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姐正倚着落地窗戶望着外面,聽到她的叫聲,動作優雅的轉過身。
等安妮走到近前,她冷言冷語的說:''我不是說過嗎,見到我不要跟我打招呼,完全當我是陌生人,你也答應過的,幹嘛還要喊我龍姐!''
人和人之間的尊重就是這麼回事,得互相,既然人家不稀搭理她安妮,她也不是非要拿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傢伙。
所以,安妮回答的也不是很客氣:''說實在的,我也不想和你說話。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弄清楚,那天….你幹嘛….?''
龍小姐聳聳肩膀:''好玩啊!''
安妮想倒,她和高原紅真不愧是一路人,骨子裡一樣冷,一樣邪惡。
她氣呼呼的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一件事,就又停了下來,提醒道:''高原紅說,一定要找到哪天打到我家前的幾個混混,問問他們找我的目的何在?''
''咦?''
龍小姐露出吃驚的神色,主動召喚拔腳走人的安妮。
可是安妮依然往前走,她沒辦法,快走了幾步攔住她。
安妮只好站住,語氣平平淡淡的問:''幹嘛?你不是不讓我和你說話嗎?幹嘛又主動叫我?”
''怎麼這麼小孩子氣!''
龍小姐石頭了她一眼,安妮無語她,不讓自個和她說話,她就不小孩子氣了?
''我問你,高原紅沒逼你說什麼吧?''
安妮點點頭:''逼了。''
而且還裝出是一頓強硬的逼迫樣子。
龍小姐挑眉:''你沒告訴他什麼?''
''沒。''
''爲什麼?''龍小姐冷嘲熱諷的問:''你不會是想當什麼大好人,跟我們玩治癒系少女故事吧?''
安妮此刻深有感觸,這人相處好累啊。他們各個冷漠無情又變態,自以爲是的高高在上。
''我只是想親自問你爲什麼。至於治癒系的事,我想都沒想過,況且……''安妮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和變態之人相處時間長了變態,她覺得自己也開始變壞了:''你需要人治癒嗎?''
龍小姐瞬間就變了臉,緊抿着嘴巴,眼睛惡狠狠的瞪着她,就好像她戳中了什麼不該戳中的事。
四周的空氣好像瞬間凝結。
龍小姐冷眼盯着面前的安妮,真是什麼樣的男人找什麼樣的女人!
不過,也好,這樣的女人被害死,自己心中那僅存的一點內疚也可以不用存在了。
思忖着,她緩緩的斂去身上的戾氣,美麗的面孔上漸漸染上淡淡的哀愁,即使安妮是個女孩子,看了都忍不住的心尖一緊。
龍小姐的語調輕緩柔和:''我們講和吧,畢竟要住在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總是緊繃着關係,你累我也累。''
安妮有些警惕的瞧着她,這女人變臉變得也太快了點吧?前一刻還擺出一副恨不得殺了她的模樣,下一刻就想和她握手言和。
龍小姐看出她的懷疑,主動解釋道:''我之前那樣對你,主要是因爲你是高原紅的女人,我討厭高原紅,所以也就順帶的想討厭你。''
她這個理由可以勉強接受,安妮第一次對高原紅的事產生了好奇感,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爲什麼那麼
討厭高原紅?''
''其實,與其說討厭他,不如說是恨他!''龍小姐背倚着牆壁,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問了一個讓安妮忍不住打冷顫的問題:''你知道高原紅第一次害人時是個什麼情況嗎?''
安妮搖了搖頭。
''算了,反正我跟他並非你想像的關係!''
聞言,安妮只是“哦“了一聲。
“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住他家?”
安妮還真來了一點興趣,“爲什麼?”
“因爲他長得像我哥哥,而我家是黑道出生。黑與白,永遠只能混一起,離開了誰都沒存在的價值了,現在的高原紅也需要黑的一面,所以…”
“你哥哥一定是個讓你很崇敬的人吧?“
想想也是,不是因爲這個,誰胡亂認個哥哥。
可偏偏出人意料。
龍小姐的回答是,“因爲我恨我哥。“
震驚的整個人都僵住了,恨自己的哥哥?“爲什麼?”
卻不料,龍小姐下面的一句話更讓她像被雷劈中似的,震得整個人站都站不穩。
''因爲我的哥哥殺了人,而且殺的第一個人是自己的母親。''
安妮也往後退了一步,後背用力的靠在牆壁上。她實在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磕磕巴巴的問:''你是騙我的吧?在逗我玩?''
龍小姐冷哼一聲,''你可能不太瞭解我的身世。''
說着她的語氣裡就夾上了淡淡的鄙視,鄙視那個曾經被她叫做父親的人:''我爸是黑道一個幫派的領導人物,他很強勢,殘忍又霸道。再加上有錢有勢,像電視裡常見的情節一樣,他自然有很多女人。不過,正妻就一個,只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他其他的孩子,都是情婦所生。''
安妮沒有插話,靜靜的聆聽着大宅門裡的故事。
''加上正妻所生的女兒,他一共有七個孩子,三個男孩,四個女孩。不過,他只疼愛正妻生的女兒,也就是我們大姐,其他的孩子在他眼裡就只是工具而已。
說道這裡,她停了下來,哀怨的眼神又望向了落地窗外。
走廊的窗戶是開着的,徐徐涼風吹進來,讓人覺得很舒服。但她娓娓道來的故事,卻讓人覺得無比壓抑。
靜靜的過了半晌,她依然望着窗外,痛苦的回憶着童年的往事。
''我們很小的時候,男孩子要接受很多關於射擊、體術方面的訓練,女孩子就要學繪畫舞蹈之類能培養氣質的藝術,男的以後要在幫裡做事,女的,就用來政治聯姻。不管我們學的是什麼,大家都很辛苦很累,根本沒有所謂的快樂童年。只有大姐才能天天玩,笑得那麼開心燦爛。''
講到這裡,龍小姐斂回了飄忽的眸光,望向安妮。
語氣不自覺的加重了:''後來爸爸要在三個男孩中選一個繼承人,測試題就是殺掉自己的母親。誰最早殺掉,誰就是幫派未來的接班人。''
''爲什麼……測試題是這個?''
這個也太殘忍了吧?
安妮無法想象龍小姐的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能殘忍至此,逼親生子殺掉自己的母親,那些懷胎十月幫他生下孩子的女人。就算不是妻子,只
是一個卑微的情婦,相處那麼久,也該有感情吧?
''因爲是黑幫,最講究的是義氣,不是家族觀念。其實,這對誰都是一個痛苦的考驗,誰不是在自己母親身邊長大的呢,誰不愛自己的母親呢,誰下得了手呢?''
龍小姐越說越氣憤,本來挺淑女挺有氣質的一個美女,此時也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
安妮看到她雖然握緊了手,但收在掌心的指頭還是在顫抖。
''可是,我家最小的孩子,我同父同母的哥哥,年僅十二歲的他,就知道了權勢和地位比一切更重要,誰都下不了手去做的事,他卻下了手!''
龍小姐說道這裡,身體忽然好像失去了所有力量似的,靠着牆壁往下滑落,最後坐在地上。
安妮忍不住上前一步,蹲在她面前,握緊了她冰冷顫抖的手。
''所以我恨我哥哥,恨死他了,他爲了上位,害死了我最愛的母親。''龍小姐也反握住她,雙眼直直的盯着她的:''你一定不知道吧,那件事之後,大家背地裡都叫他'惡魔之子',足可以證明他有多壞。安妮小姐,這就是黑道,其殘忍的程度,不是你這樣普通的小市民所能想象的。''
安妮誠實的點了點頭,若不是她跟她說,她根本不會知道這世界上還會有這麼殘忍無情之人,“可這跟高原紅有什麼關係,難道就因爲他長得像你的哥哥?”
“我忽然發現他的性格有些像我哥,所以…。”
“那你哥呢?現在哪兒?“
“死了。”
“哦,那龍小姐現在…”
“我接管了幫派。”
安妮有點明白了,怪不得高原紅那麼厲害,也要把這個女人讓進家裡,原來是各有所需。
''所以,那日我才警告你不要愛上高原紅。我今天忍痛給你講這麼多,還是這個目的。你千萬不要愛上高原紅,不要幫他生孩子,他不會珍惜你的。因爲他現在的性格,完全像我哥當初的作風一樣。以後,不,應該說,從前,現在,以後,他都有很多情婦,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會讓你的孩子來報復你。”
安妮感覺到握着自己的手越握越緊,力道越來越重,甚至捏疼她了。
龍小姐美麗的雙眸裡溢出了點點晶瑩:''我還記得,我哥當時殺我母親的時候,我母親是多麼的震驚,多麼的不敢置信,多麼的……痛苦和絕望……''
能不痛苦嗎!懷胎十月,經歷劇烈的陣痛才生下的兒子,卻是殺掉自己的兇手。
周圍的氣氛很壓抑很沉悶。安妮握着她的手,感覺自己好像能體會到龍小姐的悲傷。
忽然,她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龍姐,你長得像你的母親嗎?''
龍小姐不知道她爲何這麼問,但還是點了點頭:''別人說我們長得很像。''忽又覺得不對,她張了張嘴,最後說:''龍姐,還是不要回憶過去了。高原紅不是你哥,我想也許他們只是表面上的想像而已。''
她不是可憐高原紅,真的不是,更不是想改善他和龍小姐之前的關係,她只是不想看到人間相互之間多了仇恨而已。
差不多快半夜了,高原紅纔回來。本來安妮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關注他什麼時候回來,吃了晚飯,和龍小姐一起看了會電視,她就睡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