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何塞家的遺孀
福特車咆哮着行駛在盤山公路,幾臺摩托車在背後瘋狂地追逐着,AK47步槍轟鳴,子彈落在車身上、打在水泥道路上以及路旁的草叢裡。
蒂娜失去了端着衝鋒槍的時候那種巾幗豪傑的模樣了,她一隻手緊緊抓住車門上的安全把手,另一隻手抓住安全帶,雙腿繃直,眼神緊張地瞪着不斷迎面撲來的山坡或者巨石。但每一次都沒莫磊輕鬆地轉動方向盤,將越野車帶往正確的方向。
山坡下,巴蘭基亞城的萬家燈火亮起,城中幾根激光燈束劃破夜空,像是刺向蒼天的數把利刃。
“蒂娜,會游泳嗎?”
“啊?”蒂娜沒看莫磊,甚至都沒聽清楚莫磊在說什麼。越野車跳過一個大坑,大概是左邊輪胎壓上了一片石塊,車子跳躍了一下,蒂娜再度尖叫了一聲。
莫磊快速地看了蒂娜一眼,忍不住想笑。
是什麼樣的力量讓這個姑娘變得殺氣騰騰,而且竟然奪了一支衝鋒槍殺了回來救自己?
“你說什麼?”
前方的道路平坦了一些,身後追擊的摩托車也越來越遠。蒂娜纔想起,剛纔莫磊問了自己什麼問題。她依舊用右手抓住安全把手,左手離開了安全帶,緊緊抓住坐墊。她的眼睛看向了儀表盤,此時的速度更快了,上面的指示針已經指向110邁,而莫磊依舊在瘋狂地提速。
“沒事!”
前方一個急彎,越野車差點側翻過去。
莫磊咬着嘴脣,腦海中飛速地思考着能去的地方以及可以反擊的地點。如果摩托車再追上來,追到市區,恐怕警察也會出面。乾脆在山上解決,然後從容離去。
“你檢查一下子彈。”
再度駛過一個彎道,前方的道路越來越寬闊與筆直,已經零星地有了車輛,在種着合歡樹的道路中行駛,往正前方看去,不遠處已經有了路燈,燈光藏在合歡樹葉之間,在地面上投下一個個斑駁陸離的光影。
“還有7顆子彈,手槍有15顆。”蒂娜檢查完衝鋒槍,放在中控臺上,將那把瓦爾特P99也拿了出來,道路漸平,她的右手不需要勾在安全把手上了,心情也平復了很多。“莫磊,謝謝你!”
“傻啊。”莫磊笑着說了句中文,百忙之中還沒忘伸手摸了摸蒂娜的腦袋。蒂娜的頭朝前頂了頂,慘白的臉上露出笑容,但想起自己嘴角的淤青,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蓋住自己的嘴脣。
“我們去結束這件事情。”
安慰完蒂娜,莫磊突然在前方剎車、左轉,掉頭迎着後方追來的摩托車駛去,他摒棄了衝鋒槍,而是從蒂娜手中拿上那支瓦爾特P99,打開車窗,左手持槍,將車固定在90邁左右。蒂娜想了想,也打開了右邊車窗,拿起衝鋒槍架了起來。
接近了!
一臺摩托車停了下來,騎手也扯出腰間的AK,與後座的槍手一起對着那臺福特瞄準。莫磊第一發子彈打穿了騎手的頭盔,第二發子彈射進摩托車的油箱,爆炸的氣浪將後座的槍手震飛,在空中翻滾着摔落在路面。
副駕駛的蒂娜也在開槍了,她打出一個三連發,但子彈落在了路側衝過來的摩托車後面。姑娘咬咬牙,調整槍口,將剩下的四發子彈打完,摩托車駛出了路面,一名槍手摔在水泥路上慣性滑行,與水泥路面接觸的頭盔與水泥摩擦,濺出一條條火花。
福特車毫不留情地從車手身上駛過。
“關窗!”莫磊大聲喊叫,手槍彈無虛發,槍聲節奏感十足。接下來的兩臺摩托車一臺同樣爆炸,另一臺的騎手被打死之後,失去控制的摩托車被一輛後面駛來的轎車撞飛。
莫磊放下手槍,也升起車窗,還剩下一臺轎車,從對面衝了過來,一名槍手從天窗裡爬了出來,黑糊糊地影子看上去像是RPG。
“坐穩了!”
福特車轟鳴一聲,猛地朝前一躥,像只怪獸般撞向了那臺轎車,兩臺車轟然撞在一起,RPG上的榴彈帶着火焰劃破夜空、飛向原野。而莫磊與蒂娜都雙雙被彈出的安全氣囊撞擊得頭暈眼花。
“你瘋了啊!”蒂娜在氣囊下喃喃自語。
莫磊用刀片割破自己的氣囊,胸口炸裂一般的疼!他將蒂娜的氣囊割開之後,擡手擦掉自己嘴角的鮮血,低聲說道,“我們得換臺摩托車。”
“……小心軍隊。”那名老人如是說。
“摩托車更適應小路的路況,我們得避免軍隊出動。”莫磊看着蒂娜詫異的神情,解釋道。他下了車,腳部有些踉蹌,昏沉的頭腦被冷風一吹變得清醒了些許,腎上腺素的消退讓他四肢酸脹、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及其低微。
朝着地上還在蠕動的槍手補了一槍,莫磊腳步虛浮地走過去扶起摩托車:還好,還能用。可他看見蒂娜下車的時候差點摔倒,便放棄了摩托車撲了過去一把扶住蒂娜。
“怎麼了?”
“好像肋骨斷了。”微弱的光線下,蒂娜臉色更爲慘白。
莫磊不說話,攔腰一把將蒂娜抱起,走到摩托車旁單手扶起摩托車,將蒂娜在後座放好,自己跨上摩托車之後示意蒂娜摟住自己的腰,“沒關係的,有我呢。”
回頭看看山坡上星星點點的車燈,莫磊啓動摩托,沿着筆直的馬路朝市內衝去。
不到2分鐘,又有幾臺摩托車趕到了福特車的旁邊。那臺黑色的路虎也出現在摩托車到達之後的幾秒鐘之內。一位穿着藍色套裝、皮膚黝黑的女性走下車,在一名保鏢的陪同下到福特車旁邊看了看,雙手將頭上捲曲的黑髮朝後一攏,轉身走向自己的座駕。
“弗蘭琪,追不追?”陪伴她的保鏢殷勤的拉開車門。那名叫弗蘭琪的女子並沒有上車,站在原地扯了扯自己的套裝,高大豐滿的身軀朝後退了一步,看着身邊的保鏢問道,“你說呢?”她說完之後獰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臉上的粉底撲簌簌掉在衣服上,全身的肥肉都在抖動。
保鏢有點不知所措,但他大概是個小頭目,只得對着對講機發令,“繼續追。”
老闆雖然死了,可這位老闆的夫人向來比老闆更殘忍更陰狠,也更心胸狹窄,自己還是小心爲妙。
“你們就別去追了。”弗蘭琪身手拍了拍身旁保鏢的肩膀。出事的時候,她被蒂娜用何塞所指點的機關鎖在了另一層樓,直到她的貼身保鏢在外面聽她的指令,一步步將門打開。不過弗蘭琪對於老公的生死很不在意,那個早就沒用了的男人依靠着虐待與殺戮活着,除了何塞之外,全世界的人其實都知道,早就該死了。現在的家產就全是自己的了。
弗蘭琪看着有些不明所以的貼身保鏢阿米特,忍不住將肥壯的手朝保鏢的下身貼去,故作嬌媚地輕哼一聲,“他們每死一個人,我都要補貼一大筆錢,這不是浪費嗎?丟給其他人去辦就行了。”
可憐的阿米特全身的雞皮疙瘩一顆顆冒了出來。他可從未打過老闆娘的歪主意,更沒想到體型壯實的老闆娘撒起嬌來比子彈還要厲害。
阿米特沉默地拉開副駕駛門,也不管老闆娘做何感想了自己徑自坐了上去。駕駛員手中依舊拿着手槍,只是神情放鬆了不少,大概是聽見了老闆娘弗蘭琪的話。可他也大概也看見了老闆娘的動作,於是看阿米特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意味。
“阿米特,給你的手機給我。”弗蘭琪尚沉浸在喜悅之中無法自拔,自然沒留意前方的兩位保鏢彼此之間的小動作,“讓其他人回來。”
阿米特按要求說完之後,回頭看着弗蘭琪。司機已經將路虎在原地掉頭,朝着山莊駛了回去。弗蘭琪打通電話,假惺惺地哭了幾聲,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電話裡的對方,着重強調:一定要抓住那個女的,要活口,至於那個男人,生死都無所謂。
“爲什麼啊?”司機緩緩駕駛着汽車,他看着後視鏡裡臉上毫無悲傷的弗蘭琪,忍不住問了一句。
“留着談生意啊。蠢貨!”弗蘭琪撇撇嘴,“那個男的什麼來頭,你們知道嗎?”
“我們都不在樓上。”阿米特與司機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一羣蠢貨!”弗蘭琪似乎從興奮與喜悅中清醒了過來,語氣裡沒了剛纔的激動,“肯定有人知道,你們找到消息之後向我彙報。阿米特,你將餐廳裡的錄音資料全部找出來,送過來給我。順便讓其他人待命,我們需要一場會議。”
“好的,弗蘭琪!”阿米特神不守舍地回答,他在腦海中思考着,什麼時候提出走人會比較適合。
何塞死了,得利斯死了。現在科爾也死了。
樹倒猢猻散,留在這裡幫這個弗蘭琪工作?想想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
十幾公里之外,莫磊將摩托車停在一片黑暗的後巷,他一隻手攙扶着蒂娜,走到一塊廣告標語排後面停下,廣告上可口可樂的瓶子巨大。他的另一隻手撥通了放在行囊裡的高兵的那隻手機。
電話接通之後,響了三聲,莫磊便掛了電話。他從居民晾衣服的繩子上扯下幾件衣服,拖着蒂娜的手,消失在黑暗之中。
諾木大街的小旅館裡,一位軍人模樣的傢伙制服邋遢、帽子反戴。他手中碰撞那隻包裹突然發出一聲巨響。這傢伙嚇了一跳,將包裹扔了出去。落地的包裹瞬間燃起火光,他大喊大叫着叫人端水過來熄火,但等熄滅之後,包裹裡所有的東西都沒了。
全都燒成了粉末。
旅館牆上的時鐘敲響了準點的聲音,已經是當夜9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