極健身功,清新的空氣,讓宋劍全身一震,練功的效率似乎都提升了很多,這讓宋劍有些想要回歸山林的衝動。
許思也像平常一樣起的很早,她穿着簡單的牛仔褲,套着一件休閒保暖運動外套,站在二樓走廊上,活動着筋骨。
宋劍慢吞吞的打着拳,如同一個老年人在打太極拳,只是宋劍的姿勢,與普通的太極拳又不太像,嗯,比太極拳醜陋了一些。
許思看着宋劍那笨拙的動作,不由笑了出來,她實在想不通,爲何宋劍會選擇這樣一套健身操,關鍵是夏琳那個小妮子每天還跟着湊熱鬧,練習這健身操。
很快,宋劍收起拳腳,呼出一口濁氣,朝着自己房間走去。
許思想起昨天自己沒有還給宋劍衣服,她朝着樓下的宋劍“喂”了一聲,叫住宋劍,道:“宋劍,你等等。”
宋劍擡頭,不解的看着許思。
許思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間,取過宋劍的外套,扔了下來。
“謝謝你的衣服,”許思道。
宋劍接過衣服,只是點了點頭,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一低頭,卻發現王陽正半臉驚愕、半臉憤怒的看着自己。
“你……你的衣服怎麼在思思那裡?”王陽一隻手拿着牙刷,另一隻手就要去攔住宋劍。
宋劍沒理會,走到房間,砰的一下把房門關了起來。
王陽也顧不得刷牙,把牙刷往地上一扔,使勁的砸着宋劍的房門。
“宋劍!我告訴你,你只是一個小司機!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你快說,你衣服到底怎麼回事?”
另外一個房間門打開,兩名壯碩的保鏢走了過來。
“老闆,出什麼事情了?”其中一名保鏢問道。
王陽猛地踢了一腳房門,擺了擺手,道:“先沒事,等回去找機會再教訓這混蛋司機。”
另外一邊,大貨車司機已經擡出了一個電子稱,放到了院落門口,王千山、王萬山兩兄弟也扯起了一個大紅布,“菟絲子收購處”的大橫幅迎着山風飄蕩。
王千山的老母親燒好早飯,衆人正吃着飯,已經有村民揹着竹簍趕了過來。
王千山放下筷子,道:“來嘍來嘍,這裡過稱,稱過之後就領錢。”
第一個村民放下竹簍,竹簍裡滿滿的都是野生的菟絲子,王千山稍微一檢查,然後放在電子稱上稱量。
“五十三斤二兩,竹簍做三斤二兩,一共是五十斤,應得五百元。”王千山大聲道。
宋劍站在一旁,手邊放着一個公文包,打開包,裡面全是嶄新的鈔票,一百的,五十的,還有一摞摞十元的。
“給,五百,”宋劍把錢交給那個村民。
見真的領到了五百元錢,這村民“噢!”的吼了一嗓子,驚得遠處的山鳥都飛了起來。
“你們要多少野草,還要嗎?”這村民粗着嗓子,操着方言普通話,問道。
宋劍點頭,“只要是今天晚上之前來交貨,全部都要。”
“噢!”這村民又是吼了一嗓子,抓起竹筐就飛奔而去,看來他是顧不得吃飯了。
很快,陸續又有村民前來上交菟絲子,這些村民都是連夜上山割採的,由於夜晚人少,山腳處的菟絲子都沒有人割,所以這第一批人割取的量特別多。
王千山過稱,宋劍付錢,很快就收到了兩千斤的菟絲子。
宋劍看了看這形勢,暗暗鬆了口氣,看來傍晚之前就可以完成收購任務了。
一天就在忙碌中過去了。
西龍山的村民們揹着竹簍,漫山遍野的尋找菟絲子,行動的早的村民佔了大便宜,因爲山腳處的菟絲子很容易找到。可是行動的晚的村民就後悔了,容易採挖的菟絲子都已經被收割乾淨了,到後來大家只能爬到半山腰去收取菟絲子了。
石文、石武兄弟是西龍山一帶有名的潑皮,兩兄弟不願墾荒種地,也沒啥手藝,在氣死了自己的老父親之後,便佔着老房子,搞了把獵槍,整天滿山的打野味,賣錢打牙祭。野味少的時候,他們兄弟便客串下小偷,專揀一些孤寡老人家下手。就這般混到了二三十歲,倒也沒有餓死。
昨天晚上聽到有人高價收購野草菟絲子,兄弟倆以爲是騙人的,再加上兩兄弟都很懶,也沒在意。
今天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當兩兄弟起牀後,忽然聽說隔壁的王麻子一夜採收了一百八十多斤的菟絲子,已經換到了一千八百塊錢。
聽到這消息,兄弟倆哪還忍得住,拿起鐮刀揹着竹簍就往山上跑。
可惜,經過一夜和一早上的採收,西龍山地區的菟絲子大部分都已經被採收乾淨了,接下來要採挖,只能揹着竹簍,漫山遍野的尋找。
這石文、石武兄弟,揹着竹簍,拿着鐮刀,搜尋了一下午,也就採到了十多斤的菟絲子。
十多斤菟絲子,也有一百多塊錢了,可是一想起王麻子一夜之間賺了將近兩千塊,這石文和石武就咒罵不已。
眼看着太陽就落山了,石文扔掉鐮刀,吐了口唾沫,道:“呸,草他丫的,根本就找不到菟絲子了。哪個傻比會來收這東西,腦袋被驢踢了嗎?”
石武也是揮舞着手中的鐮刀,眼睛發紅,“麻痹的,要來收菟絲子也不提前說一聲,現在滿山的草都被割光了,咱們兄弟怎麼辦?”
這倆兄弟咒罵着,但是也無奈,只得揹着十多斤重的竹簍,準備去宋劍那邊換錢。
遠處,一個穿着阿迪運動服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中年人比較矮,但是很壯實,臉圓圓的,雖然胖,但是那些肉全都是結實的肌肉。
“是石家兄弟嗎?”中年人操着一口東北味的普通話,朝着石文、石武兄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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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還有一更,爭取拿到更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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