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笙和顏沫沫兩個人從小的時候就合不來。
她父母還在世的時候,顏勇城和李桂蘭兩個人就是做小伏低的那一類,拼了命的討好,父母也一直覺得大伯父夫妻憨厚老實,什麼事情都照顧一二。
而顏勇城對顏沫沫是要什麼給什麼的嬌寵,所以顏沫沫從那時起,就生了一顆攀比的心,顏笙有了一條漂亮裙子,她也要擁有一條,還必須要更華麗,更好看。
顏笙比她功課好,她就偷偷去找補習老師,補英語,補數學,甚至去學顏笙不會的俄語,印度語,然後來顏笙面前炫耀自己的優秀。
這樣的行爲是多麼幼稚無趣,所以顏笙根本不愛搭理她。這麼做更是戳中了顏沫沫的火點,認爲顏笙太自傲,誰都不放在眼裡,從此之後,就把顏笙當做死對頭一樣看待。
自從顏笙的父母去世,顏沫沫總是想盡了方法刁難她,明裡暗裡沒少給她苦吃。從前顏笙還覺得,大伯一家人雖然對自己不好,但是總歸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剩下的唯一的親人,他們也照顧撫養了自己這麼多年,她不應該對他們抱負着仇恨的心,可是現在顏笙才漸漸的明白過來,她已經沒有親人了。
女傭在身後小心翼翼的提醒,“顏小姐,剛纔顏大夫人吩咐過,你一定要換一身衣服再去大小姐那裡。”
顏笙停下了腳步,眼神淡淡的一掃而過,“怎麼,我穿成這樣,有什麼問題麼?”
她的身高166,算是很高挑了,偏偏顏笙還很瘦,一襲淺藍色的小洋裙完美的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修長的細腿,一頭如海藻一般烏黑濃密的捲髮,散落在肩後,皮膚白皙,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過分精緻的洋娃娃。
不是說這樣的打扮不好,而是太好了!
明眸皓齒的顏笙光芒太甚,顏沫沫長得也算清秀,可是這麼兩相對比,簡直就黯然失色了,難怪剛纔李桂蘭要顏笙換件衣服才能夠去見顏沫沫,若是盛裝而去,這不是給顏沫沫添堵麼?
只是看顏笙的意思,完完全全的要抗命,這種情況誰能夠阻止呢?
女傭垂下頭,連忙道,“不會,顏小姐你穿這條小洋裙好看,很合適。”
走過花園,又穿過一條走廊,這纔到了顏沫沫住的房間。
地上鋪着猩紅色綴花的地毯,一走進屋子裡,就覺得暖烘烘的,和外面秋色清冷的景象完全不同,顏沫沫的房間門口正站着一個女傭,苦口婆心的小聲的敲着門。
旁邊的小桌上,放着一張銀盤,上面盛着顏沫沫最愛吃的點心小吃。
顏笙走過去,對門邊那個女傭說道,“去把備用鑰匙拿來,把門打開。”
女傭轉過身,看見來的人是顏笙,嚇了一跳,顏沫沫和顏笙兩個人素來是不對頭的,怎麼顏笙今兒個會特地來找顏沫沫呢?正不知道怎麼辦,顏笙後頭一個資歷長的女傭站出來說道,“顏小姐吩咐的話,你還不趕緊去辦。是顏大夫人讓顏笙小姐來問候大小姐的情況的,耽誤了時間可別把大傢伙都連累了。”
女傭這才手腳麻利的將鑰匙找來,把房門打開。
顏笙親自端起那盤點心,身後的女傭提醒道,“顏小姐,這些點心和牛奶都冷了,我去廚房拿些熱的來吧。”
她說不用,“我這位姐姐就喜歡吃冷的。”
顏沫沫雖然昨天晚上確實是向母親抱怨了兩句自己在外面聽到的閒言碎語,發了一通脾氣,但是這麼點事兒倒也不至於讓她受挫,她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讓顏笙嚐嚐厲害。
這會子敷着面膜,正躺在榻上睡懶覺,顏沫沫身上穿着睡衣,頭髮也因爲沒有人幫忙打理,亂糟糟的,可是就是這樣狼狽的情況,房間門突然就被人打開了。
“什麼人!誰讓你們開門進來的!”
她以爲是女傭膽子大了,竟然敢私自闖進她的房間,拿起旁邊的枕頭就掄了過去,枕頭卻被人靈活的躲開。
顏笙一襲淺藍色的小洋裙,妖嬈得不可方物的從房門口走進來,手上還端着一個銀盤,上面盛着的精緻的食物,她不慌不忙的躲過顏沫沫丟過來的又一個枕頭,淺笑道,“姐姐怎麼一大早就生這麼大的氣。”
顏沫沫將自己臉上有些滑稽的面膜摔倒地上,“誰讓你們放這麼髒臭的人進來的,弄得我的房間都變味了。快把她給我趕出去!”
顏笙卻是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我有一些心裡話想對姐姐說,伯母的交代可不能忘。”
身後跟着的幾個女傭看了看兩個人互相僵持的情形,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選擇默不作聲的退到了門口。
然而顏沫沫顯得不淡定了,她摸不透顏笙今天過來是什麼意思,而且房間裡只剩下她和顏笙兩個人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的心裡沒有底,她有些歇斯底里,“好你們這些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纔是正經的顏家的千金,她顏笙是什麼東西,你們居然聽她的話,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裡!你們都是不想幹了是嘛!”
“姐姐你先不要這麼激動,這事也不能怪她們,是伯母特意囑咐我,你因爲我的事情,在外面受了委屈,叫我過來關心關心你。”
顏沫沫皺着眉頭,狐疑的打量着她,片刻之後,表情變得有些不屑,“我媽叫你來,你就來了啊,看來顏笙你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硬氣。”
“你看,我還親自給你端了你最愛吃的糕點來給你,餓了一天的,姐姐你吃一點吧。”
顏笙第一次深深的佩服自己的演技,沒想到自己面對自己討厭的人的時候,也能夠笑臉相迎。突然又覺得惆悵,這些年,一步步成長,她也學會了僞裝。
她想撂盤子走人,可是想到一直照顧着自己的陳媽心臟不好,正是需要用錢用人的時候,如果真的惹了顏沫沫不高興,她去顏勇城面前告一個狀,陳媽一定討不了好,自己是無所謂,只是不能連累了陳媽。
一聽顏笙表明了自己的來意,而且低眉順眼,一副女傭的樣子,顏沫沫心裡快意漸高,她沒有搭理顏笙的話,而是徑直的走到了自己房間的一個米白色的沙發上徑直躺了下去,腦海裡全是顏笙一個人孤零零端着盤子站在中央的尷尬和羞恥感。
顏沫沫內心愉悅,親媽果然是親媽,永遠能夠知道自己的閨女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