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刑訊方法
凌晨4點50分,一臺破舊的菲亞特從查普爾德佩克路駛向墨西哥鬥牛場,在奧特莫克路右轉,徑直開到普希金花園附近,道路上零零星星地尚有汽車來往。菲亞特在第四個街口轉向打亮左轉燈,伊達格爾市場,駛向一棟牆壁上畫着巨大的黃色圓圈的小樓。那棟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小樓裝着遙控車庫門,菲亞特徑直駛進停車庫之後,卷閘門緩緩落下。
停車庫內的燈光慘白,莫磊從駕駛座走下汽車,轉向後尾箱打開門,用手推了推蜷縮在裡面的維克多,“朋友,到目的地了,別裝死。”
被莫磊故意在城內一頓繞、又不斷尋找顛簸的路面被顛得七暈八素的維克多茫然睜開了眼。莫磊伸出一隻手攙在維克多的右腋下,一把將他從裡面拖了出來,還擡手在維克多的背上拍了拍。
“鬍子颳了挺精幹帥氣的一個男人,爲什麼就這麼心狠手辣不幹好事呢?”
“這是哪裡?”維克多深吸一口氣,搖搖頭,眼神恢復了以往的狠辣。他不在乎那點審訊的小手段,反審訊又不是沒學過。只是被這個小個子男人殺了有些不爽而已。
莫磊帶着自己在路上轉悠這麼久,目的無非是想一步步摧毀自己的心理防線,從自己口裡掏出一些資料,最終的結果,恐怕還是會殺了自己。
“難說,很可能是你的埋骨之地,也有可能是你的新起點,誰知道呢?”莫磊在後面推了推維克多的腰,示意他走在前面,指指左側的小門,全程都用手槍緊緊指着維克多的後腦勺。
很想打斷這傢伙的腳,可是,有些方法又想留着待會審訊的時候用。
按照桑切斯所說的,莫磊進到室內,示意維克多對着牆壁貼面站立,然後伸出手在壁燈下一陣搗鼓,找到開關用力摁下,齒輪摩擦發出的刺耳的“嘎吱”聲讓人難以忍受,等了十幾秒鐘,在他身前出現一扇厚重的木門,裡面的燈光沿着臺階朝下一盞盞亮起,潮溼、帶着泥土與其他的某些腥味從甬道內朝上升起。莫磊一隻手抓住維克多被拷住的雙手,推着他在前面朝甬道走進地下室。
“這地方不錯。”維克多擡頭看着四周,讚許地點了點頭。
燈光昏黃,也不知道設置者將燈光藏在各種器具後面是什麼目的。至少100平方米的地下室內,除了冰冷的兩張鐵椅與一張鐵幾,便是牆壁上掛着的幾塊鏡子。其他的地方只用水泥在牆上刷了幾遍,裸露着灰色的水泥塊與突兀在外的鋼筋條。鐵几上還有一盞燈、一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電警棍。牆壁角落放着一個綠色的雜物筐,框裡胡亂丟着扳手、起子之類的東西,還有一件黃色的工作服,上面有星星點點的看不清楚顏色的痕跡。
大大方方地走到鐵椅上坐下,維克多擡頭掃視了一遍室內,歪着脖子看着莫磊,“你叫莫磊?這是你的真名嗎?爲什麼我們找不到你的資料。”
莫磊沒搭理他,維克多用這種手段對他毫無影響。他現在是需要去尋找一下是否有攝像頭隱藏在某些地方,雖然這個地方用桑切斯的話來說是屬於早就清理得十分乾淨的、廢棄了的安全屋,但萬一有沒撤除的攝像頭,那也是件麻煩事。
“你還挺細心。”維克多繼續自己的心理攻勢,不緊不慢地挑釁着。
“要是不細心,怎麼能從你們幾十人合圍當中大大方方地走掉呢?”莫磊敲了敲牆壁上幾處可疑的地方,確認無誤之後,轉身走到維克多的身邊,先是吹了吹鐵几上的灰塵,然後才坐了上去,伸手拍了拍維克多的肩膀說道。
“現在,就我們兩個了。我給你的選擇就是,1、我們和平交流,你將你知道的說出來,我放了你,你自生自滅。2、我審訊你,我的手段會讓你生不如死,最終恐怕你還是會說出來,然後有可能會在痛苦中死去,有可能會殘廢終生,你選一個?”
“你知道嗎,我之前還是太仁慈了。”維克多擡頭看着莫磊,嘴角掛着殘忍的笑,“我就應該衝進華人社區,一顆炸彈丟下去將你炸成渣渣,然後再將那個坡社區夷爲平地。”
“我明白了。”莫磊淡淡地回答,突然左手抓住維克多的頭髮,右手中的槍管戳向對方的左眼窩,用力地旋轉了幾次,之後毫不在乎維克多的尖利的呼痛聲,在對方右邊的眼窩如法炮製。
“啊……,我他媽什麼也看不見啦。你幹什麼?你幹什麼?”維克多拼命掙扎,大聲尖叫,眼眶裡有血順着臉龐溜下。
“你們不顧平民百姓、肆意妄爲,藉着自己受過訓練持有武器,就可以草菅人命、欺壓良善、無視法律?那也就是說,我比你強,就可以欺負你了對嗎?痛嗎,維克多?很疼嗎?”
莫磊待維克多平息下來,一字一句地湊在維克多耳邊輕聲說道,然後他的左手抓住維克多的耳朵,用力朝下一撕,再逆時針轉了半圈。
“啊….!你個婊子養的,你有本事就馬上殺了我?”維克多低着頭,痛得全身顫抖,再次大叫一聲。
“淪落到罵街了啊維克多?我以爲你有多麼的堅強呢。”莫磊鬆開了維克多耳朵上的那隻手,站了起來,走到維克多背後,用槍管指住維克多的肩膀,悄悄從褲兜裡掏出桑切斯給的錄音器打開錄音,“你什麼都看不見?是不是覺得好害怕?”
維克多大口喘着氣,臉上兩道血痕襯得他面目猙獰可怖。
“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而且不用武器。”莫磊冰冷的聲音在維克多的耳畔響起,他並不喜歡使用刑訊手段,可是眼前的這個傢伙,如果不徹底摧毀心理防線,是很難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的。
“而且,你告訴我的,都是我已經瞭解到只是需要肯定的、或者說是我即將獲得結果的東西。維克多,你十分專業,狡詐如狐,但好歹你沒有直接奪取華人的性命,所以我不想殺你,而且,你也能聽出來,我這些話的真假成分有多少,我不會欺騙你。”
維克多的身軀在顫抖,臉上肌肉抽動,疼痛讓他無法思考,可莫磊的話語卻一個個字傳入自己的腦海當中。他看不見對方在哪,也不知道對方下一步將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折磨自己,這邊直面審訊要可怕得多。
“好,我現在問你,你們在華人社區附近的人究竟是幹什麼的?”
這句話是莫磊詐維克多的,他不知道目前華人社區及卡爾卡鎮究竟是什麼狀況,土狼不太好經常露面,而依靠王宇威等人打探獲得的消息準確率不高,但維克多肯定知道情況。他故意不說具體地點,只是泛泛地提示華人社區,那麼維克多肯定以爲自己知道了一些什麼,所回答的問題自己也可以從中篩選真實的信息。
“不懂你在說什麼。”維克多呻吟一聲,下意識地搖搖頭。可隨即右耳又被莫磊擰住朝上一體,用力之猛,差點將耳廓扯掉。在維克多尖叫之前,莫磊的右掌貼近了對方的喉嚨用力按住,那種窒息感讓維克多差點憋到大小便失禁,莫磊才放鬆下來。
“你們有一個科目,教育被俘虜的士兵說話要含糊不清,但要讓審訊者聽不出差別,就表面審訊者還沒有突破你,對嗎?這是你們部隊生存、逃避、反抗以及逃跑訓練的一部分,是嗎?這些對於你我來說毫無意義,不要再模棱兩可地回答我。有問有答,好嗎??”
“種植園不遠的有我們的地下工廠,那裡當然有人出入,但沒人從華人社區經過的啊。我也不知道最近有什麼人去到華人社區。”維克多張嘴就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他發現自己其實沒那麼能忍,反審訊手段是個笑話,這個小個子男人就是頭野獸。
“哦?工廠有多大?有多少人?有多少守衛?”
聽聞之後的莫磊眼神閃爍,滿臉怒火。可他依舊忍住火氣,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才淡淡地問出這一句。
他媽的,竟然有工廠在種植園附近?自己從來就沒有發現過,甚至都沒往這方面想過。太大意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在哪裡,守衛按照常規有30人左右輪班。你根據這個可以去推斷。”
“很好,維克多。那麼,沃克斯要華人社區這片土地,除了工廠之外還有其他什麼目的?”
“倉儲、運輸。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想法,我是不知道的,我無法參與核心,我只是負責清除外部障礙的一份子而已。”
“不用說那麼多,也別想着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再次強調,不要用模棱兩可的話題來和我繞圈子,維克多,我們是什麼人,你心中有數,不要浪費時間,可好?我不想去用催真藥去破壞你的大腦。”莫磊原本平和的聲音變得冰冷。
維克多點點頭,他已經從劇痛中再次緩過神來。
“成,那我們繼續?”莫磊將手放在維克多的肩膀上,看見維克多下意識地將頭偏向了另一旁,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你就從威爾.圖蘭開始說起,包括我的表舅孟成龍死亡、一直到最近對我的截殺、對魔獸的綁票,沃克斯身邊還有什麼人、那個加納又是怎麼回事,你今天又是怎麼樣找到我的?”
維克多再次點點頭。
“將你所瞭解的全部說出來,我不打斷,你就持續說下去。我會在你的述說裡尋找漏洞,因爲你不知道我所瞭解到的有多深,要是你說錯了,我會動手,然後就不會信任你了,懂嗎?”
“我懂。”維克多借助着點頭的時機,背在身後被拷住的雙手小心動了動,塑膠手銬綁住的手很難解開,除非藉助着銳器纔有可能。
“好的,那麼,從威爾圖蘭殺了孟成龍開始說,他怎麼殺的?”
室內,維克多的聲音單調地響起,在空蕩蕩的地下室內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