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天怨石板前,有一片空地,大概可以容納9000人,四周是凶神惡煞的神威皇庭劊子手。
那些表情麻木,骨瘦嶙峋,沒有了任何希望的戰俘,宛如牛羊一般,被驅趕到空地中央。
有些戰俘迷茫的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身旁。
他們人擠人,宛如在狹小雞舍裡的肉雞,有些人在擁擠下,五官都已經變形。
擁擠!
在神威軍官的鐵鞭和刀劍下,空間被擠的滿滿當當。
接下來,便是慘絕人寰的一幕。
趙楚心臟猛的一跳,忍不住狠狠一捏拳頭,嗓子裡都在冒火。
……
9000人的腳下,升騰起一層透明的屏障。
宛如牢籠,將這些人擠人的戰俘,禁錮在內部。
戰俘們有些驚慌,但更多的還是一張張麻木不仁的臉,他們已經喪失了鬥志,已經不在將自己當人。
“啊……”
突然,有人一聲慘嚎。
隨後,整個透明牢籠裡,一片大亂。
高溫!
熾熱的高溫,從地底滲透而出。
戰俘們的腳下,宛如踩着燒紅的焦炭,宛如踩着無數燒紅的利刃。
在劇痛的刺激下,那些戰俘紛紛慘嚎着,想要掙脫屏障。
可惜!
沒有任何希望。
劇烈的踩踏下,一瞬間,便有一百多人,被同胞活活踩死。
高溫來自地面。
有些戰俘將旁邊的人墊在地上,然後他們踩在他們的屍體上,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哭嚎着。
沒用!
這時候趙楚終於理解了,爲什麼威天海會用熔化這個詞。
就像是蠟燭。
在極限的高溫下,那些戰俘,就如一個個驚恐的蠟像。
熔化!
真正的熔化,皮膚、骨骼、內臟,骸骨。
只要貼在地面,不出一個呼吸,便會宛如蠟燭一樣,流淌成不知名的濃稠液體,隨後滲透在地底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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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踩着屍體,站在高處的戰俘,驚恐的發現,他們腳下的救命屍體,在緩緩融化。
他們的身軀,在一點一點,朝着恐怖的高溫地面沉降。
恐怖死亡陰影下,人性的醜陋,發揮從淋漓盡致。
殘殺!
撕咬!
憎恨!
生存!
這一刻,那些戰俘終於淪爲最原始的野獸。
他唯一的武器,就是並不鋒利的牙齒。
腥臭的鮮血,成了這屏障牢籠裡的主旋律,也是唯一的旋律。
短短几分鐘之後!
這裡徹底淪爲人間煉獄,淪爲天怒人怨的憎恨之地。
不斷有屍體堆積在地面,也不斷有屍體在熔化。
9000個戰俘,已經不足50人存活。
他們驚恐着,卻又不得不廝殺着。
因爲只有殺了對面的同胞,才能踩着他們的屍體,去多活一秒鐘。
而被殺的人,在憎恨的怨毒中死亡。
他們的屍體被熔化了,像蠟燭一樣,帶着一百年都無法洗刷的怨毒,他們詛咒着全世界,詛咒着這個人吃人的殘酷世界。
終於,牢籠之內,只剩下了兩個最強壯的戰俘。
爭鬥!
結束!
一個人,踩着另一個人的屍體,茫然四顧。
一起進來的9000人,全部消失,他們的屍體,全部熔化成了怨毒,被詛咒大地吞嚥。
他恐慌着,眼睜睜看着腳下的最後一具屍體也熔化。
最後!
這空曠的牢籠裡,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的腳掌,也感受到了那恐怖的高溫。
趙楚永遠記着這張臉。
瀕死前,這張臉無比複雜,複雜到令人毛骨悚然。
茫然、絕望、怨毒、憎恨、悲哀!
那種拼了命去爭取生存的機會,最終卻走向深淵的絕望,令人喘不上氣來。
那張扭曲的臉,簡直出離了人族對錶情的詮釋。
……
結束了!
天怨石板前的空地,除了空氣有些陰沉之外,依舊是一片空蕩蕩。
之前那9000戰俘,宛如是一碗惡魔的米飯。
吞嚥一空。
煙消雲散。
9000戰俘,沒有任何存在於人世間的證據。
他們的身軀,熔化成了腥臭的液體,成爲了最本源的憎怨之力,成全了天怨石板。
……
趙楚的心,前所未有的顫抖着。
他以爲自己在妖域,見過了人奴城,便見過了人世間所有的殘酷。
可眼前這個神威皇庭。
這個人族的皇庭,再一次刷新了趙楚對人性的認知。
卑鄙殘忍,心如蛇蠍。
威天海父子,簡直將人性裡的惡毒,發揮到了極致。
……
“第一次見,心裡有些不適應,很正常。但你要迅速習慣,這就是世界的本質。”
見到林東鼬的異常,威天海平靜的笑了笑。
“爲什麼不殺了他們,直接用屍體去祭奠石板?”
趙楚皺着眉問道。
哪怕你吃豬,吃雞,吃魚,都要將動物斬殺。
而對人,對同類的人,怎麼能如此猙獰。
給他們一個痛快!
哪怕對方是死仇。
這都是最生命的尊重。
“殺了,就沒有那怨毒之氣了。”
“身爲帝皇,就是要踏着蒼生的累累屍骨,才能成就千秋大業。”
威天海永遠都是平靜的表情。
林東鼬的不適應,他理解。
但你日後是我的左膀右臂,這些殘忍,你必須要面對。
趙楚沒有說話。
他悄悄觀察了一下。
果然!
密室裡這些人,全部都是一張冷漠的臉。
這一幕,他們可能已經見怪不怪。
特別是威雙涯。
他的瞳孔裡,竟然還燃燒着興奮的火焰。
第二批9000戰俘,已經被驅趕到空地內,再次被屏障籠罩起來。
他們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所以更加恐怖。
但沒辦法。
有人想逃,便被直接斬首。
神威皇庭,永遠不缺戰俘,新一批的戰俘,很快便再次運送而來。
這是一條殘酷的紐帶,根本沒有盡頭。
趙楚渾身虛汗。
天衍院裡,是無窮無盡的元鬥玉。
可想而知。
要收集那麼多的元鬥玉,威天海做過多少喪盡天良的歹毒事情。
神威皇庭這麼浩瀚的疆域,又有多少冤魂埋在地下。
趙楚的肝,在顫抖。
他們原本還覺得無數次算計威天海,後者有些可憐。
他甚至還想過,有朝一日滅了神威皇庭,給威家皇族一片生存之地,讓他們繼續過富裕的皇族生活,只剝奪他們的權柄。
可如今看來。
自己真的太單純,太可悲。
自己的僞善與憐憫,就像個十足的蠢貨。
“林東鼬,有些事情,你很快便可以適應。”
“寡人在很小的時候,有人給算過一命。”
“我威天海的宿命,就是……一功將成萬骨枯。”
語重心長的拍拍趙楚肩膀,威天海繼續看着光幕。
天怨石板的第二輪殘殺,已經落下帷幕。
9000人一組。
不到2分鐘結束。
這50萬人命看似無窮無盡,可真的殘殺起來,也不過一個多小時。
……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輪的殘殺。
趙楚的心,也越來越麻木。
就像他第一次殺人,想吐。但殺的多了,如今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習慣。
可怕的是,自己正在習慣這種習慣。
……
“如果趙楚不在天賜宗,那這詛咒,會怎樣?”
突然,趙楚轉頭問威天海。
“如果趙楚不在天賜宗,這詛咒,就會化作泡影,隨風而去。”
威天海笑了笑,隨後,他又看着林東鼬:
“不過,我倒特別希望趙楚不在天賜宗。”
聞言,趙楚眉頭一皺。
“爲何?”
他不理解,神威皇庭費這麼大手腳,趙楚不在,威天海高興什麼。
“因爲我在天賜宗外,安排了3000死士。”
只要趙楚敢踏出天賜宗半步,他必然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哪怕是元嬰強者,都擋不住。
“原來如此!”
趙楚點點頭。
威天海對自己,還真是刻骨銘心的憎恨,如此煞費苦心。
“不光是趙楚,在天賜宗內部,寡人一隻在派人滲透着。”
“特別是趙楚的倆個紅顏知己,都是神威皇庭必殺的對象。只要有機會,密探一定會將她們二人生擒。”
“她們是趙楚的命門,掌握了澤妍花,掌握了黃靈靈,就能掌握趙楚的命。”
“可恨,因爲井青蘇的存在,神威皇庭的密探,損失嚴重,很難得手!”
隨後,威天海一句話落下,趙楚恨不得立刻就誅殺了這老王八。
他的逆鱗,就是澤妍花和黃靈靈。
原來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的陰暗處,兩大勢力,早已殺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井青蘇!
幸虧天賜宗有這個人存在,才能在黑暗中修起那道漆黑的城牆,將所有魑魅魍魎擋在牆外。
可即便這樣,還是有王竹青犧牲了。
……
“哼,如果不是那井青蘇,如今的四萬妖一代,一定會死的片瓦不留。可惜了,最終只能殺一個無足輕重的劉竹清。”
這時候,威雙涯一陣嘆息。
晚了!
斬殺四萬妖一代的黃金時期已經錯過。
如今王君塵等人紛紛突破金丹,想要暗殺,已經不可能了。
趙楚點點頭,心裡再次給威雙涯記上了血腥的一筆。
原來自己的夥伴們,也無數次九死一生,被神威皇庭逼上過絕路。
……
“林東鼬,你是最大的功臣,等我神威皇庭滅了天賜宗,我會將所有與趙楚有關係的人,全部禁錮在這憎罪城的天怨石板之內。”
“我要讓趙楚親眼看着,看着他的一切,全部淪爲一縷怨毒的塵埃!”
“沉府升、井青蘇、呂休命、劉蓉燁……王君塵、紀東元、澤妍花、黃靈靈……黃宮義、李九川……一個都跑不了。我要親眼看着,這些敢反抗我的人,是如何在惶恐下自相殘殺。”
威天海對天賜宗的人,如數家珍,他憧憬着未來的一切。
他卻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眼前這個少年的平靜之下,翻滾着如何滔天的怒火。
你口中每一個名字,對趙楚來說,都比命都重要。
……
憎罪城!
我記住這個地方了。
我也記住了今天在場每個人的嘴臉。
威天海!
威雙涯!
你們父子倆,遲早會踏上天怨石板前的禁錮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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