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團文官的死亡在歷史上極不起眼。別說是他一個人,就連烈日聯盟在二戰犧牲的2660萬人,似乎也只是書本上輕飄飄的一個數字。
因爲刀子落在先輩烈士身上,後輩總是不會那麼疼的。
——烈日聯盟如此,華夏亦是如此。
可只有文官自己,才知道他心頭有多少不捨與遺憾、多少悲哀與痛楚。
他答應過六歲的小女兒,等打完仗戰勝狗鈤的入侵者,就一起在西伯利亞冰原上打雪仗;
他答應過陪伴自己七年的妻子,要補上六週年的結婚紀念日,給她一個浪漫的燭光晚餐;
他答應過養育自己的父母,要陪伴他們去烈日之都,看看偉大烈日聯盟的宏偉首都,瞻仰圖靈的遺體……
可這一切,文官都已經做不到了。
一個家庭的頂樑柱已經倒下。
留下的只有參加過康坦斯內戰後雙腿殘疾的父親、失去獨生子的母親、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親的孩子。
文官不後悔死戰到最後一刻,縱然再給他十次重來的機會,他也絕不會改弦易轍。
只是對於自己深愛的家人,他始終抱着無盡的愧疚與擔心。
楚楓看到夕陽下天台上的那一幕,心頭便是暗歎一聲,一時竟不知該作何言語。
而他眼前的3D畫面在短暫的慢放後,又開始快速閃動起來。
潰敗。
在入侵者如洪水猛獸般的攻勢下,烈日聯盟軍隊節節敗退,損失極其慘重。
黃毛等人所在的北方戰線,戰軍氣焰囂張、瘋狂挺進,已經逼近圖靈格勒,兵臨城下;
楚楓和蒹葭所在的中部戰線,戰軍在斯摩棱斯克地區展開了第二個鉗形攻勢。
儘管烈日聯盟有效地組織防禦,讓戰軍進展很慢。但是戰役在歷經兩個月後,戰軍還是完成了合圍,殲滅了烈日聯盟烈日聯軍30萬人;
僅有南部戰線有着烈軍最強的西南方面軍,讓前期戰軍的推進極爲緩慢。但戰況也越發艱難焦灼,進入到了令人窒息的緊迫局面中。
如此顯赫傲人的戰果,也讓貝塔甘道夫越發囂張狂妄,再次放出豪言。
他表示烈日聯盟就是一棟搖搖欲墜的破房子:“我們只需要踢一腳,整個腐朽的建築就會倒塌!”
而那個殺死二團文官的入侵者軍官,也狂傲地表示,要砍斷所過之處的一切紅旗,將紅旗踏在腳底下。
楚楓默然不語,卻已經記下了他的身份信息。
中央集團軍羣裝甲二師師長,巴赫。
目前麾下存餘12000人、320輛坦克、兩個全摩托化步兵團。
在系統跳過的這段時間裡,楚楓等人自然並未參加戰爭。
而他們所飾演的角色,系統也有着巧妙的安排:五人雖然在先前的戰鬥中表現極爲英勇,卻也因悍不畏死落下了極其嚴重的創傷。
如此一來他們就不能上前線了,都是在做一些物資輸送、防禦工事構築之類的後方工作。
“叮!”
“首次時空躍遷結束,請儘管適應環境並投入戰鬥。”
系統的提示音落下,五人便覺一陣天旋地轉。好似常人原地轉了幾十圈那般頭暈目眩,腳步虛浮踉蹌,差點站立不穩。
楚月的精神屬性比之黃毛高出一截,因此也比他先緩過來。
待得她意識到當下的情形,便覺渾身一陣發涼,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般,幾近窒息。
四周滿是充斥着東歐風情的宏偉建築,圓柱形的大樓、方正宏偉的大樓、尖拱、飛扶壁、噴泉、羅馬柱……
廣場正中心矗立着一座肅穆的雕像,赫然是栩栩如生的圖靈形象。
圖靈格勒。
烈日聯盟最大的工業中心和第二大交通樞紐。同時,它還是鳳梨海區域的一大重要港口,是烈日聯盟的紅旗鳳梨的海艦隊的重要基地。
在戰軍的入侵計劃中,此戰被看作是“刻不容緩的任務”——從地球上抹掉圖靈格勒,殺光居民,摧毀無產者崛起的搖籃!
“轟轟轟——”
楚月還沒從慌亂中回過神來,便聽得震耳欲聾的炮聲在遠處不斷傳來。煙塵漫天,蘑菇雲與硝煙滾滾翻涌。
“嗡——”
遠處天穹中更有一架架戰機,在晨曦的陽光下嗡鳴咆哮着,不斷投下重磅炸弾,並和敵軍戰機交火。
那有着一顆紅色五角星標誌的戰機,自然是烈日聯盟的飛機。
圖靈格勒已經三面被圍,所有物資補給線都被切斷,進入了難以想象的絕望之中。
僅有拉多加湖一邊可以與外地保持水上和空中的聯繫,並且讓烈聯鳳梨的海艦隊航空兵,支援圍城期間的防守工作。
而戰軍則從從8月就開始用遠程大炮與戰鬥機,對整個城市狂轟濫炸,導致每天都有上千平民被炸死,物資與財產損失更是難以估算。
面對這般令人絕望到無力的局面,約瑟翰再次展現出了鋼鐵般的意志。
他早已抽調各方部隊前往死守支援、在周邊城市要塞構築屏障,並派遣奧爾吉等人飛往圖靈格勒,勒令不惜一切代價死守此處。
戰軍將此地列爲最重要的進攻目標,甚至烈日之都也只排第三,自然有其最關鍵的戰略價值所在。
約瑟翰決定絲毫不退,哪怕是毫無勝算,也要戰至最後一人!
絕不能不戰而退,拱手讓人!
奧爾吉也是不遺餘力,做出了種種措施。
市區防空部隊的部分高射炮被抽調出來,配置在最危險的地區;
以鳳梨的海全部艦炮,支援烏里茨克—普爾可沃高地的第42集團軍;
建立縱深梯次防禦,佈設地雷、設置電網……
甚至就連水兵和軍事院校的學生,都被迫組建出了5到6個步兵旅參戰!
從這種種舉措就不難看出,形勢已經危急嚴峻到了何種境地。
要知道此處的上任指揮官弗洛元帥,一度絕望到衝向前線,希望被戰國人打死以獲得解脫……
“我準備好把第一條命交代在這裡了。”楚月聲音中滿是苦澀,點燃一支香菸,因不會抽菸而被嗆得直咳嗽。
“你確定只是一條命?”安安也極其罕見的有了悲觀主義,望向遠方一架架拖着黑煙墜毀的戰機,喃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