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一路北行。
紙馬與自己本源伴生，速度也不遜色於自己。
五萬裡的路程，也不過是四日時間長短，江蒼就來到了小棲山山脈附近。
這時，纔是第四日晚上，時間約莫七點。
六月的太陽落下去還沒多久。
山脈、山林中的蚊蟲低鳴纔剛剛泛起。
而江蒼來到林邊以後，朝着遠處一眼望不到頭的山林望去，也忽然知道那位青年商人爲什麼說着小棲山有些難登、也有些難找。
皆因自己策馬行了幾裡，深入這片山林中瞭望附近，看到四周都是茂密的樹木成羣，高者足有三丈，十餘米的樹身，與附近接連一片的遮目樹葉，無一不是遮擋了自己視線。
就算是在山林外認準了一個方向，知曉小棲山的位置在哪裡。
可來常人到這裡以後，若是不偶爾攀至樹頂瞧瞧，還真的會迷路。
這就像來之前哪怕是看過了‘迷宮的地圖’，但真當自己走到這處的巨型迷宮當中後，還真的會當局者迷。
好在自己有神識辯知，還有任務指引，這曲曲折折的樹景倒是難不着自己，一條路向着北行就是。
不過，要是後天武者、或是尋常商人，這確實作難了，繞繞拐拐的，有些辛勞與收穫不成正比。
尤其當江蒼朝着西南方向行去的時候，還能聽到林中不時傳來獸吼，可見這林中還是危險重重，有兇獸、以致於靈獸，在林中覓食。
頓時。
江蒼也不知道那位體質不高的青年商人，是怎麼在這裡活下來的，又是怎麼躲過了這些兇獸覓食，成功找到了泉水。
難道，這可以歸之於運氣？
也有可能是他在冬季大雪封山，萬獸冬眠寂靜，前來尋找。
按照那時間點，還真有可能是冬季。
但這般路也不好走，他雖然躲過了獸災，可卻要經歷風霜加身的‘天地之劫。’
而江蒼一邊收起紙馬走着，一邊想到‘天劫’這裡，卻忽然有所感悟。
想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留下的好像就是那一絲變數，一絲生機。
冬季來尋，總比迎頭撞上了獸災要好，那是絕對活不了命。
再結合自己丹藥的‘蒙塵、復甦’，難道這兩者也有什麼關聯？
‘復甦’是指的，元能規則留下了一線生機？
江蒼思索着，越發好奇，也就不管附近的獸吼，抽出了雙刀，不偏不倚，一路疾行向着北邊小棲山行去。
一路上。
有些靈獸、兇獸，可都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敵。
雙刀所過，自己腳步都未停下少許。
待得夜時十一。
江蒼來至一處三十丈餘的高山附近，朝前望，此地就是指引中的小棲山，山頂就是那處泉水所在。
感知觀察，沒有任何危險。
這時月亮正中，時間也不早了。
等取完了泉水，再出了山林，就又早上了。
正好是自己計劃中的十日一半行程。
於是。
江蒼也不耽擱，從山南邊登上。
短短几息，踩着岩石借力，就來到了山頂。
映着夜色，再朝山中望，本該是山峰的頂端，從山側凹下去，像是一處山中湖，也像是一處溫泉。
只是自己神識一掃，山峰地下沒有什麼岩漿，就是一個地下湖泊，連綿到了旁邊的小河。
小河是在東邊，連着成羣的另一側山林。
附近還有幾座高山矗立，不知通向了哪裡，或許是一座村鎮小河，一處湖，也許是一片海。
而此地泉水爲何會有靈氣，應該歸功於此地樹木繁茂，景色宜人，像是一個天然的‘聚靈陣法。’
但也是天然的陣法，沒有刻意爲之，使得聚靈效果也不佳。
唯一的特點，是勝在源源不斷。
附近的天地靈氣都被那幾座山峰偏引，像是改變了風向，把靈氣擠壓到了山頂。
一時間。
江蒼心思閃過，不去想了，拿出了盒子打開，露出兩顆灰色丹藥。
又取出了葫蘆裝滿小半壺，混着晃了一下，約莫差不多了，就沒有什麼心疼不心疼的，把‘靈泉’漸漸澆蓋到了盒子內。
同時，也沒有什麼天地異象，風吹雷劈的狂景。
就是這兩顆丹藥好似有生命一樣，正在逐漸吸收盒子內的‘靈泉’，看着有些古怪。
正好一壺全部倒完，兩顆丹藥也彷彿脫繭化蝶一般，四周灰白如蟬蛹甲殼剝落，分別露出了一青、一紅之色。
並且江蒼取出以後，還發現這兩顆丹藥不僅是顏色不同，就連藥效也是渾然不一樣，屬於不相同的丹藥。
其中青色的一顆，屬於‘消耗元物’，類似於‘淬鍊體魄’的丹藥，沒有特性、也沒有別的，就是強健自己體魄，暫且喚爲‘煉體丹。’
另一顆紅色丹藥，是‘交情元物’、並且還有一個特性，能複製自己葫蘆的‘聚靈特效。’
或者說，這顆紅色丹藥本就是一顆‘先天丹’，只是被自己的葫蘆‘復甦’，煥發了生機。
服之，使用者可擁有‘先天體魄’，與自己一般、更擁有了問鼎天人境的根基！
特別是這顆丹藥還隱隱牽連到了宗主。
若是自己沒有猜錯，這顆丹藥就是送於宗主的。
假如，再結合天有一線生機的猜測。
元能規則是否就是託自己之手，爲天陽宗留下了‘天人之境？’
還是爲這個世界留下了‘生機？’
因爲隨着紅色丹藥復甦。
自己腦海中也有個影像、是關於這顆‘先天丹’的記憶。
爲一萬三千年前，有一個靈武大陸上最爲強盛的門派，一門九位大宗師長老，宗主更是大宗師圓滿，半步天人境！
但萬年前的‘上玄門’雖然強盛，靈武大陸也是異常繁華，全民皆武。
可是天人之境彷彿就是一個傳說，一個猜測的念想。
哪怕是強如‘上玄門’的宗主，一隻腳踏入天人境，也無法打破那最後的天人之隔。
於是乎，他們猜測，九位大宗師長老、百餘位宗師長老商策百年。
最後宗主一日禪定，見得花開花落，靈草長年卻不衰，一時偶有所感，命人收集天下間所有種類的靈草，準備淬鍊成一顆‘丹藥。’
名爲‘先天丹。’
意爲、一個人不管從何時自從練武，總歸不是自先天而成。
但這靈草卻是從出生之前開始，就爲‘靈氣種子。’
那若是集齊天下靈草，凝練成一顆‘先天丹藥’，是否可以打破天人所隔，讓自己擁有一副‘先天體魄？’
上玄宗主覺得此事也許可行。
也是如此。
雖然是猜測，可總歸也是一種沒有更好辦法的念想，一種執着。
上玄門耗時九百餘年，集全派百萬弟子之力，終於收集齊了天下藥材。
上玄宗主也與九名大宗師長老，開始着手煉製起了這顆‘先天丹’，期望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只是上玄門百萬人中難免有賣主求榮之輩，使得十人煉製先天丹的消息不脛而走，引來了整個大陸所有門派的窺視。
那一戰，不知道丹藥是否成，但有不少頂尖宗門的高手被上玄門衆長老擊殺。
可人力有時終盡，貪婪卻是無窮。
哪怕是上玄宗主攜九位大宗師親自迎敵，此戰終究是上玄門覆滅，無一人倖免，但這先天丹卻也不知道了消息，最終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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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當參戰的所有宗門得知這個結果，望着腳下血流成河，浮屍遍野的一景，又是怎樣難以言明。
這也是爲何靈武大陸的很多傳承，都在一萬年前突然斷斷續續。
因爲除了被上玄門絞殺的百餘門派以外，剩下的衆多宗門沒人願意提起這件沒有‘任何果’的事情，都被各自宗主下了必殺封口令。
他們沒人會承認自己的錯誤，只想着挽回顏面，把上玄門扣上了‘邪魔’的帽子。
這孰對孰錯，萬年時間過去，世人早就遺忘。
那些曾經圍殺上玄門的門派，現在也成了遺蹟，沒有長盛不衰。
萬年來征戰不斷，他們也被遺忘，或許是某座宗門口中的邪魔。
而記憶終止到此。
江蒼感知到了這些，也明白了‘先天丹’與衆多‘域外遺蹟’的來歷。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
這些遺蹟都是來自於一萬年前。
說不定那些神秘的域外，都是這些宗門的遺址。
除外。
關於‘青色煉體丹’的消息，記憶中只有片些提到，爲一隻靈獸的內丹摻加了一些靈草所練。
共計三顆。
也是測試‘先天丹’之前，看看此種想來的秘法，能否會提升一個人的‘資質。’
其中這三顆丹藥，一位是門內弟子所服，其二爲一位長老。
他們服之都可增加少許資質，好像就是如此？
從五層資質，好似增加到了六層邊緣。
而江蒼思索着，出了山林，在第二天路過一地野外，也煮了一碗米酒，混着把那顆煉體丹吃了。
感受着體內若有若無的靈氣波動，就是如此。
聊勝於無。
但過了一會，體質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可自己卻感受到了一種隱隱指引，串聯着‘神物’，指向了迴路的一個方向。
難道是這丹藥也有後續？
江蒼想了想，這次是真的沒有頭緒了，亂七八糟的一串，萬年來到了今年，誰知道連到了哪個點，還是等回去路上看看再說吧。
且隨着一路行過。
在迴路上的第三天，途徑一小城鎮，不算繁華，就與自己在這個世界中的記憶家鄉一樣。
再按照指引。
江蒼進城下馬，走走轉轉，來到了一處行商的攤前，看到這處攤位上擺着各種各樣的東西，有兵器、古玩，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物件。
‘哎..’行商攤主見到江蒼牽着俊美白馬，一身衣着看着榮華，停到了自己攤位前，是來了精神，慌忙指着自己的東西招呼道：“這位爺，您看上哪個了，給小的指指？小的..”
“就那本書。”江蒼目光是停在了攤位快到邊角，那裡有一本線裝書籍，有些老舊，指引就是這個。
“是它啊..這可是域外遺蹟之物..我當初爲了..”攤主順着江蒼目光，當瞧見了這本，是準備先大肆稱讚一番這位爺目光如炬，再準備說一下自己這本書的來歷非凡，不同小可！
自己爲了它，除妖斬仙！可是九死一生！
但是江蒼不聽他那麼多廢話，直接拿起這本書道：“說個價錢，你也省些功夫，省杯口乾茶錢。”
“這..”攤主的滿腹經綸被噎了一下，頓了頓，才比劃一下道：“十兩..您要是看價格有些貴，咱們還好商量商..”
‘嗒’江蒼取出了一袋銀子，幾斤沒算，朝攤主一扔，拿着書走了。
後面傳來攤主的各種恭送道謝，十銅子買來的東西，翻了百十千餘倍。
轉手倒賣這行，確實可行。
而江蒼從這城鎮出來。
一邊行着，也一邊翻看了一下這本書，或者說是一本‘秘籍。’
只是這本秘籍‘七缺八缺’，更是和這個世界的體系不同，而是一本‘練氣功法！’
難怪那攤主擺了這本秘籍，可是卻無一人過來買賬。
完全就是看不懂，覺得裡面就是瞎呼啦一說。
尤其這功法的主人，也只鑽研出來了最基本的聚靈，就是平常的‘練氣。’
一看就是這個世界的哪位人物，或者就是行商口中的域外遺蹟之人，偶爾突然奇想，鑽研出來的‘修真’，又不知用了何等方法，使得這本書沒有風化。
可不管怎麼說。
那位高人研究的不太透徹，理解的也不太成熟，他只推演到了練氣，未到‘先天、築基。’
那自己有這個東西，有啥用？
並且這東西還不是元物，就是完結了一下這個丹藥任務指引。
說白了，任務完成了，就可以扔了。
但若是換一個說法。
元能的任務規則，就是‘順任務’，相互串聯。
而自己的練氣功法是武師傅給的，在元能規則判定中，自己是沒有任何‘練氣功法。’
那這個功法在更大的意義上來說，就是規則根據這顆丹藥，‘獎勵了自己一本練氣功法。’
若是以前。
沒有認識武師傅，自己又是走的武道側，那多了一種聚靈的方法，定然興高采烈。
可是現在，就那樣吧，權當順任務。
看看這神物任務最後串聯的什麼，最後的交情結算，又是什麼，這秘籍是指引，還是真的獎勵。
除此。
就剩最後一個‘交情任務。’
等自己回去，把這顆紅色先天丹藥交於宗主，就能完善。
到時候，這顆丹藥若是助宗主踏入天人境，想必再等宗主推測到了天人境的種種奧妙，也會使得天陽上下，以致於靈武大陸上的衆多武者得到一些感悟，帶動整個世界的提升。
就如自己在武林世界，踏足了先天了，書寫了感悟心得，也會讓衆多門派掌門受益匪淺。
而這樣也好。
要是宗門等自己踏入天人，任宗主，如果自己只待在這個世界，好似沒有個百餘年，是辦不到了。
恩情好似還要用百年去還。
並且這世界的時間好似也不多了，自己在未完成之前，總會留下遺憾與愧疚離去。
除非是自己得到資料中所記載的‘時間沙漏’，那件物品是件奇寶，可以延伸世界時間，好似後世就出現了兩次，彌足珍貴。
自己是真的只聽過，手裡又沒有這件物品，別說百年，往後再延伸靈武世界一年都有問題。
好在如今是元能規則幫自己圓了這個後續恩情，也還了這個世界那一萬年前的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