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要以平常心對待。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莎莎不好意思的笑笑,便緩緩講起了以前的事。
當年,她還是名噪一時的小明星,因爲長相甜美而一時風頭無兩。
而風頭正盛時,與一位富家少爺相戀,二人情投意合,很快便私定了終身。可是他家裡卻早已經幫他訂好了婚事,是另外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姐。
而且當時對方家中根本就不喜歡她這種有點名氣的小明星,還說她是個戲子,娶回家只會敗壞了門風。
可是,兩個熱戀中的年輕人,又如何能聽得了別人的勸?
二人最終揹着家人私奔了。
而她也打算爲了愛情放棄自己的事業,隱姓埋名。
當時二人逃到了很遠的地方,並且幸福的生活了一段時間。
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懷孕的。
就算是沒有名分,她也沒有在意。
以爲這個男人會一輩子對自己好,就一直這麼幸福下去。
兩個人一直靠花她這些年賺下來的積蓄生活,那個男人因爲從小嬌生慣養,根本就沒有任何賺錢的手段和能力。
而且也迫於家族的追查,不能出去找工作。
於是二人便一直隱姓埋名,直到孩子出生。
孩子出生時,她大出血,情況很危急。
爲了讓她和肚子裡的孩子能活下來,兩人才想辦法到了市裡的醫院。
可也因爲如此,被男人的家人找到。
她生下孩子後一直昏迷不醒。
等她醒來時,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
而孩子,因爲身體虛弱,所以一直都在保溫箱裡。
聽護士說,男人的家人來看過孩子,聽說是女孩兒,便沒有帶走。若是她生下的是男孩兒,便會被他們帶回去,當作長孫。
她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悲哀,一場肆意的最後,便只有一副孱弱的身子,和一個虛弱的女兒了。
她在醫院裡整整住了一個月,也等了一個月。
想要等着那個男人回去找她。
可是最後,卻失望了。
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後來她纔打聽到,原來,那個男人被家人送出了國,而去向,對外保密。
還有人說,他是和那個門當戶對的小姐去國外結婚了,以後,也會一直在國外生活。
她抱着女兒回到了當初與他生活的家裡,一直等啊等。
整整等了三年。
三年裡,她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如果他現在回來,她就會原諒他。
可是,三年過去了,她的積蓄已經全都花光了,那個男人,卻依舊沒有音訊。
而這三年的等待中,她對女兒的愛,也一點一點磨光。
原來的慶幸,漸漸地,變成了某種怨恨。
如果當初她生下的是男孩兒,那現在,她會不會已經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他會不會就可以留在她身邊?
如此想象之下,每次看到女兒,心裡的怨恨便愈加深刻。
而與此同時,經濟的拮据,也在打擊着她。
原本,她想要恢復以前的身份,便去找了之前合作過的公司和導演。卻被告知,現在她的形象已經墮落了,根本沒有人願意請她。
就連那些以前在屁股後面追着她跑的廣告商們,也對她不屑一顧了。
因爲沒有人會請一個未婚生子的不潔的女人來代言。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的一時衝動,竟然生生毀了自己的事業!
後來,她只能去職場打工,可是,同事們都在背後詆譭,想盡一切辦法趕她走。
她用了五年的時間一步步走到了最輝煌的頂峰,卻只用了三年,便被人從頂峰生生推下。不,應該說是她自己從頂峰滾落到了地獄。
是她眼瞎,愛上了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
以後的一年裡,她輾轉做了各種工作,大都是一些苦差事。
所受的苦,讓她漸漸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再也沒有了對未來的期許。
而那個孩子,無論她再怎麼怨恨,也沒有辦法再讓女兒跟着她受苦。
畢竟,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她便想着,與其兩個人守在一起活活餓死,倒不如信一次命,或許,這個孩子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終於,在一個下雪的夜,狠下心來,將女兒放在了醫院的長椅上……
這些年來,許是老天在報復她的狠心,便一直在折磨着她。
她靠着那張臉蛋,只能在一個又一個男人間輾轉。可是到最後,卻都是被甩的命運。
後來,她便不再信男人了,只想要他們的錢。
或許,是她命苦吧。
那些男人既想要得到她的美色,卻又捨不得在她身上出錢。還口口聲聲說着什麼,不希望他們間的愛情被物質所玷污。
所以,她乾脆以賣酒爲生,想要將自己麻醉了,不再去理會這混賬的人生。
直到那天,看到一個善良的女孩兒,當看到她那雙清亮的眼睛時,她的記憶,便瞬間席捲而至。喚醒了她掩藏在心底深處的人性。
故事說到最後,她已經哽咽到嗓音沙啞。
眼淚將臉上厚厚的粉底沖刷着,露出原來那白淨卻蒼老的肌膚。
林初白靜靜的聽着,暗自唏噓不已。
這樣的女人,或許是被上天遺棄了吧?所以纔會如此渾渾噩噩的過一生。
說到底,她是可憐的。
可是,這可憐,卻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不過,若她真的是墨墨的母親,該怎麼辦?
不管她身份如何,墨墨都會相認的吧?畢竟,她一直都那麼想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而且那天墨墨回去的路上也曾說過,她一看到這個女人,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母女間的血緣連繫吧?
只是看一眼,便能感應到對方。
微微嘆息一聲,扯了桌子上的紙巾遞過去,“抱歉,讓你想起這些傷心的回憶。”
“不,這是我自己造下的孽,我應該承擔的……”莎莎深呼吸一口,努力的想要止住眼淚,“其實我應該感謝老天的,竟然還給我機會,讓我再見到我的女兒……”
林初白看着她,沒有辦法再置身事外,因爲這件事,關係到墨墨的身世。
“您的經歷我很惋惜,可這也只能說明,您的女兒跟墨墨相似,並不能明確說明墨墨就是您的女兒。想要確認的話,還需要做一些鑑定才行。”
他是律師,一切都講證據。
雖然說,法律不外乎人情。
可是隻有人情沒有關鍵的證明,也是沒用的。
“那……該怎麼做鑑定?”莎莎愣了一下,眼裡閃爍着哀求的光,“先生,我知道您和墨墨是好朋友,您能不能幫幫我?我真的沒有太多的奢望,只想要見見她而已……就算……她不認我也沒關係。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兒,如果,我的女兒真的長得這麼漂亮,這麼善良,我就心滿意足了……”
林初白輕輕嘆息一聲,點了點頭,“好,我會幫你的。”
他並不是爲了這個女人,而是爲了墨墨。
就算沒辦法將墨墨娶回家,他也要在她身後,默默的守護着……
病房外,一抹白色身影悄然而立。
房間裡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那漂亮的嘴角,高高抿起弧度。
“呵呵……看來這下子,又有好戲看了……林墨歌,你以爲,你可以一直霸佔着簡璃的心麼?不,不會的……”
無論是蝶兒還是林墨歌,都沒有那個資格。
因爲有資格站在簡璃身邊的,只有她!
忽然聽到房間裡的人說要出去辦手續,她這才慌忙離開。
可是一轉身,便撞到了一位小護士,她端着的托盤被撞到了地上,散落一地凌亂。
“對不起……我沒看到有人……對不起啊……”
“喔沒……”
小護士的話還沒有說完,白若雪便踩着高跟匆匆離開了。
看着那個高貴的背影,小護士撇撇嘴,“看起來挺有氣質的,真是沒素質!”
然後低頭撿着東西。
莎莎從她身邊路過時,蹲下身子來幫她撿着,“沒事吧?”
“沒事,謝謝您了。您心地真善良。”跟剛纔那個打扮高貴的女人比起來,可是要好得太多了。
果然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內心的啊……
白若雪逃也似的出了醫院,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被看到,否則便失去最好的機會了。
沒想到,她的運氣這麼好,只不過是來醫院買些減肥藥而已,竟然會聽到小護士們議論那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
然後,離開的時候還偏偏走到了那間病房外,剛巧聽到了裡面的人提到墨墨兩個字。
好奇心的驅使下,這才停下來偷聽了一些。
沒成想就得到了這麼勁爆的消息。
看來,就連老天都在幫她呢。
林墨歌,你能得意的日子,可不多了呢……
另一邊。
林墨歌走後,房間裡便只剩下了父子三人。
氣氛,瞬間從歡樂變成了尷尬。
因爲父子三人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的相處過。
在權家老宅的時候,每次三個人能聚齊時,也總會有權家的其他人或者傭人在場,像現在這樣,只有父子三人,還是第一次。
不光是權簡璃,就連兩個小傢伙,也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羽寒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看電視。
月兒幾乎把房間翻了個遍,自己在玩探險遊戲。可是到最後,卻發現酒店的房間根本沒有可以玩的。
因爲被打掃的太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