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涼煙的肚子微微作疼,但繼續保持強顏歡笑,一隻手按着蘇米的拳頭,穩住蘇米的同時,也在極力的穩定着自己的情緒。
“涼煙,我看你還不知道要怎麼給正室敬茶吧?墨家好多古老習俗都有保存着,姨太太逢是初一十五都要給夫人敬茶。還有,以後姚安心在,你得走一邊,她沒讓你坐,你不能坐。”葉涼曦頭頭是道的說着,好像是在教導葉涼煙往後如何做人,但實際上,明眼人都能聽得出,是在刺激她。
葉涼煙的臉色越來越白,呼吸越發不暢順,她暗暗的深呼吸,不斷的在心裡提醒着自己,沒事的,就當他們說的是廢話吧。
沈靈珊驀地轉身,步步走近葉涼煙,“如果你當時選擇嫁給我兒子,是不是就不用遭受這種罪了?”
葉涼煙瞪大了眼,錯愕的轉頭看向笑得像多牡丹花那般高貴的沈靈珊。是的,當初她說過要自己嫁給沈毅年。可是,她不愛沈教授,也做不到違背良心。現在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的選擇,她不怪任何一個人,能救回墨辰霆,是她最大的幸福。她說過,她不在乎世人怎麼想怎麼看自己。沒關係的……
她沒有抓蘇米的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掐成拳,指甲一點一點的陷入了掌心血肉裡。
“老爺想過,姚家只有一個安心一個女兒,所以一個孩子跟着她姓,一個姓墨。我們今天來,是要通知你這件事,不要給孩子想名字了,等阿辰和安心想吧。你就專心生孩子,就行了。”沈靈珊終於走到了葉涼煙的牀邊,腳步緩緩停住,戴着鑽戒的那隻手一把握住葉涼煙緊握成拳的手腕,力氣好輕,但卻又像一隻無形的拳頭那樣,攥緊了葉涼煙的心臟。“你如果希望老爺跟阿辰不要再鬥下去,就得乖乖安守本分。別出任何差錯,否則……他們鬥起來,我看你,也不想看到吧?”
沈靈珊再又緩緩的將葉涼煙的手放回被子底下,隔着一層被子輕輕的拍了下她的手,“好好等孩子出生吧。”
一直保持安靜聽着他們說話的葉涼煙呼吸愈發沉重急促,肚子越來越刺疼。
她的大腦一片迷茫,他們說的每一句話,一遍一遍的在耳畔裡重複個不停。對,她要安守本分,不能出任何差錯,他們一斗,會兩敗俱傷。
“涼曦,你還有話想跟涼煙說嗎?沒有的話,我們就走,別打擾她休息。孕婦最需要就是休息好,尤其是臨近產期。哦對了,差點忘跟你說,你生產那天,老爺的意思是,希望安心進產房陪着你一起看孩子出生,你沒意見吧?我看你很懂事,應該會明白我們的一番苦心,都是爲了你好!”
“難道就不能讓我抱下孩子才接走嗎?”葉涼煙終於忍不住,聲線顫抖的一個字一個字從喉嚨裡擠出來,“你們兩個來,想告訴我這些,我收到了,也知道會怎麼做。出去吧……”
她沒辦法再聽任何人侮辱自己下去。
沈靈珊轉頭看向葉涼曦,後者不情不願的冷哼一聲,然後起身踩着高跟鞋仙女走出病房。
緊接着,沈靈珊也走了。
病房都安靜後,葉涼煙怔怔的往後靠到牀頭,背脊無力,嘴脣都漂白了。
“少奶奶,這些人你不能跟他們客氣的,爲什麼就不讓我通知墨總呢?”蘇米不明白,憑什麼葉涼煙就要遭這些人的諷刺。
葉涼煙的眼睛轉到了天花板上,即將要滾出來的淚水順回了眼底。怎麼可以呢?不能告訴墨辰霆,她一直都告訴着他,自己沒事……不能再給他添亂了。
然後她硬生生的擠出笑容,視線轉到一臉打抱不平的蘇米那邊,原本想要中氣十足的說話,可是發出的話竟然是氣若游絲的:“你看我哪裡有事了?他們說就說吧,我又不會因此掉一塊肉,隨便他們怎麼說。”
“可是你真的甘心你的孩子姓姚嗎?那是你十月懷胎的兩塊心頭肉。你忘了你經常三更半夜抽筋嗎?你忘了你吃不下飯吐個半死嗎?少奶奶,我們別這樣,我知道你不想要這樣委屈自己。”蘇米安慰着葉涼煙。
“不就是一個姓名嗎?有什麼的。沒關係啦,孩子不也還沒生下來嗎?未來的事誰都不知道。”葉涼煙在一個勁的對蘇米解釋着自己沒事兒的同時,其實也不停的安慰自己,不要在乎他們說的話,他們肯定是來挑釁的,若是自己在意了,就先輸了。
然後,她就重新閉上眼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漫天橙紅旖.旎的晚霞。
葉涼煙驀地瞠開眼,滿頭冷汗,手很下意識的就摸着圓滾滾的肚子,還好還在,還好還沒被人搶走。她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見他們強行將孩子們抱走了。
蘇米拿着溼毛巾走過去給她擦了下額頭,順便給她倒了一杯水:“口渴嗎?”
葉涼煙撐着牀墊坐了起身,轉頭目光呆呆的看向窗臺外天上的晚霞,“墨先生呢?”
“他好像出去了。”蘇米回答。
葉涼煙的手一直按着肚子,是因爲孩子馬上要出來的關係嗎?她總覺着好疼,尤其是睡完了這一覺以後。喝完水後,將還剩一半的水杯遞給蘇米,她伸手就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被子裡,一抹刺眼的鮮紅映入她眼瞼。
剎那間,葉涼煙的心跳都快要窒息了。慌亂得很,“蘇米,叫醫生好不好?我,我……”
“少奶奶,你怎麼了?”蘇米聽見葉涼煙叫自己,而且說話的語氣好不對頭,手心顫抖的將水杯隨便擱下,重新跑過去,伸手探了探葉涼煙冰涼發顫的手,大腦也是一片空白,清醒後第一時間就摁了鈴。
“醫生要來了。”蘇米一把反抓住葉涼煙的手,“不要怕。”
其實,到了這麼一個地步,哪裡還輪得到她去害怕呢?反倒是她的女傭一臉慘白,她想開口對蘇米說,沒事的,我都不怕,你慌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