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大門被一隻集裝箱堵住了。
鍾老闆記得清楚,這集裝箱在路旁擺着,裡面裝了一些不值錢的貨物,非常沉重。
而地面上,集裝箱被人拖動的痕跡很新,顯然是被什麼人拖過來的。
鍾老闆心中一緊,難道是警察來了?
不對,這不是警察的行事風格。
他一擺手,幾個人立刻從車上跳下來,然後彎腰從車座下,拿出來各種傢伙來。
鋸斷槍筒的獵槍,自制土槍都有,手槍只有兩把,自動武器更是隻有一把。
畢竟是在州內,想要拿到各種武器還是很難的,鍾老闆吹得山響,但是真敢帶上岸的東西,還真不多。
而且上次被蘿蘿搶走了一隻,讓鍾老闆心痛了好久,心心念念想要搶回來。
但看到這些武器,鍾老闆也是心中大定,除非是特警圍剿,否則這火力已經可以讓所有人喝一壺了。
帶着一羣小弟,手中有殺傷性武器,鍾老闆的膽氣又壯了起來。
“哪裡來的宵小之輩,竟然在我鍾某面前裝神弄鬼!”他一揚手中的手槍:“乖乖給我出來,鍾某手中的槍可不是吃素的!”
“汪~汪!”兩聲狗叫聲傳來。
“誰!”鍾老闆聽到聲音是從側前方傳來的,猛然一轉頭,指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集裝箱的陰影中,似乎有一個黑影在那裡。
“汪~我~汪!”
“媽的,裝神弄鬼,不敢報上名來嗎?”鍾老闆又怒。
“汪汪~我~汪汪!”狗叫聲又響。
大虎蹲在陰影區裡,都快煩了。
媽蛋,你還要問幾遍!
都告訴你是我了!
你聽不懂話咋滴!
在他的旁邊,大仔的面色卻漸漸變得不好看起來。
剛纔那聲狗叫,他聽的熟悉,而此時再看去,隱約看到大虎的身影,那蓬鬆的毛髮,比別的狗都要大上一大圈的身形,不是大狗是誰。
“老闆……我可能知道是誰了……”大仔低聲道。
“誰?”
“是蟹哥……高蟹!”大仔道。
“高蟹?”鍾老闆聞言大怒,這傢伙陰魂不散咋滴?
“高蟹,你給我出來,別當我白天放你一馬是怕了你!”鍾老闆看了一眼身邊的兄弟,十多個小弟都手持兇器,可不是白天的時候,身邊只剩下一個大仔了。
“大仔,跟我走吧。”黑暗中,高蟹嘆息一聲,道。
“我說了我不跟你走!”大仔怒道,“你怎麼糾纏不清!你別以爲我以前跟你混,就要一輩子當你的小弟!跟你混有什麼前途!整天吵吵嚷嚷着欺男霸女放狗眼,你欺了誰家的男,霸了誰家的女了?就連放狗咬人,你又咬了幾個人!”
“我告訴你高蟹,我忍你很久了!”
“整天放狗咬,放狗咬,你當現在還是古代?帶幾隻惡犬就可以當惡霸了!”
“跟了鍾老闆,我才知道,以前跟你混的日子,簡直就是白混了!鍾老闆這才叫威風,這才叫有出息!”
“大仔,你別沒良心!”大仔話音未落,蟋蟀就怒聲叫了起來,“當初你流落街頭的時候,是誰收留你的!你生病的時候,是誰沒日沒夜的照顧你!你老孃重病,是誰辛辛苦苦湊了幾千塊錢,給你帶回去的!沒有蟹哥,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了,你這就數……數……忘那個啥……”
“汪汪汪汪!”大虎白他一眼,數典忘宗,你這孩子,還沒我有文化!
“嘿……”大仔一梗脖子,“蟹哥,你以前對我好,我也知道,但是我大仔跟你混的時候,可曾對不起你?今天白天,我放你一馬,你如果知道鍾老闆的厲害,就該乖乖藏起來,再不來虛城,我……今天我們兩清了,這次我……我……”
大仔咬了兩次牙,還是說不出狠話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何必非要阻止我!跟着鍾老闆的混,那威風爽利,你怎麼能明白!”
“大仔你說的沒錯,當初我高蟹,確實沒出息……”高蟹嘆口氣,道:“而且,也是我的錯,不該把你們忘在一邊,這是我的錯。”
“人各有志,你不想跟我混,我也能理解,我也不想阻止你跟誰混……”高蟹的聲音低沉,“今天蟹哥不是想要說服你,今天蟹哥就是告訴你,混也得選個合適的老闆……像這種……呵……”
高蟹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看着大仔,失望地搖搖頭,回頭問蟋蟀道:“蟋蟀,見過狗咬人嗎?”
“見過啊!”蟋蟀納悶,蟹哥不記得之前放狗咬人嗎?
“那你肯定沒見過這樣的。”高蟹的身後,四隻大狗從黑影中走了出來,蹲在了他的身邊。
然後,高蟹向前一仰首:“咬他們,別咬死了!”
那一瞬間,不論是鍾老闆,還是大仔,都有些啼笑皆非。
媽蛋,如果你帶那個怪力女來的話,我們估計還會擔心一下下。
你就帶了幾隻狗來?
真當我們手裡的槍是紙糊的?
那我就把你的狗打死讓你看看!
鍾老闆擡手,就要開槍打大虎。
就在那一瞬間,他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然後身體猛然倒飛。
快落地之時,他才感受到手腕一陣劇痛,像是被一股巨力扭斷了一般。
“轟”一聲,他被撞倒在地上,就像是被一輛卡車撞中了一樣,半晌喘不過氣來。
他只能聽到四周傳來了連綿起伏的槍聲,慘叫聲,哀求聲,狗叫聲,以及撞擊、翻倒、碰撞的聲音。
他拼命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但努力掙扎了十秒,也只是翻了半個身子,然後他突然看到眼前黑影一閃,一隻大狗又撲了過來。
“大虎,別咬死了!”看大虎又撲向了鍾老闆,高蟹不得不再叮囑一句。
大虎歪着腦袋看了一眼鍾老闆,伸着舌頭思索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它湊到了鍾老闆的身邊,把脖子湊上去,然後甩動脖子,兩隻剛剛長出來的細嫩小手手,啪啪啪地狂打鐘老闆的臉。
老爹老爹你快看,我會打臉了!
快看我的小手手打得多快!打得多響多好聽!
高蟹看得那個無語……
果然不愧是莊主家的狗!
連打臉都學的那麼溜!難不成上天讓這幾隻二貨長出手來,就是爲了讓它們打臉的?
莊主真是後繼有人,不,後繼有狗啊!
大仔呆呆站在那裡,手中持着槍,卻顫抖得像是篩糠一樣。
在他的身邊,是一片狼藉。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哪裡是狗?
幾輛車,像是被怪獸襲擊了一樣,側翻在地。
集裝箱上,被不知道哪隻憨貨,用爪子劃出來好幾個大口子。
X形的大口子,如果劃在人身上,恐怕立刻就能出人命。
旁邊,剛纔還耀武揚威,覺得自己能征服世界的鐘老闆和小弟們,此時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這幾隻二貨,簡直就是超級推土機!
被幾隻二貨撞到,就是骨斷筋折,被幾隻二貨咬到,就是骨肉分離。
現在這些人躺在地上,好點的哼哼唧唧,差點的已經生死不知了。
而那幾個還醒着的,其實比昏迷了的還慘。
幾隻二貨正騎在這些人身上,正在啪啪啪——額,別想歪——地打臉。
而且,這特麼哪裡是狗,這根本就是怪物好嗎?
誰家的狗會長手的?
誰家的狗會打臉?
說好的放狗咬呢?放狗打是什麼鬼?
這明明是大虎它們,可爲什麼不一樣了?
蟹哥到底經歷了什麼?
高蟹繞着檢查了一圈,發現這些人暫時都死不了,又走到了大仔的面前。
“別……別過來……”
大仔顫抖着向後腿:“你……你是誰,你……”
蟹哥嘆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你爲什麼就是不肯放我走……跟你混有什麼出息……我……”大仔像是祥林嫂一樣,喃喃唸叨,“爲什麼,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我只是想要活出點人樣兒……”
“其實,蟹哥不是不放你走,你想要在外面闖蕩一下,蟹哥理解。”高蟹伸出手去,摸了摸大仔的腦袋,“蟹哥就是覺得,至少你也得跟對的人混。連蟹哥都不如的人,混着也沒什麼出息是不是?”
“以後,你想要跟誰混的話,蟹哥都會找到你,試試他們的斤兩。”高蟹咧嘴一笑,“如果他們連蟹哥都不如的話,蟹哥就只能放狗咬他們了。”
然後他遞了一張紙片過去:“啥時候在外面混累了,想要回家,給蟹哥打電話,蟹哥來接你,兄弟們都等着你。”
大仔茫然接過來,看到上面有一組數字。
“好自爲之。”高蟹轉身離開了。
“加油,大仔,彆氣餒,看好你喲!”蟋蟀上前揉揉大仔的腦袋,賊笑着跟着高蟹轉身跑掉了。
今天可是真爽!跟着蟹哥混果然沒錯!
欺男霸女放狗咬,帶勁!
高蟹走了幾步,吹了一聲口哨聲,幾隻二貨丟下了被啪啪啪的幾個人,轉身追到了高蟹身邊,一個個興奮地不得了,汪汪叫着。
老爹老爹我的小手手好厲害!
高蟹揉着二貨的腦袋們,漸漸走遠。
走出倉庫區,高蟹伸了一個懶腰,哈出了一口氣。
“哈!”月亮之下,倉庫之間,高蟹神清氣爽:“放狗咬人真愉快!”
果然,我還是那個喜歡欺男霸女放狗咬的高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