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不時擡頭看看屋子裡的另兩個人,辦公桌挨在一起,怎麼兩個人的樣子也如出一轍?一個右手托腮,一個左手托腮,安靜的發着呆。保持這個姿式至少十分鐘了,她頗頗側目,蘇思琪和韋春花卻是毫無反應。
思琪姐是從北安回來後變得心事沉沉的,韋春花好象這兩天都有點心不在焉。她們倒底怎麼啦?
韋春花這樣,李怡還想得通,畢竟失竊案還沒有破,她有思想負擔,但思琪姐向來開朗,難得看到她這個樣子啊?
捏了個小紙團在指搓了搓,準備無誤的打在她們桌子中間,然後彈掉開去。
光影一閃,兩個人都回過神來,一起扭頭看過來:“幹嘛?”
“我問你們幹嘛?”李怡笑着說:“一個兩個都跟丟了魂似的,可別傳染給我。”
蘇思琪笑了笑,“沒事,想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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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春花也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透着苦意,她沒有吭聲,低頭做事。
蘇思琪仔細打量她一眼,“春花,還在想失竊案啊?又不是你做的,不要有思想負擔嘛!”
“沒有,我沒想。”韋春花沒擡頭,聲音輕輕的。
蘇思琪和李怡對視了一眼,不對勁!韋春花平時很活潑,怎麼突然間變成哀怨小媳婦了?
“春花,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蘇思琪又問:“要是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我們可以幫你。”
“謝謝思琪姐,我沒事。”韋春花擡頭看着她笑了一下,又低下去。那樣的事情,怎麼對外人說呢?說杜銘宇一夜歡好後,一腳把她蹬了?
失竊案發生後,不知道杜銘宇是不是爲了避嫌,壓根就不來找她了。她起初還有幾分矜持,一直忍耐着,但後來發現那樣的忍耐其實是種煎熬,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厚着臉皮主動找杜銘宇。
她給他發短信,他不回,給他打電話,倒是接了,聲音冷淡,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韋助理,有事嗎?”
她說:“你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吧。”
“不好意思,晚上約了人。”
她心一沉,知道不應該問,但就是沒管住自己的嘴:“你約了誰呀?”
“我約誰,要跟你彙報嗎?”他語氣透着不耐煩:“沒事我掛了。”
她握着手機,欲哭無淚,真的是一點緩衝都不給她,剛把她睡了就翻臉不認人。她不甘心,下了班,悄悄跟着他,一直跟到飯店裡,透過落地玻璃大窗,果然看到他和一個女孩在一起,他親熱的摟着女孩的腰,還低頭在她臉上吻了一下,看得出關係很親暱。
她呆呆的站在那裡,只是茫然無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憤怒,悲傷,懊惱,後悔……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心裡亂極了,她覺得自己應該走進去狠狠甩杜銘宇兩耳光,可是站了半天,她什麼都沒做,默然轉身走了。
誰也不怪,只怪她自己,仗着幾分姿色總想攀高枝,可是那些有錢的男人,有幾個是真心的,她想學蘇思琪做灰姑娘,她想攀高枝,她動機不純,所以才自食惡果。想通了,她真的誰也不怪。她甚至要感謝杜銘宇,是他給了她當頭一棒,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這一生,她不會再做什麼豪門美夢了。碰上老實可靠,條件相當,對她又好的,就談一個,她年紀不小了,是時侯要腳踏實地的生活了。
蘇思琪見她不肯說,開玩笑:“是不是最後杜經理沒來,你不高興了呀!”
李怡捂嘴偷笑,韋春花沒料到蘇思琪會拿杜銘宇開玩笑,她已經忍了很久,這時侯終於沒憋住,紅了眼眶。
蘇思琪一下,知道自己問對了,便說:“是跟杜銘琮鬧意見了啊?告訴我,姐去罵他。”
韋春花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失控的情緒控制住,搖了搖頭,“思琪姐,我真的沒事,我跟杜經理也沒什麼關係。”
蘇思琪一愣,那天做筆錄的時侯,他們可是都坦白在一起過了夜的,這才幾天啊,怎麼就沒關係了?
“春花,你和杜銘宇……”
“我們分手了。”韋春花大大方方的承認,反正壞事傳千里,估計公司裡都知道她被杜銘宇睡過了,她也沒必要藏着掩着了。做錯了事不要緊,下次不犯同樣的錯就可以了。
蘇思琪和李怡都吃了一驚,倆人好了才個把月吧,這麼快就分手啦?怪不得韋春花無精打采的。
看韋春花不願意再說,蘇思琪也知趣的沒再問。只是覺得可惜,明明是別人失戀,倒弄得她心裡有點不舒服,怏怏的起身端着杯子到沈孟青辦公室去。
沈孟青正在打電話,見她進來,簡短了說了兩句就掛了,望着她微笑:“怎麼啦,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又在爲沈貝兒的事情發愁啊?”他迎上去抱了抱她,低聲說:“彆着急,任重而道遠,慢慢來。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蘇思琪聽到這句,卟哧一笑:“誰要吃熱豆腐了,我是替春花和小杜感到婉惜,多般配的一對啊,就這麼分手了。”
沈孟青眉毛一揚,眼裡笑意更深:“分了好。”
“哎,你怎麼這樣,幸災樂禍啊!”蘇思琪不滿的打了他一下。“你是覺得春花配不上小杜?”
“是杜銘宇配不上韋助理。”沈孟青一本正經的說:“你要好做媒,以後有不錯的,再介紹給韋助理。”
蘇思琪奇怪了:“杜銘宇怎麼配不上春花呢?他條件那麼好,而且人也不花,不象江樸良他們。”
沈孟青笑笑不說話,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蘇思琪最煩他這副表情,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告訴我呀,爲什麼小杜配不上春花?”
沈孟青卻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懶洋洋的靠在椅子裡,“晚上約他們吃飯吧,你去通知杜銘宇。”
這種跑腿的活,蘇思琪還是挺樂意的,她喜歡熱鬧,沈孟青卻喜歡安靜,更喜歡跟她過二人世界,所以和朋友們的聚會比以前少了許多,每次有這種機會,蘇思琪都非常雀躍。
蘇思琪去叫杜銘宇的時侯,順帶八卦了一下,小聲問他:“你和春花真的掰了?”
杜銘宇笑得很淡然,也沒解釋,嗯了一聲,隨即又調侃起她來:“怎麼樣?去了趟北安,見過未來公婆啦?”
那些事沒法跟外人說,蘇思琪敷衍了兩句,藉故走了。
晚上的聚餐,人到得挺齊,而且都沒帶女伴,蘇思琪倒有些詫異了,笑着說:“你們約好的吧,怎麼一個個全是孤家寡人?”
方卓越嗨了一聲:“難得聚一次,帶女人做什麼,麻煩。”
“就是,思琪妹妹,”江樸良接話道:“如今沈公子有了你,就如同有了全世界,跟你關起門來過小日子,我們想見他一次都不容易,哪能讓那些女人來湊熱鬧呢。”
“去你的!”蘇思琪呸了一口,坐到方卓越身邊去:“哎,聽說你新交了一個小女朋友,愛得不得了,幾時帶出來,讓我替你掌掌眼?”
“得了吧?”方卓越不屑的表情:“就你那眼光……”
“我眼光怎麼啦?”蘇思琪一手撐在方卓越肩膀上,頗有些得意:“我這眼光找着沈孟青了,怎麼樣?”
滿屋子人都鬨笑起來,沈孟青也在笑,不過他盯着蘇思琪撐在方卓越肩上的那隻手,用力咳了一聲。
方卓越跟他關係最好,一聽就明白了,趕緊肩膀往下一壓,蘇思琪沒留神,重心全在那隻手上,身子一沉,差點沒摔在方卓越身上。
這下笑聲更大了,蘇思琪有些赧然,站穩打了方卓越一下:“你幹嘛呀,差點摔着我。”
方卓越叫屈:“妹妹,不是我故意的,是你老公拿那種眼神看我,我能不閃嗎?”
蘇思琪問:“哪種眼神啊?”
方卓越兩眼一瞪,擺出殺氣凜然的樣子,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蘇思琪也笑,暫且饒過他,繞到沈孟青邊上去坐。
杜銘宇從外面接了電話進來,表情有些擔心,對沈孟青說:“孟青,打到韋德的款子出了問題,那筆錢明着在賬上趴着,可是一動,才發現是虛賬。”
沈孟青一點意外的樣子都沒有,慢條斯理的問:“他們動那筆錢做什麼?我把錢押在那裡,可不是給他們動的。”
“他們只是審覈一下,錢是虛的,沒落實到位啊!”
沈孟青眼睛微眯:“是韋德的人打電話給你?”
“對,他們財務的人發現了問題,所以馬上打給我。”
方卓越插了一句:“韋德的財務真敬業,這麼晚了還沒下班啊!”
杜銘宇說:“這麼大一筆錢不見了,他們很着急啊,前前後後查了好幾次,還是沒有,當然得趕緊和我們取得聯繫。”
“銘宇,你也很敬業啊,”江樸良笑道:“沈公子給你開多少年薪啊?你這麼賣力?”
杜銘宇見沈孟青悠閒的夾菜吃,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催促道:“孟青,你倒是說句話啊!韋德那邊都急死了,我得趕緊回他們信。”
關克勤最是沉不住氣,終於哈哈大笑起來:“杜銘宇,你是不是傻啊?這樣都沒看出來?什麼錢?根本就沒有那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