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潤玉盤製作精美,凹陷之處薄薄一片,透明晶瑩,仔細一瞧,中間還夾着一層,夾層中另隱一玉,顏色稍深,光澤鮮豔,如水一般潤滑,似乎可以流動,因此得名,摸在手裡,才知這凹處還有一點厚度,盤的兩側稍稍凸起,這裡是名副其實的又薄又脆,令人害怕再多看一眼它就會碎掉斷掉一般!
獨孤清絕微微一笑:“這好辦!”他將潤玉盤接過了,突地輕巧一擲,衆人大驚,只見潤玉盤已然在空中劃了半個圓弧,飄然墜地,沒有絲毫響聲。慕容全這才放下心來,長吁一口氣,慕容甜兒冷笑着看着他:“二伯何故如此擔心,未免膽子過小了一些,如何幹大事?”雲飛揚坐得近,聽到這一切,覺得這個女子,既冷傲又漂亮,不免有些在意。
葉若雲和獨孤清絕齊至潤玉盤旁,獨孤清絕道:“姑娘先來麼?”
葉若雲卻後退一步:“你先!”
衆人也想見識見識這獨孤輕訣,屏息期待中,獨孤清絕忽然飛身躍起,穩穩一腳下來,踩在盤中央,但薄片中那塊隱玉,根本未動,絲毫沒有影響!慕容全探身來看,拊掌驚道:“獨孤少俠好輕功!”
衆人得知潤玉盤毫無損傷,皆是佩服不已,也紛紛爲葉若雲捏了把汗。獨孤清絕離開那潤玉盤,一腳將它準確無誤踢至葉若雲腳前,近一寸不及,遠一寸便毀:“姑娘請!”
葉若雲笑道:“獨孤輕訣,也不過如此!”說罷木琴着地,她借其力飛身而上,迅速落下,雙腳準確無誤踏在潤玉盤上,和獨孤清絕同樣平穩。
獨孤清絕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減退,他清楚地看見——葉若雲是踩在了潤玉盤的邊緣!
葉文暄驚詫不已,不敢信服:“這……這怎麼可能!”須知像獨孤那樣平穩站在盤中之人已是世間少有,像寧茹雪這般踩在這手輕輕一捏便碎的盤邊上的,真是無法形容了。普天之下,怕只有踏雪無痕的宇文白堪與之匹敵!
洪瀚抒輕聲道:“如果方纔你也像她這樣使詐,你也可以贏獨孤清絕了。”文白搖搖頭:“未必……”
瀚抒一驚,沒有說話。
宋賢面如土色:“就這麼完啦?第一名,是……”
沈依然驚呼:“不會吧!”
厲風行呆若木雞:“她要做武林第一?!”
葉文昭記錄本掉在地上:“這女子,輕功真的很厲害。”
葉若雲笑着看着同樣驚呆的獨孤清絕:“怎樣?你要不要也來?”獨孤清絕疑惑地看了她幾眼:“葉若雲,你很聰明,別人都找比武對手的破綻,你找比武制度的破綻,你贏了,願賭服輸!”
說罷要下,全場一陣譁然,開始亂,郝仁明白被她一鬧,比武顯然有失公允,正欲說話,慕容太已經首先發難,攔住正自離場的獨孤清絕:“她使詐你還服她?葉若雲,敢不敢跟他比試劍法?!”
葉若雲有她的道理:“比武又不光靠刀劍!輕功,有的時候斷定生死!”
慕容太打擊死人不償命:“是麼!姑娘的武功套路在下一眼就能看穿,一把木琴而已,過於淺陋了吧,以姑娘資質看來,終生學不到登峰造極的武功!”
這麼損的話一出口,誰都覺得太狠了,簡直打擊到葉若雲的學武熱心!謝宇氣不過,想上前去揍他,被毛利田、林一峰牢牢拉住,雲飛揚蹙眉,怕葉若雲一氣之下又胡鬧。卻聽葉若雲一笑置之:“在我眼裡,沒有一種武功登峰造極!”慕容太臉色一變,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周東河略帶吃驚:“在她眼裡,會不會果真如此?”
喧譁聲裡,郝仁的聲音制止了葉若雲:“葉姑娘,你若不能服衆,只怕得來第一也是虛名,極易地位不保。”
葉若雲和獨孤清絕對視一眼:“那好吧,獨孤清絕,我就挑戰你的殘情劍看看!”
柳五津一笑:“這小姑娘,有點架子!”
衆人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大氣都不敢出。葉若雲手提木琴,獨孤清絕也是抽出殘情劍來,葉若雲“刷”地一琴急至,一招“長煙落日”過去,獨孤凝神接招,出手不輕,劍捲風,力斥雲,穿越過她琴中所有變幻,來去仍舊無阻。
雲飛揚旁觀葉若雲數次險象環生,又次次化險爲夷,有些擔心,不說她也算是自己半個弟子,而且自己也是蜀山派的帶隊啊。因爲現在才三十招左右,葉若雲劍法的變幻奇特感覺被忽略在殘情劍之外,很難施展而出。
但是他還是很放心葉若雲的本事,目前爲止,通過自己的指導她的自創武功和一劍十式還沒有出現,臺上形勢雖說如箭般穿梭,也不過是雙方都只使出一半力左右而已。
就在這時,葉文昭驚叫一聲,葉若雲劍招上漏了個大破綻,獨孤一劍迅猛,砍斷她木琴,正是一劍“白虹貫日”,衆人正嘆息葉若雲要輸,卻見木琴裂開墜地後,葉若雲手裡握着琴柄,柄上是一把玉劍,葉文昭讚道:“好劍!”
洪瀚抒微笑看着她和她玉劍,獨孤清絕後退一步,又是一劍上前,兩人手中兵器皆爲玉製,只不過,一個有缺口,一個沒有缺口比較長而已,葉若雲抓緊機會發揮她的一劍十式,動作立即奇幻到了極致,變化萬象,獨孤清絕殘情劍被那幻變劍法圍繞孤立,卻未見瓶頸,殘情劍法配合其中,似是永遠沒有招式上的盡頭。
郝仁這纔看出葉若雲不是單純胡鬧,而是真有實才,她的內力不及獨孤清絕深厚,但手法上靈活巧妙,隨機應變,又能不被招式侷限,也是使劍高手,此刻的難解難分,令衆位歎爲觀止。
看來若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短處和長處了啊,看到葉若雲的進步,雲飛揚真的很高興。
直拆五十餘招,衆人才發現,適才小瞧了葉若雲!葉若雲此刻沉着自如,突然身子一側,加快了步伐,繞過殘情劍直刺獨孤清絕,獨孤閃身一躲,也是一劍過去,他的劍本迎着正中去刺,突然向上一提,直襲葉若雲面門,葉若雲迅速收劍,擋在殘情劍上,獨孤一笑:“殘情落日!”文暄看他招式,正像夕陽餘輝,殘缺破碎鋪在半空,只差色彩去渲染而已,但葉若雲方纔收劍動作也令人驚異其造詣,他不禁讚道:“當今劍壇,人才濟濟!”
卻看此時,葉若雲被他殘情劍法逼得連連後退,一隻腳幾乎要下擂臺,獨孤清絕可能是再度抓住了她的破綻,利用回陽心法再度進攻,葉若雲意識到危險,奈何這擂臺四面沒有護欄,只要再後退一點點,就一定摔下去,前有殘情劍,後有落臺險,勝敗攸關,葉若雲突然像不顧生死般直接伸手往獨孤清絕右手上捉,獨孤清絕怎麼可能伸出右手拉她,看她突然攻擊自己右手臉色大變,劍法大亂,葉若雲本來是求生的,看到剎那間他臉色,心念一動,先保命再說,拉不住他手就一把拉住他衣服,誰料到沒拉得住他衣服卻拉住了他腰間一個錦囊,這一下她重心沒控制得好,立刻往擂臺外面摔下去了!
再度戲劇性的一幕是,獨孤清絕幾乎跟她一起下了擂臺!
誰都知道,慕容太時時刻刻都不可以鬆弛,他最大的對手,謝宇和獨孤清絕,都還在臺下虎視眈眈着。
謝宇卻一直不上,第一,沒有十足的把握,第二,他把眼光投向獨孤清絕,昨日一輸,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沒有顧忌。
這時候全場幾乎死水一般的靜,上去的那個少年,依舊抱着他那把有缺口的劍,站在有些冷的陽光下,微風拂過,劍尖微微顫動着,慕容太握緊了雙刀,他也能聽見,萬人之中,飲恨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