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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來的肋骨是淺淺的金色, 很沉,需要研究員甲乙丙一起拖着走。

系統幽幽道:[上面沒有肉,看來沒辦法做成紅燒肋排了。不過拿來燉湯, 味道應該很不錯。]

陸言:“真的嗎?”

[……你不會真的心動了吧?]

陸言轉頭, 看向小丙:“這些排, 咳。肋骨, 會怎麼處置?”

“啊, 會暫時放在特質容器裡儲藏起來。等唐尋安醒來後自行處理,不過會收取代管費。大概50貢獻點每天。”

陸言微微點頭,換好了衣服, 往監護室走去。

手術結束後,作爲主治醫生, 照例是要查房的。

病房裡縈繞着淡淡的血腥味。

唐尋安雖然長了18對肋骨, 但好在肋骨之間縫隙很小, 摘除也不會影響活動。

負責監控他狀態的工作人員起身,緊張而嚴肅地彙報着:“報告陸先生。病人術後指標一切正常, 傷口已經開始恢復!”

天啓者的自身修復能力一向很強。

陸言戴上手套,隔着病號服,在唐尋安的身上捏了捏:“這裡痛嗎?”

唐尋安金色的眼眸盯着他的臉,在短暫的思考後,回答:“痛。”

“這裡呢?”

唐尋安的回答一本正經:“也有點痛。”

系統:[呵, 狗東西, 痛個鬼。你再捏他就要硬了。]

於是, 陸言停下了動作, 微微眯起了眼。

唐尋安:“醫生, 我沒事吧?”

他的尾巴從牀邊垂落了下來,輕輕蹭着陸言的小腿。

陸言在病歷本上籤了個名, 平靜地回答:“沒救了,等死吧。”

系統高興的像是看見國足進球:[好,說的對!]

唐尋安只好回答:“不疼的。”

陸言略微點頭:“好,爭取早日康復。”

他說完,下意識地想去查另外幾間病房,只是腿都擡起半截了,突然想起其他病房的病人還沒確定要做手術。

唐尋安掀開被子:“不早了,我們睡覺吧,言言。”

說睡覺,當然是單純的睡覺。

陸言換上睡衣,躺在唐尋安的身側:“真的不疼嗎?”

“有點,不過我以前受過的傷比這個重多了。”

唐尋安在一片漆黑中,牽住了陸言的手。

如果真的是特別嚴重的傷,唐尋安肯定不會多說,他怕陸言會擔心。

但是一點小傷,他卻忍不住說出來,藉此換取一點點垂憐。

陸言想了想:“我不是因爲可憐你才說喜歡你的。”

“我知道。”唐尋安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我只是希望……”

“希望什麼?”陸言的表情困惑。

唐尋安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陸言的鼻尖:“希望言言可以多愛我一點。”

*

和這次手術有關的報告,甚至比“屠宰場”更提前一步,傳達回了總部。

當天夜裡,全世界範圍的負責人都收到了通知,進行視頻會議。

上次召開集體會議,還是“血月事件”的時候。由此可見,“全球污染值上升”和“高階天啓者病變度回落”,在總部眼裡是同等重要的大事。

儘管紀文因爲違規操作,按照管理法案被迫停薪停職,但他的臉上卻依然帶着喜氣洋洋的笑容,高興的就像是過年一樣。

“如果這項手術可以推廣,世界範圍內,對治癒系天啓者的需求可以大幅度降低。”

唐尋安的後續恢復十分理想,以至於短短一週時間,無數科研員從世界各地飛來參觀。

“恢復的果然很好。”

“病變度也降下來了!”

“這膘肥體壯的,起碼還能再工作二十年!”

因爲來的人真的太多,哪怕是脾氣很好的唐尋安也開始閉門謝客。好在科研所的監控裡存着早期人類馴服暴君的珍貴影像,還可以拿出來回放。

這些研究員不僅參觀唐尋安,還要參觀陸言。

陸言正在手術室。

米迦勒被捆的像是一根烤串,研究員丙正在往他手術檯底下塞木頭和藤蔓。

如果不是這裡是手術室,看起來很像什麼食人族部落加餐。

米迦勒天藍的眼眸裡充滿忐忑:“一定要用火烤嗎?”

陸言平靜地回答:“不一定的。用其他的方式也行,但是火烤比較方便拔毛。”

在屠宰場,米迦勒因爲過度使用聖光這個天賦,病變度不幸突破90,成爲了二號小白鼠。

而他的污染源,居然是來自翅膀上的羽毛。

其他研究員從來沒想過米迦勒的污染源居然是他身上的羽毛,因爲他平時掉毛就挺嚴重的。一覺醒來,能從牀上找到好幾片白色羽毛。

米迦勒很悲傷:“陸醫生,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嫉妒我在網上人氣比你高?我的新羽毛才長出來,還沒來得及拍寫真。”

陸言轉頭看向研究員小乙,微笑道:“可以拿個口塞來嗎?我怕等會有點疼,米迦勒會忍不住。”

如今,幾位研究員在手術室裡都非常聽話。

不管陸言到底有沒有公報私仇,但米迦勒的嘴的確被堵住了。

米迦勒的白色羽毛被烤掉了,露出下面紅紅的皮肉,一層金色的羽毛又在片刻後緩緩冒了出來。

油脂散發出一陣香氣,像刷了蜂蜜醬汁的烤翅。

小丙的鼻頭聳動,不由得嚥了口唾沫:“好香噢。”

陸言拿着鑷子,把新長出的羽毛一根根拔了,感覺自己像個獸醫。

他跟系統道:“我執業多年,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墮落到給鳥拔毛。”

系統:[米迦勒不是鳥……算了,好像也差不多。]

手術本身並不需要什麼太複雜的操作。

陸言放下手術刀,推開手術室大門,還沒來得及走兩步,就被附近的人團團圍住。

一位年事已高的科研員頭髮花白,顫抖着把自己的論文塞進了陸言手裡:“諦聽先生,您看您有沒有興趣帶個博士生?這是我的論文,我大學也是學醫的!”

他旁邊,幾位身強力壯的科研狗頓時神情緊張:“張老,您德高望重,已經辛苦奉獻了一生,是時候頤養天年了。這種事太辛苦了,還是讓我來吧!!”

如果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他們一直把這位老先生往自己身後拉,可能會更有說服力。

陸言看向了這一張張翹首以盼的臉,心情莫名沉重:“抱歉,我暫時沒有帶科研員的想法。我能判斷污染源,並非靠經驗推測,而是依靠天賦吞噬。”

“吞噬這個治癒系天賦,會自己尋找天啓者身上的污染源。”

從某種意義上,陸言也沒有說謊。

陸言曾經問過系統,污染源到底能不能成爲一門學科,被整理出來。

答案是否定的,進化本身就不可控。

接下來幾天,陸言陸陸續續給白秋實、奧丁、周啓明都做了手術。

過度高強度的使用天賦,讓陸言的腦袋發疼。

他的耳邊也出現了奇怪的噪音,很像是耳朵進水後的那種聲響。

不太舒服。

如果只是做手術,陸言其實不覺得累。做手術是他解壓方式的一種。

但做污染源切除手術,卻時時刻刻要用到系統。需要的信息量和平時閒聊的需求明顯不同。

陸言穿着手術服,突發奇想,問了一句:“我的污染源是什麼?”

僅此一句,他的鼻腔和嘴裡驟然噴出了血。

陸言彎腰,咳嗽了起來。血液噴灑在地板上,星星點點。

研究所派來協助的研究員頓時大驚失色:“陸先生,你沒事吧!保重身體啊!”

自從陸言表示,自己會做手術後,他在其他研究員眼裡,儼然成爲了國寶一樣的存在。動輒牽動着無數人的神經。

這件事還沒有往外傳,只是各大研究所內部,以及部分高層知曉。

絕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給人希望然後絕望。

陸言說的,手術方案目前還沒辦法推廣,也不具有普遍性。因此,只有一些迫在眉睫的高級天啓者,被送上了手術檯。並且優先的都是陸言認識的人。

“天賦使用過度。”陸言用紙擦去了地上的血,然後丟進了焚燒爐,“沒事。這臺手術做了休息幾天。”

陸言很清楚,這次吐血和污染源切除手術沒關係,是他又問了不該知道的問題。

他走進了手術室,掃了眼。周啓明的污染源居然來自眼睛。

這又是陸言沒有涉及過的領域。他只好緊急拿出手機,看起了眼部手術視頻。

周啓明的手搭在小腹上,略顯緊張:“這場景似曾相識,陸醫生。”

當初要剖腹產的時候,陸言也是這樣,雖然完全不會,但依然從容自信。

陸言回答:“是的,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術後會陷入短暫的失明中,大概一週左右可以恢復。”

周啓明看向陸言的頭頂,對方的稱號又變了,三行稱號居然合併到只剩下一行。

【黎明の曙光】

周啓明的眼神很欣慰:“真好啊。手術結束後,是不是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用擔心病變度了。”

“理論上來講,是這樣沒錯。”

這場手術進行了5個小時,陸言剝下了周啓明的眼//角/膜,並且換上了一張新的。

手術結束後,他對小丙道:“暫時不能繼續做手術了。”

小丙眉頭緊蹙,表情有些擔憂:“我明白。陸先生,你要好好休息。”

陸言結束工作,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唐尋安,而是回到了研究所給他安排的單間。

說是單間,擺設其實和他在K市的房子一樣。只不過少了一些掛件。

從屠宰場回來後,他一直沒有測過自己的相關數據。

陸言解開了袖釦,看着長到了手腕處的魚鱗,低聲道:“系統。”

很明顯,系統知道陸言想問什麼。

[靈力閾值9600,病變度81.2。]

[您擁有較高的靈力閾值,和較高的病變度。這讓你的身體已經到達危險的狀態。萬幸的是,因爲你的堅持,其他人暫時不知道具體數據。]

“是因爲,污染源切除手術嗎?”

[不全是。]系統變得語焉不詳。

[我想,也許我們是時候回家一趟了。我的寶。]

因爲頭疼,陸言一時之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回K市嗎?”

[不,拉萊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