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囑咐了一句。
嶽勇訕訕的鑽進了車子,又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這才緩緩發動。
林墨歌裹緊了外套,冬天明明就快要結束了啊,怎麼今天卻格外的冷呢?
卻不知道,有種冷,是從內而外的。
心冷了,自然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
一想起昨天只顧着發呆,都沒有完成的“功課”,便有些心急了。
生怕去了公司以後,被林初白嘮叨幾句。
可是,匆匆趕到公司,卻根本沒見林初白的影子。
秘書說他一大早請了假,說是臨時有事今天就不來公司了。
林墨歌這才鬆了一口氣,可是,又有些煩躁。
原本還想着跟初白在一起,會忙碌起來呢。
現在一安靜下來,她便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是誰說過,天若有情天亦老。
想來,老天爺應該是懂得人間疾苦的吧。
若不然,爲何早上還是晴空萬里,午間時分,便愁雲慘淡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灰濛濛的天上竟然開始飄落起雪花來。
一大片一大片的,洋洋灑灑,像是訴說着什麼哀怨一般。
偌大的權家老宅裡,傭人們忙忙碌碌,本來喜氣洋洋的臉上,此時卻漸漸有了怨言,“怎麼說下雪就下雪了呢?這麼好的日子,真是晦氣!”
“可不是麼,是不是有什麼意義啊?這老天可不會隨便下雪啊。尤其今天可是咱們新二少奶奶進門的日子呢……”
“哎你們說,是不是預示着這二少奶奶很難相處啊?”
“要我說啊,這二少奶奶肯定有什麼問題……要不然怎麼老爺和夫人今天都一臉愁容?好像一點也不喜歡那個二少奶奶似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爺子和夫人喜歡的是像以前的安小姐那種會討喜的。指不定這個新二少奶奶是個悶葫蘆呢……”
傭人們之間的閒言碎語,只在背地裡流傳。
可是他們說的沒錯,權老爺子和吳玉潔臉上,沒有一點該有的喜色。
眼看着已經到了去參加宴會的時候了,兩人卻依舊沒有動身的意思。
吳玉潔早已經換好了一套深棕色旗袍,外面罩一件黑色貂皮大衣,看起來格外華貴。
或許她今天應該穿紅色的吧,可是,心裡卻並不怎麼樂意。
此時正坐在客廳裡等着,慢慢的喝茶。
一想起昨天被林墨歌潑水的場面,手中的茶,便也咽不下了。
她活了這麼大半輩子,昨天可是第一次受到那種待遇。
不過,總有一天,她會把這個屈辱給報回來的!……
此時的權老爺子,還窩在書房裡看書,不時唉聲嘆氣,就是不願意出去。
吳玉潔敲門走了進去,勉強揚起一抹笑來,“老爺,時間快到了。我們還得趕去迎接賓客呢!總不能失了禮數啊……”
“哎,若是昨天你把事情再辦得好一點,那個女人答應了,便一切都好說了……”權老爺子遺憾的嘆了口氣。
吳玉潔指尖一緊,其實昨天她去找林墨歌,也是受了權老爺子的授意。
只不過,她的話語說得有些刻薄了,激怒了林墨歌。
而她蜀犬吠日來以後,也只告訴權老爺子林墨歌拒絕了她,並沒有說她被潑水的事。
畢竟,那麼丟人的事,她可說不出來。
“對不起老爺,都是我的錯……”
“好了,也怪我們之前做的太絕了,硬生生把月兒從她手裡搶出來!她恨我們也是應該的!”權老爺子重重嘆息一聲,“不過,我倒是沒有料到,她竟然能眼睜睜看着老二娶別的女人?這個女人的心思,果然不一般吶……”
“哼,什麼不一般,她不過是有自知之明罷了,知道自己配不上簡璃!”吳玉潔嗆了一句。
“那個毀容的女人就能配得上?”權老爺子語氣一沉,“一想到我權家二少奶奶是個毀了容的女人,我這張老臉就丟不起這人!”
他一向是最注重名聲的,可是沒想到,最後名聲卻毀在了自己兒子的手裡。
“哎,孽障啊孽障!”
吳玉潔知道老爺子是真的生氣了,站在一邊不敢吱聲。
許久,看看時間,才又催促道,“老爺,事已至此,我們再反對也沒用了啊。簡璃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還是趕緊去酒店吧……再晚了,就來不及了……總不能在這種時候被人看了笑話!”
權老爺子瞪她一眼,將手裡的書往桌子上一扔,這才沉着臉跟了出來。
只是,那叫一個不情不願……
雪,越下越大。
只是短短一個多小時,整個S市,便銀裝素裹起來。
市中心一座豪華的酒店內,熱鬧非凡。
可是酒店外,卻沒有一點動靜。
甚至連紅毯都沒有鋪。
因爲權簡璃已經下了嚴令,此事不得聲張。
他將整個頂層包了下來,而且保安措施也做得很好,幾乎可以說是處處有關卡,步步有防衛,若是有蒼蠅的話,都飛不進來一隻。
就連同一座酒店的人,都不知道今天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足以見得保密工作做得多麼到位。
畢竟,這就是酒店方在接權簡璃今日的訂婚宴籌辦權的時候,所簽訂協議裡的內容。
在走廊盡頭的化妝間裡。
一個身穿大紅色長裙的女子坐在椅子上,幾位化妝師正站在她兩側,忙碌的幫她上着妝。
噠噠噠。
白若雪踩着細長的高跟鞋,推門而入。
當看到那抹大紅色背影時,她心裡猛然一抽,眼底涌上妒意之意。
這條裙子她認得,當初蝶兒欣喜的給她看過,是蝶兒一直掛在衣櫃裡,像寶貝一樣守着的裙子。
她說,這條裙子的寓意是刻骨銘心的愛情。
也是,權簡璃從林墨歌身上搶過來送給她的。
她說這條裙子,她一定會在今天穿上的。
沒想到,穿在身上的時候,真的很漂亮。
只是,露出來的皮膚上,佈滿了細密猙獰的疤痕,暴露出了蝶兒最深的自卑。
不過,她卻很巧妙的,用一條白色的貂絨披肩遮擋住了裸露出來的肩膀和手臂,恰好將那傷痕遮掩。
“蝶兒,你今天好漂亮!……”
當白若雪看清楚鏡子裡照出來的那張臉蛋時,瞬間驚豔了。
權簡璃對蝶兒的心,果然,令她嫉妒又憎惡。
許是明白蝶兒的自卑,所以權簡璃刻意聘請了最優秀的化妝師團隊,在她們的精巧手法下,蝶兒臉上的細小疤痕,被巧妙掩蓋。
只不過,因爲那疤痕過多,所以底妝難免厚了許多。
饒是如此,也算是將蝶兒最美的一面展現了出來。
甚至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而剛纔那一句讚歎,也是白若雪真心說的。
蝶兒害羞一笑,“若雪,你又取笑我!”
“怎麼是取笑呢?你這樣子真的很漂亮呢。再配上這條裙子……真的好漂亮。今天晚上,你一定是全場最美的那一個!”白若雪收起眼裡的憎惡,笑的溫柔大方。
演員不愧是演員,根本就沒有人能看出她心底的企圖來。
當然,除了林墨歌。
因爲林墨歌早已經知道她的內心有多黑暗刻薄,所以,便不會被她的外表所矇蔽。
“真的麼若雪?可是我真的好擔心,好害怕會被人看出來……我害怕他們會對我指指點點……你知道麼若雪,這幾個晚上,我真的好不安心,經常會在夢裡驚醒過來……”
胡蝶緊緊抓着白若雪的手傾訴,“若雪,我總覺得太過幸福了,會不會是一場夢?如果這場夢醒了,我真的怕我會堅持不下去啊……”
“傻瓜,怎麼會是夢呢?是真的幸福啦!”白若雪拍了拍她佈滿疤痕的小手,安慰道,“簡璃給你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的心意麼?所以,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安心做你的新娘子,知道麼?”
“恩……”胡蝶點點頭,甜甜一笑。
那笑容,真的和當初一般無二。
“對了蝶兒,這幾日簡璃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白若雪似是無心的問了一句。
“沒有啊,怎麼了?”
“喔,那就好……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白若雪淡淡道了一句,便坐到了一邊。
可是,她的話卻讓本來就極度不安的胡蝶心裡,越發不安了。
“若雪,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或者是看到了什麼?”要不然的話,她不會平白無故這麼說的。
白若雪似乎面露難色,“沒什麼啦,可能是我想多了,可能只是個誤會……”
她遲疑着不肯開口,卻更是把胡蝶的好奇心吊了起來。
擺擺手,讓化妝師們先退了下去,緊緊抓着白若雪的手道,“若雪,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告訴我好不好?我心裡真的好不安,若是你不說的話,我心裡會更加難受的……”
看着她可憐的模樣,白若雪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這才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哎,其實,是前幾天的新聞啦,你看吧。”
好說着,便掏出手機來,將一段視頻點開。
正是權簡璃在演奏會上彈鋼琴的那一幕。
那如王子一般高貴又俊美的面容,無論看幾次,都讓她仰慕。
只是,一想到他彈琴,是爲了坐在臺下的林墨歌,她心裡,就止不住的恨意。
“這是……簡璃?”胡蝶驚訝至極。
“是啊,這是前幾日有現場的觀衆拍下來傳到網上的。可是你知道麼,還有人拍到了坐在臺下的女人,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