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尚清帶着蔚子琦返回三樓,她卻執意要去洗手間。
幾分鐘後出來,她的頭髮梳理過了,半邊臉頰上捱打後的痕跡,被她用厚厚的粉底遮擋住了。
木尚清瞧着,既心疼又自責。
原以爲上次跟母親已經把話講的很清楚了,而且後來的幾個月裡他們一直相安無事地生活着,他還以爲,父母其實已經默許,只是面子上抹不開。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他自我良好的錯覺而已。
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木尚清語氣疼惜:“對不起。”
她這樣遮住,肯定是不願意蔚爸爸跟蔚媽媽擔心難過,也不願木尚清在他們面前無法交代。
她這樣懂事,這樣好,他卻讓她因爲自己的家人而受到了傷害。
千言萬語在心頭,暫且壓制,牽着愛人的手,他緩緩沒入人流。
傍晚的時候,原本他答應了喬歆羨夫婦要帶着蔚子琦去鬧洞房的,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沒有心思了。
陪着蔚家人在廣場上用了自助餐,趁着他們看煙火表演的時候,木尚清悄然離去。
木西安跟妻子並未在一起,也不清楚妻子下午做了什麼事情,他端着高腳杯跟故人微笑交談,周身散發出儒商的氣質,月色下瞧着兒子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來,他的手腕不自然地微微一轉,杯中的紅酒當即掛杯,在內壁上暈染出迷離的紅色。
擡手,一飲而盡,他微笑着看着距離自己一步之遙、又面色戲謔的兒子:“木總,好久不見啊。”
木尚清雙手慵懶地往褲兜裡一放,道:“叫上你老婆,你下榻的賓館32層有個咖啡廳,我訂了位置。晚上九點,我們談談。”
不等木西安回答,他轉身離開!
瞧着兒子帶着不悅之色的背影,木西安不由沉思起來,久經社會的眼眸迸射出一股戾氣,當即給妻子打電話。
對方剛接,他便道:“你這個蠢女人!又做了什麼把兒子越推越遠的事情了?”
董茹君在電
話裡道:“你發什麼神經!”
聲音似乎有些近,木西安上下一尋,終於在一羣名媛中間找到了自己的妻子,二話不說將她拉走了。
空中,還有璀璨的焰火在奪目綻放。
焰火下的城市,還在上演着各式各樣的故事。
木尚清提前將蔚子琦一家送回酒店,讓他們好好休息。
就要走出套房門的時候,蔚子琦忽然叫住了他:“喂!”
她似乎知道他要出去做什麼,望着他的眸光點點晶瑩剔透,下巴微微揚起:“你,不要硬碰硬,儘量溫和一點。”
木尚清凝視她的臉頰。
還沒有卸妝呢。
也不知道卸妝後那裡的指印下去了沒,他想着一會兒回來要找個藥店,給她買點清涼解毒的藥膏擦一擦。
“我知道。不過有些事情,我不會退縮的。”
他的態度堅決,眸光裡滿是對她的疼惜。
而蔚子琦卻有些擔心地上前一步,拉過他的手,道:“我相信你的!真的!”
隨後,又放開他的大手,有些難爲情地小聲道:“但是你也要顧及一下我啊,我不想你鬧太僵讓他們恨我。咳咳,那個,我……我還想着要進你木家大門的。”
說完這句的時候,她臉上的顏色已經紅透了。
木尚清靜靜望着她,心裡被太多太多的感動所掩埋。
他的母親打了她,當衆羞辱她,她不生氣,還想着如何緩解關係,如何能讓他父母喜歡她、接受她。
木尚清過去沒有接觸過中國女人,但是切身的經驗告訴他:中國女人,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看看蔚子琦,看看蔚媽媽,看看司南的母親……
她們身上都有種最爲質樸的東西,也最容易打動人心的東西,這便是:中華名族的美德。
扣住她的後腦在她額頭上深情一吻,他道:“好,我知道,你放心。”
他不願當着她的面離開,不論是哪一次,都要看着她先回房:“回去吧。”
蔚子琦每每
留給他一個回房的背影,讓他知道,她在屬於他們的牀上等着他,也讓他更有拼搏的動力,心中始終惦記着早早歸來。
九點整。
木尚清掐着秒鐘進了咖啡廳的包房。
而受邀前來的木西安夫婦則已經在這裡坐了二十分鐘了。
他一進門,木西安就笑了起來:“尚清啊,你看,我給你點了你小時候最愛吃的芒果布丁。聽你秘書說,你現在喜歡喝藍山了?”
瞧着桌上的食物,木尚清面無表情地落座。
擡頭望着對面的夫婦,道:“這般寒暄客套的手法,慣用於商場之間。如今你我父子也要用這樣的手段來展開話題,看來,我們之間的差距,不是代溝這麼簡單了。”
木西安訕然一笑。
他自是知道的,這小子從小桀驁不馴,吃軟不吃硬。
所以跟兒子硬着來,他說翻臉就翻臉,他真的能做出來的!
對着妻子看了眼,這一眼中似乎有威逼的意思,於是董茹君當即望着兒子,僵硬地開口:“今天我沒想着打蔚子琦的。她在你面前告狀了吧?哭訴了吧?她是怎麼跟你說的啊?”
“她什麼都沒說。”木尚清冷笑:“從你這句話,就可以看出你根本不瞭解她。人生在世,誰活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於我們不瞭解的人或者事情,我們可以不贊同、不接受,但是要做到起碼的尊重吧?上次你帶着那麼多保鏢衝到我那邊,把蔚子琦的父親嚇得不輕,人家就是個本本分分的老實人,我跟他們一家三口相處這麼久,說實話,我從小沒有感受到的家庭溫暖,這段時間,我感受到了,並且生活愜意又幸福。這麼善良樸實的人們,你不瞭解,你不尊重,你還當衆打罵羞辱,你一直以董家千金自居,這就是董家還有的教養嗎?”
董茹君長這麼大,木西安就算再不喜歡她,也不會這樣堂而皇之教訓她。
他會採取所有女人都深惡痛絕的冷戰的方式,將她晾着。
而這次,她面色一變,木西安已經拍桌子了:“兒子說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