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來啊!
黑暗之中,他也不知道除了這一對殺手之外,還有多少人在列車上等着自己。
幽暗的車廂中摻雜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味道,旅客的鼾聲此起彼落,還有輕微的夢囈聲。莫磊放輕腳步聲,快速走過通道,走到車廂門口,他剛剛推開門進入車廂連接處,另一頭的車廂門便被推開。透過橢圓形玻璃窗窺視,可以看見兩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與一位像是旅客的傢伙衝了進來。
既然是警察?爲什麼不開燈呢?
火車第二節車廂與第三節車廂是VIP廂,自己買票的時候忽略了這一點,並沒有選擇第一節,但上車之後,待列車發動便刻意地過去假裝坐錯了位置,仔細檢查了一片乘客,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唯一能讓人發現的便是兩個地方,換裝的廁所、以及購買車票的時候的影像。他看見購票窗口的攝像頭,但並沒有在意。
那麼,他們是在自己第一次入睡清醒之後的站臺上的車,又或者是一開始就跟上了自己?
剛剛走過第三節車廂,如果他們夠專業,怎麼沒有在這裡安排人呢?
一邊思考,一邊將手槍掏了出來,扯出提包的揹帶在身上挎好。脖子上的傷口依舊在滲血,他乾脆將扯下來的T恤袖子當成圍巾般綁在頸間,第四節車廂,走進第四節車廂。可他剛剛邁入通道,風聲從腦後響起。
莫磊低頭、側身,閃過攻擊的武器,身體放低重心略向左轉,手槍對準了身後。可一隻手從旁邊的座位上伸出,抓住他持槍的手猛地一扭,莫磊只得扔槍,手順勢朝逆時針轉動,身體跟着轉動,便將手脫出了控制。但背後被一根塑料棒狠狠一擊,打得莫磊喉嚨噴出一口悶氣,差點撲倒在地上。而座位上的人也掏出一根電棒,滋滋冒着火花刺向了莫磊。
忍着背部傳來的巨痛,莫磊乾脆撲倒在地,雙手朝前方移動,他翻身朝上,閃開身後持棍的傢伙又一次的公司,左腿勾住對方的右腿,右腳踹向那傢伙的膝蓋,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傳來。那傢伙在幽暗中悶哼一聲,下意識地用雙手去撐出過道兩側的椅背,也擋住了那個持電棒的同夥的道路,手中的塑料棒也掉落地面。
尚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莫磊不再戀戰,而是抓住落在腳邊的塑膠棒從地上一躍而起。車廂裡的都已經驚醒了,有人站起來朝這邊觀看,有人走到了過道中間。莫磊手中的塑料棍無差別攻擊,誰擋住自己的路便是一棍下去,一時間車廂內鬼哭狼嚎,很快便讓莫磊衝到了第四節與第五節車廂的連接處。
燈光終於打開了。
每一個連接處都沒看見應急門鎖,應該在最後一節車廂或者第五與第六節車廂連接處。
莫磊趕緊將身體緊貼着過道處的門口,閉上眼睛適應光線,默數三秒之後睜開眼,推開第五節車廂衝了進去。他在門口的時候彎腰拔出腿部的匕首反持,將刀尖藏在肘後,大步走進車廂。
脖子上的傷口疼得厲害。
剛纔背上那一棍也讓他呼吸困難。
必須得儘快下車,找個地方包紮,還他媽要清創、要消炎,還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有病毒感染。
那個可怕的女人!
兩個可怕的女人!傷的都是自己的脖頸。旅館裡用的槍,這次的女人竟然用牙齒!
莫磊頭都炸了!
第五節車廂旅客較少,可隨着莫磊的進入,還是有幾名好奇的乘客站了起來。治安雖然不好,可這種在列車車廂內的追殺畢竟還是少見。至於說看客怕不怕會被誤傷,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一隻手拿着匕首,另一隻手抓着塑膠棍,莫磊的眼睛裡殺氣騰騰,心中也憋屈的要命。槍沒了無所謂,可以搶就是了。可無論他怎麼心腸再硬,但面對一羣不知所謂的看客也下不了狠手。只能是側身從通道里穿過去。
他看見一個穿着牛仔襯衣的傢伙從靠窗的位置站了出來,腰間露出像槍柄模樣的東西,也不管不顧地埋頭就是一棍將人給打暈,那傢伙倒下之後莫磊才發現對方的腰間是個木雕的煙桿。一位健壯的女人跳出過道大喊大叫,也給莫磊一棍砸在大腿上,將那女人砸進了座椅。
“不要擋我路”!
莫磊低吼一聲,衝到了與第六節車廂的連接處,馬上就是尾車廂了。
看到了,應急車門在這裡。但這趟列車是全空調列車,最後一節車廂是空調發電車。他想從連接處摁下緊急制動按鈕然後離開,但卻又想到自己對這一段大山並不熟悉,不知道離下一個有人煙的地方有多遠。
層巒疊嶂的安第斯山脈看上去雄姿奇偉山水如畫,可在美麗的景色之下到處都隱藏着危險:那些無處不在的武裝份子與大麻種植村以及或隨處遊蕩或守住自己地盤的毒蛇猛獸,人在山裡,一個不慎就可能變成屍體化作植物的養分。
從橢圓形窗戶孔看見,那羣人衝了過來。
莫磊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如果自己能堅持幾分鐘之後再拉緊急制動按鈕,只需要走上半小時左右就能到達下一站的縣城。問題是,自己能否堅持得住,取決與對方是否會開槍,否則,只有進山一途。
過道門被轟然推開,莫磊迎面撲上,手中的塑膠棍戳在最前面的傢伙的喉嚨部位,再反手一棍將另一名傢伙打了個滿臉桃花開,左手的匕首在那位捂住喉嚨搖搖欲墜的傢伙左手臂、大腿連捅三刀,一時間,慘呼聲驚天動地。
沉默着接連揮動手中的武器,在放翻了三個人之後,塑膠棍砸出的時候,莫磊看着眼前的壯漢,心中一驚,便趕緊放棄了棍子。對面的壯漢身材與莫磊相差無幾,可寬度卻至少是莫磊的1.5倍,他擡手便抓住莫磊砸出的棍子用力朝自己身邊一拉,差點將莫磊拖了過去。
莫磊揮刀反刺,壯漢側身後退,鬆開莫磊左手,再揚手擋開匕首、朝前半步,左勾拳砸在莫磊右肋以下。莫磊像是被火車頭撞飛一般,佝僂着腰腿了幾步,被地上的軀體一絆,差點摔倒在地。而差點絆到他的傢伙也伸出手抱住莫磊的左腿,被莫磊忍住胸口的巨疼,彎腰將匕首在對方的胳膊上劃開一長條口子,他自己也朝後靠在空調車的門上,強忍住即將涌上喉嚨的鮮血。
壯漢揮舞着雙拳繼續衝了過來,在他身後,還有2名錶情冷漠的傢伙手裡拿着手槍,陰狠地看着莫磊方向。他們應該是等待着,萬一抓不到莫磊,那麼,就不用抓了。
躲開壯漢的膝頂與右勾拳,莫磊低吼一聲,手中的匕首在手腕一轉,刀刃劃過對方的左腿膝蓋,待壯漢後退躲避的時候,匕首再次轉動,刀尖戳進對方的小腹順勢轉動。壯漢慘叫着朝後猛退,但莫磊不斷前進,左手的匕首快速在壯漢的身軀上、手臂上留下幾個刀洞,右手快速前伸,將壯漢拖到自己身前,匕首刀刃頂住了對方的喉嚨。鮮血濺射得自己滿頭滿臉都是,形象十分可怖。
“來啊!”
手中的匕首在壯漢的胸口刺入,莫磊控制着力道,輕輕帶動着刀尖在肌肉上劃過,在壯漢的嘶叫聲中大吼。
“來啊!”
那兩個持槍的傢伙將槍口對準莫磊的方向,猶疑不決地調整着槍口。莫磊手中的刀尖再次在壯漢的軀體上造成一道血口,他右邊的肋骨大概是骨裂了,鑽心的疼,脖頸上的鮮血浸溼了綁在上面的破布條,將肩膀及胸前弄得黏糊糊的。
堅持不到下一個車站了,需要休息,需要止血。
拖着壯漢側行了兩步,第五節車廂盡頭的門也被推開了,又來了四名警察打扮的傢伙。他們手上也拿着手槍,雖然他們將槍口指向了持槍對準莫磊的兩名殺手,但莫磊已經全然不相信了。他躲在壯漢的身後,知道這具軀體也擋不住幾顆子彈,唯一的方法就在眼前了。
這一段路很平穩,那就幹吧,不翻車就行。
他伸出右手,將緊急制動閥的手把拉向全開位置,上面的壓力錶指針很快降到“0kpa”並且不再上升,列車的制動聲尖叫着,速度造成的慣性讓車廂裡的人猛地朝着前方衝出,那幾個站立在過道內的警察摔成一團,不知道是誰的手槍走火,槍聲震耳欲聾。而莫磊與滿身鮮血的壯漢也朝前衝撞,壯漢的身軀衝出了莫磊的控制,可這傢伙彷彿沒受傷一般、在衝出之後側身擺拳砸在莫磊頭上。
早就有準備的莫磊在身體前傾之時便拉住了列車車門上的把手,但也僅僅是阻礙了身體撞向過道的鐵皮而已,如果他不鬆手,巨大的慣性恐怕會將他胳膊拉傷或者脫臼。在他鬆開手臂的時候,恰恰避開壯漢的拳頭,而身體被狠狠摔在對面的鐵皮上,被撞得眼冒金星,脖頸上的傷口似乎被重新撕開了一般,痛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還不能倒下!
絕對不能倒下!
哐!
一發子彈打穿了空調車的橢圓形玻璃門。
槍聲將有些迷糊地莫磊震醒,他的身體正沿着連接處的左邊朝右邊滑去,剛剛暴露出半邊肩膀。但緊急制動的列車讓車廂裡持槍的人無法瞄準,子彈離莫磊的肩膀恐怕有兩尺遠的距離。
莫磊朝左側翻滾、身體下滑用雙腿頂住對面的牆壁,身體繃得筆直先暫緩慣性對自己造成的影響。然後擡手抓住車門把手,順着列車前進的方向將自己從地上拉起來。待站穩之後,右手在身後摸索着,找到應急車門鎖,用力朝前方猛拖。
夜風從洞開的車門中灌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