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陽看着逐漸靠近她背後的楊健,心裡也很是緊張,抓着於葉的手裡已經出了密密的一層汗。
於葉被他抓着一動也不動,他心裡的擔憂那麼明顯的傳遞到自己的手上。心裡是矛盾的,他緊張李清妍,她會覺得不舒服,可是卻也明白任何一個人面對一個輕生的人的生命都會爲那個人擔憂。他緊張也許沒有別的意思,可是那個女人是他的前女友。
可是他要是冷血的就如他表現的那樣,那麼自己也會害怕,害怕有一天他會不會也對自己這樣冷血,沒有了一絲的感情。
景天陽面上依然是冷冷的看着李清妍,口氣卻緩和了一點。“清妍,路是你自己走的,任何人都沒有替你走下去的可能。如果你真的覺得生無可戀,那麼你儘可以悄悄的死在國外。可是你回來了,我不知道你回來的原因到底是什麼,畢竟你回來了。回來了這裡就有好多你認識的朋友,大家都會關心你。如果你一定要選擇這樣一個讓人看不起的死法,那麼只能說我們認識的那個李清妍太讓我們大家失望了。你現在看看,因爲你一個人的原因,這裡有多少人在陪着你擔驚受怕。清妍,聽我一句勸,快回來吧。”
李清妍站在那裡看着景天陽,臉上的淚依然流着,可是她看着景天陽的眼中依然帶着癡迷。那個男人曾經是自己所有的夢想,可是現在他卻始終牽着另一個女人的手。輕輕的抽泣着,爲自己曾經的年少輕狂和不懂得珍惜。
“陽,你告訴我,如果我回來你會陪着我麼?真的,我不奢求別的,只是希望我最後的這點日子能夠每天看到你。”李清妍的話裡充滿了祈求的意味,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的看着景天陽。
景天陽緊了緊抓着於葉的手,李清妍看到他居然沒有回答,一下子情緒又一次的激動了起來。邊笑邊哭道:“你不用騙我了,我死了根本就不會有人傷心的。”
忽然一回頭,就看到了馬上要靠近她的楊健。手指着他厲聲說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跳下去了。”
楊健已經繞到了她後面,本來打算乘着她不注意一下子將她抱住拉下來,可是被她發現只能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清妍,你不要激動,我不動,就站在這裡。你聽話,也不要動啊。”
李清妍卻搖着頭,楊健看着這一幕只能衝着景天陽打眼色,李母也一下子衝到了景天陽的面前,“天陽,阿姨求你了。”
於葉沒有說話,可是卻感動景天陽抓着自己的手的力度已經一點點的變得小了。臉上沒有表情,可是心裡卻已經猜到了他的意思。
終於鬆開了於葉的手,死勁的閉了一下眼睛,大步的朝着李清妍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清妍,乖,快點下來。你只要聽話,我就會陪着你的。”
李清妍看着景天陽向自己張開的手,可是眼角的餘光還是盯着不遠處的楊健。“你說的是真的麼?陽,你會陪着我到死是不是?”
“是,會陪着你到死的。所以你現在下來,下來了我們慢慢的說。”景天陽小心的誘哄着。
剛剛上來看到她那樣,他就已經決定先是刺激她然後再好好的安撫她,這樣她就不會失控跳下去了。現在看到離她不遠的楊健,一會應該有機會將她抱住拉下來。
李清妍卻搖了搖頭,“陽,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你今天說的話都是真的。可是即使你是騙我的,我也願意聽。陽,你再給我朗誦一遍那首詩好麼?我如果可以再聽一遍,那麼我就死而無憾了。”
景天陽一愣,但是心裡卻也明白她說的是哪首詩。輕輕的張開嘴,一連串優雅的法語從他的口中吐出。
於葉臉上帶着一抹奇怪的笑容,她知道這首詩就是那張照片上寫的那些。當時自己還特意找了一下關於這幾個詞的發音,他背得真標準。
李清妍認真的聽着,嘴裡也在跟着念着。可是她說的卻是中文,所有的人都能聽得懂。
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愛三樣東西,太陽、月亮和你。太陽是白天,月亮是夜晚,而你,是永恆。
當最後一個詞語從景天陽的嘴裡發出的時候,楊健瞧準機會一下子將她抱住,一起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同時舒了口氣,人終於是沒事了。
李清妍還沉浸在那美麗的詩句裡,一時不查,感覺自己被楊健緊緊的擁在懷裡倒在了地上,不由得掙扎了起來。
景天陽看到這一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被憤怒充斥在整個胸部。沒有了剛剛背詩時的深情款款,一把將李清妍拉了過去,重重地一個耳光就扇到了她蒼白的臉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也包括於葉。誰也沒有想到剛剛還對着她念情詩的男人,下一刻會打了她那麼重的一個耳光。
於葉站在那裡沒有動,看着大家都快步的走到了李清妍的旁邊。一個人站在那裡,忽然覺得自己和這裡有些格格不入。
李清妍被景天陽一個耳光打的蒙在了那裡,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景天陽。他今天不但罵了自己,現在還打自己耳光。
那一巴掌景天陽用了足夠的力氣,當時李清妍的半個臉就腫了起來。“我說過,你要死的話找個沒有人的地方,不要讓這些人陪着你吃苦受累的。”
楊健已經站了起來,看着李清妍當即就腫起來的臉對景天陽說道:“天陽,可以了啊。”
景天陽狠狠的瞪了楊健一眼,“她這個樣子都是被大家慣出來的,動不動拿自己的命去威脅別人。在乎你的人眼裡你那時一條命,不在乎你的人眼裡和一隻螞蟻沒有什麼區別。這一巴掌要是還打不醒你,你就愛幹嘛幹嘛去。楊健我也告訴你,以後她的事兒你少給我電話,我沒有那麼多閒工夫。”
說完景天陽轉頭就要走。李清妍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從他背後將他擁住,“陽,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走。大夫說了,我只有一個月的生命了。求求你,你就當是可憐我,就再陪我一個月好麼?我知道你工作忙,我和你去林縣。絕對不會打擾你和於葉的,只是希望能讓我每天都看到你。”
李清妍已經完全的拋下了所有的自尊,她真的是愛這個男人。現在她不奢求別的,只是希望能夠在死前的每一天都看到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母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現在頂樓上其他人都已經下去了,只有他們這些人。
楊健悲痛的看着這一幕,自己放在心坎裡疼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那樣卑微的祈求着另外一個男人。他在她的眼裡什麼都不算,這樣的結果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麼?
嘆了口氣,轉身往樓下走去。今天的事兒自己回去還有彙報,再說,這裡根本也不需要自己了。
何振一直站在那裡看着一切,看到楊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着他離開了頂樓。
於葉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那樣卑微的一個女人自己真的是無法想象。在她的想法中,李清妍是美麗的、高傲的、目空一切的。可是她爲了一個男人去死,爲了一個男人放棄了身爲女人所有的尊嚴。這一刻,她只是覺得可憐。
看到楊健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心裡也看出來他對李清妍不同尋常的感情。都是些可憐人,可是誰又能說得清呢。
李母看着景天陽半天沒有說話,對着他說道:“天陽,我知道阿姨這個請求很過分,可是求求你了,看在阿姨和你叔叔的面子上,你就答應妍妍吧。她,她真的只有這麼個請求了,你就滿足她吧。”
景天陽側頭看着站在那裡沒有跟過來的於葉,“對不起李姨,清妍的事兒真的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今天我是看在楊健的面子上纔過來的,以後我不會再過來了。”
說完,輕輕的一個用力將李清妍的手臂拿開,大跨步的走向了於葉。
於葉以爲自己一定是被忘記的那個,可是看到大跨步向自己走來的景天陽,心裡卻是滿滿的激動。雖然心情還因爲他剛剛爲李清妍讀的詩有點不痛快,可是這一切都在他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消失不見了。
沒有動,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他。眼裡滿滿的激動,看着那個英俊的男人大步的走向自己。
景天陽走到她身邊,輕輕的牽住剛剛迫不得已放開的手,“走吧,我們回家。”
於葉含笑看着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恩。”跟着景天陽沒有再看其他人,走了下去。
她不是聖人,雖然她也可憐李清妍,可是可憐她不代表自己就要把景天陽讓給她。本來自己已經打算退出了,可是景天陽卻給自己無限的勇氣。只要他的心不動搖,那麼自己的心也不會動搖。所有的委屈都在他剛剛大跨步走向自己時,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手被他拉的緊緊的,看着他寬大的背影,於葉知道,他一定可以爲自己遮風擋雨。
“葉兒,你若不離,我必不棄。”景天陽沉穩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