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廢墟的皇宮上，姜玉和李無雙對上，每一步都踩得大地搖晃，一步一個大坑。
身爲天級天人，他們都是會飛的。
但天人很少會飛起來，對於高空和雷劫的恐懼代代相傳，刻在天人的骨子裡揮之不去。
姜玉和李無雙的戰鬥，很快影響到了其他天人。
分屬不同陣營的天人們，也開始相互廝殺戰鬥。
玄玉國已滅，剩下的敵人就是對方了。
現在可以算提前開戰，也可以算是打招呼。
不斷有天人死去。
姜玉和李無雙之間，姜玉逐漸佔據上風。
李無雙剛纔和另一人戰鬥，狀態不好，姜玉姍姍來遲，反而消耗不大。
“李無雙！投降吧！投降之後我可以留你一個全屍！”
姜玉越戰越勇，壓得李無雙節節敗退。
李無雙臉色緊繃不說話。
他也沒想到洪玄會這麼廢物。
正常的情況下，他吃掉另一個，實力更進一步，哪怕狀態不佳也肯定能和姜玉對抗，甚至說不定還能贏。
不曾想，洪玄連給他爭取消化的時間都辦不到。
“哈哈哈！不說話嗎？”
姜玉戰意無窮，正要乘勝追擊。
突然間，一股大力從旁邊襲來。
姜玉擋下的同時，被李無雙抓住機會擊中，連退好幾步。
剛纔被他打飛的洪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站起來，狀態糟糕，卻極爲勇悍。
不管不顧地殺向姜玉。
姜玉眉頭皺起，洪玄的實力不足爲懼，若是平常，這樣的人，他當然能殺。
但現在不行。
李無雙在旁虎視眈眈，洪玄又是悍不畏死的打法。
只要他能牽制住自己片刻，李無雙就有機會重創自己。
哪怕最後能逃，也不是姜玉想要看到的結果。
“你有一條好狗。”
姜玉選擇退卻，因爲洪玄的不要命，這次他先輸一城。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狗烹。”
依然沒忘記丟下一句挑撥離間的話，姜玉後撤逃離。
李無雙還想要追，卻看見洪玄搖搖欲墜，跪在地上，吐出一口大鮮血，顯然是沒法追了。
“廢物。”
李無雙又在心中罵了一句，不得不放棄追擊。
他就算追上姜玉，沒有洪玄輔助，也殺不了對方。
而其他人，說實話，洪玄只是比起他們兩個人才顯得菜。
其他人還是比不上洪玄的。
“你沒事吧？”
李無雙走到洪玄面前問。
他不會把心中對洪玄的評價說出來，那樣也太蠢了。
“沒事，抱歉。”
洪玄勉強擺擺手。
“算了，這次我們已經贏了。”李無雙看向另一邊。
能擊退姜玉，這一場的確是他們贏了。
算小贏吧，不算大贏。
把姜玉重傷算中贏，能直接殺掉姜玉纔算大贏。
李無雙徹底吃掉屍體，緩了一陣子後，加入到其餘的戰場之中。
不多時，玄玉國皇城的戰鬥逐漸平息。
姜玉帶來的人，死傷過八成，只有兩成逃掉。
而李無雙帶的人，死傷也頗爲慘重，足足六成人死亡，只剩下四成人。
這六成人中，有三成是戰死的，另外三成則是在相食之時發瘋，被其他人擊殺以及相互殘殺而亡。
相食發狂的概率，在這一場戰爭中直線上升。
但沒有人在意這個。
發瘋的人都死了，活下來的天人只能看到自己實力的提升，並且爲之狂熱。
接下來，大陸又恢復了些許的平靜。
初始國消化着攻打下玄玉國後的好處。
烈陽國也在抓緊時間消化好處，玄玉國這塊肉也有他們的一份。
姜玉被趕走，不代表初始國把烈陽國完全趕出去。
大家保持了一點程度的默契，要掀桌子，先把這頓飯吃完——至少等其中一個人先吃飽。
要是不吃，纔會給玄玉國捲土重來，死灰復燃的機會。
這裡的吃，有兩重含義。
就這樣，時間過去了一年。
初始國和烈陽國，成爲了這片大陸上唯二的兩個國。
在他們之外，除非是某些真的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已經沒有額外的勢力了。
從疆域的廣闊程度來看，初始國要比烈陽國要大不少。
整體實力也要更強。
沒有等太久。
李無雙就帶人朝着烈陽國發動總攻。
他作爲尖刀，直刺烈陽國中樞。
天人之間的戰爭比較簡單，直搗黃龍就成。
一路上可以以戰養戰。
甚至都不需要帶上糧草，無論是烈陽國的普通人還是天人，都可以是他們的食物。
由李無雙帶隊，隊伍一路勢如破竹，來到烈陽國皇城之外。
就在李無雙一鼓作氣，打算攻破皇城，取姜玉項上人頭之時。
有斥候來報，初始國境內出現了一支天人隊伍，直奔皇城而去。
聽到消息，李無雙臉色一變，選擇立刻攻城。
當烈陽的皇城——烈陽城被攻破後，李無雙完全肯定，姜玉帶着人去偷他老巢了。
姜玉根本就不在這裡。
“該死的！”
李無雙憤怒地咆哮，“殺，把所有的天人都殺光！”
初始國。
姜玉臉色快意，肆意馳騁在初始國的國土上。
只是這份快意，透着猙獰以及自暴自棄。
事實上，當李無雙帶人衝入到烈陽國範圍內時，姜玉就知道自己敗了。
玄玉國一戰。
因爲沒能吃掉師父的另一個弟子，姜玉在後續的實力上，落後於李無雙。
初始國整體的實力，又比烈陽國強。
再加上洪玄這條好狗。
正面對抗，姜玉已經看不到希望。
所有，他選擇——換家。
也不能說是真的換家。真換家，姜玉是換不過的，他打算再進一步，挑撥洪玄和李無雙之間的關係。
並且從原本的陣地戰變成遊擊作戰。
讓他和他的人，成爲初始國的心腹大患。
眼下，他只能這麼做了。
未來有沒有反擊的機會，姜玉也不知道，但他決不放棄。
看到遠處高聳巨大的城牆，姜玉獰笑着，李無雙不在，初始國的皇城，他就先拿下了。
一陣兵荒馬亂後，姜玉帶人來到城外。
這高大厚實的城牆，擋得住地級天人，但擋不住天級，更別說當世前三強者，姜玉了。
姜玉捏起拳頭，身材膨脹着，將極爲寬大的衣服變成了緊身衣。
滅雷功，碎紅塵！
姜玉在出手前的瞬間停下，渾身上下激盪的力量沒能順利宣泄出去。
力量在體內衝突，搞得姜玉一陣疼痛。
不過這疼痛完全比不上他現在內心的驚訝。
他看見有人從天而降，落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看着自己。
“師父……”
姜玉看着城牆上的身影，低語了句。
那個給他留下滅雷功，點燃他野心之火的老人，在消失幾年後，又一次出現了。
“好久不見。”
夏閻真笑着，從城牆上漫步而下，來到姜玉面前幾米遠的地方，懸浮於半空中，讓自己保持着比姜玉高的姿態。
“師父……”姜玉看向夏閻真，“您怎麼會在這裡？”
“過來看看你們打得怎麼樣了。”夏閻真說道。
“您是要挑選出皇帝了嗎？”姜玉略微有些緊張。
他記得師父夏十一說過。
當他覺得哪個弟子確立明顯優勢，足夠成爲這片大地上真正且唯一的皇帝之時，就會出現輔佐他。
現在，到了這個時候了？
那他是不是要輸了？
“差不多。”
夏閻真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就你等你們在戰場上分出勝負了，對你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是嗎……”姜玉語氣乾澀，“那您打算怎麼做？”
“你們三個打一場吧，誰贏了，誰就是皇帝，輸掉的兩人，可以選擇輔佐，或者死亡……離開，看第一位皇帝的決定。”夏閻真說道。
姜玉雙眼一亮。
這對他來說，是個機會。
“是混戰嗎？”
下一秒，姜玉就想到了這一點。
如果是混戰，他也是輸。
“一對一比較好，我們畢竟是天人，不是最強者不配當皇帝。”夏閻真說道。
“我同意。”姜玉立刻回答。
一對一，他還是有些希望的。
如果能和洪玄先打，勝算更大——他可以吃掉洪玄來提升自己的實力。
“那就進城吧，我會讓人把無雙叫回來的。”夏閻真說道。
他重新飛上城牆，進入到城池中。
很快，大門打開。
身材高大在洪玄站在門後，面無表情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姜玉在原地沉默一陣，邁開步子走向城池。
身後的天人們面面相覷，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進入到城池中。
七天後。
李無雙帶着天人們迴歸這座天城。
他帶着的天人，數量遠比帶走的要多。
當初一塊進攻烈陽國的天人，損傷不少，數量補充到這個地步，是因爲李無雙將初始國，以及烈陽國投誠的天人都帶過來了。
如今的天城，幾乎可以說匯聚了這片大地上所有的天人。
真正且唯一的皇帝即將出現。
所有的天人，都應該來朝拜他們此後唯一的主人。
伴隨着李無雙帶着大量的天人入城。
天城變得十分熱鬧。
原本作爲僕從的普通人，暫時離開了天城城池的範圍。
取代他們工作的，是一羣黃級天人。
天城的皇宮。
大殿中，洪玄、姜玉、李無雙三人坐着，呈現三角姿態。
夏閻真站在三者中間，輕輕咳嗽兩下：“無雙，你對我的安排有不滿嗎？”
“不，師父，您的決定很正確，我接受。”李無雙說道。
他剛回來的時候，其實還頗爲憤怒。
自己其實已經贏了，爲什麼還要接受決鬥？
但沒多久，李無雙就相通了。
姜玉那個傢伙不肯認輸，這個傢伙到處搗亂的話，他這個皇帝坐着也很難受。
不如在決鬥中將其斬殺，徹底消滅麻煩。
還有洪玄，也趁着這個機會幹掉吧。
洪玄是條好狗。
狡兔死走狗烹。
姜玉的話有沒有讓洪玄產生別樣的心思不知道，李無雙這邊是絕對有了。
洪玄的弱只是對他們兩個人而言。
比起其他天人，洪玄還是強的。
李無雙不允許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人存在——嗯，除了洪玄，姜玉外，還有一個人。
李無雙看着夏閻真，內心情緒翻涌，臉色恭敬。
“你們兩位呢？”
“我沒意見，師父。”姜玉同樣回答。
這是他翻盤的希望，不然他就真的要爲寇了。
就算是他，爲寇之後也會無比艱難，畢竟要戰鬥，不可能一直保持在秘法的低損耗狀態。
那麼，就需要食物，大量的食物。
飢餓的天人，會變得虛弱。
天人儘管有着強大的力量，卻是一羣難以脫離社會活動的人。
和修仙不一樣。
修仙一人即世界。
天人，需要吸食無數普通人的血肉才能活下去。
對姜玉來說，這是他唯一的翻盤機會，絕對不能放棄。
洪玄卻搖頭：“師父，我不想參加。”
“你放棄？”
“我就沒想過成爲皇帝。”洪玄面不改色地說着謊。
當年他可是在夏閻真面前說過自己要當皇帝的。
“好吧，那事情就簡單了。明天，你們兩人決鬥，勝者爲王，今晚就好好休息吧。”夏閻真說着，轉身離開。
明天在什麼地方打，自有他們自己安排。
他就是個裁判。
“師父。”
洪玄突然開口叫住夏閻真。
“什麼？”夏閻真轉身。
“您的身體，還好嗎？”洪玄露出擔憂的表情，像是一個真正的孝子，“我聽別人說……”
夏十一身體衰老，命不久矣之事他是知道的。
也解釋了他爲什麼會着急插手“皇帝之爭”。
“別擔心，應該還有一年半載，可以看到你們中的一人成爲第一個皇帝，建立起強大的國家。”夏閻真笑了笑。
入夜。
今夜的天城不算安靜。
大量的天人聚集在此，到處都是他們的聲音。
徹夜不休。
皇宮，無人的御花園中，洪玄沉默地站在李無雙身後。
“說吧，這麼着急找我什麼事？”李無雙雙手負在身後，遙想着未來的美好場景。
萬人之上的絕對王者，皇帝。
真讓人迷醉啊。
“是關於師父的事情。”洪玄靠近一步，“我有點懷疑和擔心。”
“擔心什麼？”
“師父的身體……”
“師父的身體的確不好，但還是能看到我成爲唯一皇帝的時候。”李無雙自信滿滿。
“不。”
洪玄語氣深沉，“我擔心的不是師父身體不好，而是他身體太好了。”
“什麼？”
“我最早被師父收爲徒弟……”洪玄壓低了聲音，似乎在忌憚隔牆有耳。
李無雙也身子微微後傾，仔細聽着洪玄的話。
“師父一直說他身體不好，沒幾年好活了。”洪玄說道，“可我懷疑這說不定是假的。”
“假的？”
如同一道晴天霹靂擊中自己，李無雙猛地一抖，“這有可能嗎？”
他發現了一個被自己忽略的事實。
那就是，師父的身體真的有問題嗎？
如果沒有問題呢？
這……
危險！
就在李無雙失神之時，危險的警兆爆發。
李無雙的身子就要膨脹起來，然而一雙粗大無比的手臂從後面伸出，提前一步箍住了他。
一時間，強大的力量讓李無雙難以掙脫。
緊接着，巨大的嘴巴，咬在了李無雙的腦袋上。
李無雙背後的洪玄，已經是四米的高度，身子蜷縮着，化作一個牢籠，控制李無雙。
洪玄的下巴和腦袋幾乎完全分離，張開的嘴巴足以塞下李無雙的腦袋。
恐怖的碎裂和咀嚼聲響起。
一秒鐘後，李無雙無頭的屍體就徹底失去了力量。
“當然是真的，我始終懷疑師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爲了對付他，我需要你們的力量，師弟……”
洪玄的低語伴隨着咀嚼聲在這無人的御花園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