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決定給蔣擴情打個電話，倒不是因爲要他照顧自己那個便宜大侄女，確實也是好久沒和蔣擴情聯繫過了。朋友嘛，要多走動走動的，要不時間久了，感情也就淡了。
調出號碼撥了過去。嘟嘟的長音有點悠遠，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良久，電話通了。二蛋剛想開口，那邊傳來蔣擴情爽朗的笑聲：“好你個二蛋啊，這麼長時間也不聯絡我了，聽說你在北城大學那邊又是開公司又是當村官的，發達了啊。”
蔣擴情的爽朗讓二蛋有點愣：“行啊，蔣哥，心情不錯吶，啥時候變成樂觀小青年了，這麼爽朗，在哪呢這是，這麼吵。”
“我在三亞呢，正陪媳婦夜市大排檔。”蔣擴情那邊好像嘴也沒閒着，剛灌完一大杯扎啤的感覺，舒爽得很。
“啥？！你結婚啦？”二蛋不由失聲叫道，“啥時候的事啊！”
“哈哈，提槍上馬一頓折騰，速戰速決。”蔣擴情大笑道。
“厲害啊，蔣哥，不聲不響的，就把這事就給辦嘍。”
那邊傳來蔣擴情哈哈的大笑聲，和當初那個落拓獨行的蔣擴情完全不一樣。
“蔣哥，結了婚，聽說還升了官，做主任了？”
“嗬，這你小子也知道啊，耳目挺靈啊。”
“你說你結婚這麼快還能理解，畢竟黃金王老五，又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不過這官你是怎麼當的啊，這……這也不是你的風格啊。”二蛋心裡還真有點疑惑，蔣擴情應該是電影裡的那些桀驁不馴、視金錢和高官如糞土的才子，這樣的人，也不可能在官場上有所作爲的啊。
“這個還不簡單，”那邊的蔣擴情打了個酒嗝道，“我日了常務副校長的閨女，那還不就幹了主任了。”電話那邊傳來女人的捶打聲和着蔣擴情嗬嗬的笑聲。
得，二蛋瞬間明白了，蔣擴情是娶了省城大學常務副校長的女兒，當個系主任，那還不麻溜溜的。
蔣擴情幹了以前他最看不慣的事--靠雞巴當官。
二蛋不知怎麼的
想起了姐姐，一時有點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麼。想起韓樂平的閨女，說道：“你認識韓樂平嗎，我這邊的鄉長，他女兒在你那上學，今天跟我提起的。”
那邊蔣擴情沉吟了一下，“哦，你說韓爽爽他爹吧，想起來了，前段來找我呢，聽說是你那邊的，我就問認識你不，誰知正跟你在一塊。”
“啥事找你的，”二蛋覺得韓樂平恐怕不止是對他女兒單單的照顧一下那麼簡單。
“嗯，韓爽爽想保研，不過資質實在一般，成績不突出，人緣也不好，有些傲氣，”蔣擴情道，“不好老小子挺豪爽，兩條中華、兩瓶茅臺，哈哈，我想是你的領導，保研也不是啥難事，不想收，他硬給塞下了，而且看樣子，事成了還得有重禮。”
“豪爽個屁，”二蛋罵道，“還不都是公款開銷。”
那邊蔣擴情哈哈笑了幾聲，道：“好了二蛋，沒事就先掛了，我半個月後回去，等回去看找個機會，咱聚一下，掛了。”
二蛋掛了電話，有點悵然若失。生活改造人，蔣擴情這樣的人，最終還是走上了以前他們認爲是最庸俗的道路。這是理想的破碎，還是人生的成熟呢？
二蛋撥通了姐姐的電話。“姐，蔣擴情結婚了，你知道嗎。”
田曉霞的聲音倒很平淡：“知道啊，怎麼了？”
“沒啥，他……你們……”二蛋一時倒不知該咋說。
“什麼呀，他對我是有點意思，可是我對他沒感覺。”田曉霞乾脆的道。
呃，二蛋一時無語。田曉霞顯然對這個沒啥興趣，已經轉了話題：“倒是你啊二蛋，好好地，老婆孩子一大堆，偏偏自己又跑去弄啥村官的，也不回來，爸媽都想你想得不行……”
姐姐長髮披肩、眼如點漆的樣子彷彿就在眼前，二蛋不由得一陣溫暖。姐姐的語氣誰都聽得來，也是想他想得不行呢。
絮絮叨叨一大堆，這才掛了電話，二蛋也不知道，自己爲了鯉魚小龍女做的這一切，究竟是感情的因素爲主，還是報恩的因素
更多。亂七八糟的也不知想些什麼，二蛋迷迷糊糊的躺在牀上睡着了。睡夢裡，他看到小龍女來了，薄薄的裙子，緊緊地摟住了自己，一邊柔聲說“二蛋，我永遠也不離開你……”
凹凸的感覺讓二蛋直要爆炸一般，正要推倒，一擡頭，卻是姐姐田曉霞在摟着自己。二蛋再也受不了了，“啊”的一聲，醒了過來。
窗外已經黑了，二蛋看了下時間，居然一覺睡到了十一點多。週末的鄉政府大院，沒了平時晚上打牌喝酒、看電視到深夜的喧囂。王胡那樣的都亟不可待的回家抱老婆睡覺去了。小狄那樣的也都去市裡瀟灑去了。剩下幾個無趣的閒人，也都早早的睡覺了。
韓樂平速度挺快，週一，二蛋的批文就下來了。一張紅頭紙上，短短兩指寬的一句話，二蛋自此升任白洋澱鄉教辦副主任。
組宣委員劉滿山代表鄉兩委談的話。二蛋知道，教辦主任雖然權力不小，但放在鄉機關裡，也就是個助理。自己這個好像韓樂平給了多大恩樣的副主任，其實連個助理都還夠不上，組宣委員談話，也算是給面子了。劉滿山無非好好工作、對組織負責幾句套話，說完後道：“準備下，已經通知老周了，回頭送你過去。”
從劉滿山屋裡出來，二蛋升官的消息已經像陣小風，刮遍了鄉政府大院。院子裡王胡和小狄正在說着什麼，看到二蛋出來，小狄踮腳喊道：“二蛋，二蛋！”
二蛋踱了過去，小狄有點酸酸的嫉妒道：“行啊二蛋，一回來就蛋子子抽筋--上去了啊。”王胡嘬了口菸屁股，道：“不錯，教辦不錯，嘿嘿。”二蛋笑了笑，彈出兩隻煙遞給兩人。
小狄瞅了瞅手裡的和天下，一撇嘴：“二蛋吶，你啥時候也整包真的和天下，咱也嚐嚐啥滋味，天天抽這假的，還上癮了不是。”
二蛋只有呵呵。王胡接上了火，小聲道：“二蛋，教辦的老周，可不是個啥好東西，老油子了，你可小心着點。”
嗯，二蛋點點頭，還是王胡實在，不是自己兄弟，是不會說出這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