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過,魯林給楊景行打來電話,不像平時那麼調侃,有點嚴肅:“你給小小打電話沒?”
“沒。”楊景行奇怪,“幫助跟她說就行了。”
“西瓜哦。”魯林有點想不通:“我昨天晚上就跟她說了,叫她把東西傳給我,她一直沒傳……剛剛說話也不回了,打電話也不接。”
“有事去了吧。”楊景行嘿:“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魯林不反擊:“沒,她人在動,沒afk,說話不回就下線了。我昨天就覺得有點不對勁……變冷淡了。”
楊景行說:“你不是說她本來話就不多。”
魯林似乎難以和楊景行溝通:“不一樣……我感覺她好像不願給音樂,以爲你跟她說什麼了。”
楊景行爆粗口:“**,我發現你有問題,我給張柔打電話。”
魯林嘿嘿:“你肯定是第一個懷疑對象,瞧得起你才懷疑你。”
楊景行說:“我雞毛沒說,你明天再問她,肯定有事。”
魯林說:“她每天都是十二點停電才下線的,之前十一點不到就下了,電話也不接……”
楊景行幫魯林分析:“是沒接還是掛了?”
魯林說:“無人接聽……你上網,我給你看聊天記錄。”
楊景行哈哈:“我不看,免得張柔判我一個包庇罪。”
魯林無語:“雞毛……幫我看下,一起玩這麼久,關係鬧僵了不好。”
楊景行就上網,看看魯林和李玥的聊天記錄,也不多,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也就那麼幾句,其他的估計都是在遊戲裡面聊的。
魯林:你加他,傳之前要個幾萬金辛苦費意思意思,哈哈。
魯林:加沒?
李玥:還沒,小號做任務。
魯林:你做完了加。
魯林:他加你了,看到沒?
魯林:你加他。
魯林:在不在???
李玥:在。
魯林:你下線了?
魯林:在不在?
……
楊景行幸災樂禍:“你幹什麼惹別人生氣了吧?”
魯林虔誠:“沒有……我剛跟她說的時候,她問我跟你說沒,我說你答應了的,她就不願說話了。”
楊景行嘿:“人家做視頻辛辛苦苦,可能覺得幫主沒珍惜。”
魯林辯解:“我採訪的時候感謝她了。”
楊景行笑:“怎麼能感謝嗎,要當自己人不客氣。”
“老子沒你懂女人,行不行?“魯林煩了,又諂媚商量:“你幫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別說我跟你說的,你裝不知道……”
楊景行提醒:“你真的有問題。”
魯林賭氣:“我賭咒,絕對沒其他想法……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理解理解。”楊景行哈哈:“讓杜林幫你問比較好。”
魯林氣憤:“她大嘴巴比西瓜大……你們見過面,問起來方便。”
楊景行說:“我明天早上打電話……你晚上睡得着不?”
魯林還交代一下注意事項,並且事先對對口供,免得露馬腳了。
星期四早上,楊景行去公司的路上就先做朋友交代的事,給李玥打電話:“小小,我是楊景行,你還沒上課吧?”
李玥說:“沒呀。”
楊景行說:“風哥前天跟我說的時候我忘記了,那個音頻你把前面四十幾秒別人用不上,風哥估計不會弄,你幫忙截掉導出了再給他。”
李玥說:“我還沒給他們。”
楊景行說:“那正好……我估計他們只用戰鬥那一段,其他片頭片尾的讓他們自己去選別的,你都幫忙截了。”
李玥沉默了一下:“……對不起,奔跑不是隨便想給人的,那個會真的是關係很好,他才答應,你別怪他。”
楊景行迷糊:“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李玥說:“因爲我是學這個專業,才知道一件作品對作者來說意味着什麼,如果不是的話我肯定也不懂,所以你別怪奔跑,他不是不尊重你的勞動。”
楊景行說:“他尊重啊,所以才幫我傳播呢。”
李玥似乎語塞一下:“可是我覺得,這是你們的友誼,所以你才幫忙,不應該隨便讓其他人用。”這話說得有點抑揚頓挫,像是小學生在念課本。
楊景行茅塞頓開:“對哦,我之前怎麼沒想到……風哥太沒義氣了,我打電話問問他什麼意思。”
李玥明顯急了:“沒有,不是,他沒給了……他只說了一下,還沒給。”
楊景行又呵呵:“開玩笑的……其實我以前也經常和他們一起遊戲,現在沒時間一起玩,對我來說其實是個遺憾,所以能以這種方式參與朋友的互動,我也挺高興。雖然也是作品,但是這件作品和其他的不一樣,我反而覺得這樣更能體現作品價值……以後風哥他們看別人的視頻什麼的,如果聽見這個音樂,也是個美好回憶。是吧?”
李玥有點猶豫:“你說的有道理。”
楊景行說:“還是很感謝你想到作品這一層,我相信你的作品以後也是美好回憶……”
掛了李玥這邊的,楊景行又趕快打給魯林,勾結了一陣後又羨慕:“……對你感情比較特殊。”
魯林嘿嘿:“西瓜,不可能!”
楊景行說:“都幫你維護兄弟感情了,幫你跟我說對不起……”
魯林氣憤:“我哪裡對不起你雞毛!?”
楊景行哈哈:“對不起我沒關係,別對不起姑娘。”
魯林無語:“受不了你……你是我兄弟還是婦女之友?”
楊景行說:“你快給她打電話,我上班了。”
今天的主要安排就是九點和譚幕聞的碰面,好歹部門經理了,楊景行也把自己當回事,準備的一點東西都打印出來,龐惜幫忙收集的一些網絡上對《坐井觀天》的風評和數據也能起到作用。
龐惜問:“她上來?”
楊景行說:“我下去,還有周經理。”
龐惜又問:“我去不去?”
楊景行說:“一起……以後你可能還要多做點事,如果有的話。”
龐惜點頭笑笑:“那我給策劃部說一下,來了就通知我……”
等來了通知後,感覺楊景行帶着龐惜下樓去策劃部開小會是不是有點裝模作樣了,本該更熟悉認識龐惜的職員們表現得好像好久不見一樣。
周沈建的辦公室裡只有譚幕聞,招呼四零二工作室的人:“龐秘書,坐吧。周經理去製作部,一會就過來。”
楊景行先致歉:“不好意思,耽誤了這麼久。”
譚幕聞倒是大度:“本來不該現在就急着說這些,家裡都還好吧……”
過了好一會周沈建纔回來,譚幕聞還在跟楊景行說戴清現在良好狀況的具體表現,比如還比較上規模的演唱會也能爭取到單人化妝間了,空姐空少合影經常的事……
龐惜似乎根本就沒聽着這些八卦,低頭看資料。
寒暄兩句,楊景行也不耽誤時間了:“準備了點東西,班門弄虎,周經理和譚姐幫忙看一下。”
龐惜遞上。
“話題”,楊景行說是策劃部讓他重新認識了這個詞,所以他也照葫蘆畫瓢,從話題着手,既然《坐井觀天》已經產生了話題,只是還不那麼廣,那麼就再繼續嘗試一把。
雖然策劃書上寫得好書面,其實就是再來一首口水歌,然後再來一首標新立異看起來格調好高的,並且利用前面的經驗更好地去實施。
周沈建和譚幕聞都覺得可行,而且相信楊景行能再一次做到。
不過細節方面,楊景行只說不懂,就要看策劃部的了:“……我看策劃部沒做一次策劃都是看的很長遠的,這個我學都學不會,反正你們安排,我儘量配合就是。”
周沈建謙虛:“現在啊,瞬息萬變,我們也都隨機應變了,太長遠往往沒意義。”
楊景行又問:“網絡之外,平時的演出或者節目,我也不懂,兩方面怎麼配合的?”
譚幕聞說:“現在都是一起進行的。”
楊景行說:“我也想了個電子,腦袋想破了,還是覺得很多漏洞……”
周沈建鼓勵:“說,策劃部的腦袋都是開着花的。”
楊景行說:“下一次要表現反差的時候,就不錄像上網了,找個演出的機會,弄個臨時換歌的話題出來,行嗎?”
周沈建和譚幕聞看着楊景行,然後互相看看,周沈建點點頭,譚幕聞就說:“也不是不行……”
周沈建開動專業素養的樣子:“你的意思我知道,但是,要想話題響,歌也要響,本來唱《死去活來》,換《自相矛盾》,肯定不行,換《坐井觀天》,可能有點效果,但是現場和網上不一樣,要看具體情況。”
譚幕聞說:“操作起來難度不是很大,出效果不容易。”
楊景行說:“歌的話,我試試?我不行就努力找找。”
周沈建哈哈:“就等你這句話……”
九點半到十一點,許多細節和長遠打算都討論到了,散會,譚幕聞感謝:“楊經理這頭腦真是太好用了,而且你又年輕。”
楊景行明白:“我努力學吧,譚姐多提點。”
譚幕聞說:“不是這個意思,年輕好,新鮮東西懂得多,好接受理解……”
下午兩點,楊景行趕到民族樂團,三零六沒有歡迎他,都在讀譜子並練習。本來今天這個創作會就是陸白永來指導一下大家的,可是昨晚齊清諾和楊景行打電話的時候,楊景行給了個主意,乾脆就請主團的人來指導一下,這樣給了陸白永和主團面子,也擺正了三零六的姿態。
今天早上齊清諾去找陸白永說了,陸白永是十分讚賞齊清諾這個想法的,也盡力幫忙實施了。
王蕊比較厲害,幾乎能背譜了,演奏上雖說還只有雛形,但是也讓大家佩服地鄙視了,昨晚肯定沒睡。
兩點半,挺準時的,窗邊的於菲菲通報:“來了……”
女生們準備好,聽着腳步聲,齊清諾和楊景行對視而笑,出排練室去迎接。
聽着齊清諾感謝和歡迎的聲音,一行人就到門口了,楊景行和三零六都起立,拿出燦爛表情來。
其實也還好,除了陸白永,就四十多歲的揚琴是知名獨奏演員,二胡是副首席,琵琶就是團員,只是據說水準不低。古箏演奏員主團也就兩個,今天來的是年輕一點的女人。
進門,主團前輩們親切點頭打着招呼,三零六也歡喜着,齊清諾讓開一些,可陸白永也沒說什麼話。
齊清諾提議:“今天這堂課,我們就請陸指辛苦主持一下……”
大家歡迎,陸白永點着頭:“我給楊景行介紹一下……”並沒啥主持人風度,也沒拿出指揮風采。
楊景行說:“幾位老師我都久仰了,王老師我還請教過。”
其實也就是停車場打過招呼,不過二胡演員還是和楊景行握手,楊景行請對方多指導,剩餘幾個也是。
古箏演員對楊景行比較熱情:“一直沒機會交流,等會好好探討一下,我也是上午纔到譜子,真沒想到原來你這麼瞭解古箏。”
楊景行尷尬:“本來只跟高翩翩瞭解了一點皮毛,萬萬沒想到還要面對吳老師。”
古箏演員說:“總體上非常好,藝術性可聽性都很好,可能有一點點小瑕疵,無傷大雅。”
琵琶演員佩服古箏:“你看過了?哎喲,不好意思,我還沒準備。”
王蕊還是懂事的,連忙遞上自己手中已經有些皺巴的譜子,不過對方拿了也沒急着看。
古箏演員解釋:“我上午接陸指電話了就來找齊團長要的譜子,笨鳥先飛嘛。”
二胡演員不同意:“哪是笨鳥,要我說就是一隻天鵝。”
古箏演員謙虛:“齊團長和三零六才都是年輕又漂亮的百天鵝……”
主團的人果然藝術氣質高雅得多,三零六幾乎都呼應不上了,只能招呼前輩們快入座
陸白永還是主持一下:“借這個機會,我們就從楊景行的作品出發,看一些東西,交流一些東西,相信能有些收穫,也給年輕演員傳授一些經驗……那就開始吧。”
主團幾位前輩互相謙虛,最後還是古箏先來,她已經看過譜子了嘛,不過她並不演奏,而是:“那我們就先歡迎高翩翩……曲子名字取好沒?”
高翩翩搖頭:“還沒有。”
前輩和藹:“沒關係,先彈一遍,放輕鬆,都是同事,呵呵……”
高翩翩看了看譜架就開始了,手上看上去是行雲流水,也幾乎不看譜子。除了古箏前輩看着譜子認真表情,其他人就作出略微欣賞的樣子。
不過很快,幾位前輩的的表情就起了變化,琵琶二胡好像從同事變成考官了,而古箏則從和藹而認真的老師變成了主考官,盯着譜子及時翻動,似乎要抓住高翩翩任何一個錯音。
高翩翩後面彈得急了一點,五分鐘就結束了,然後慢慢擡頭,看前輩們。
還好,揚琴演奏家帶頭拍巴掌,另外幾位也給面子。不過拍幾下巴掌後,都不說話。
古箏前輩想起自己的任務了,點頭兩下:“嗯,你對曲子的理解方向,也很有意思,整體而言……我們先說技法吧,我仔細聽了一下,你基本功很紮實,搖撥滑都沒什麼大的問題,對曲子也非常熟悉了,只是有時候顯得有點過於追求疾,沒太注重清和幽,這個和你對曲子的理解有關係……見仁見智吧,作曲也在這,大家一起討論一下。”回頭看楊景行。
陸白永立刻拿出了首席指揮和藝術總監的態度,看着高翩翩簡直鏗鏘有力:“楊景行,在他給作品定稿的時候,他的任務就完成了,你們不要想着還讓作曲家來幫你們再進行一次創作,這不光會限制你們自己的思考和理解,也會束縛住作品的靈魂!”
高翩翩點頭。
揚琴演奏家開口:“我給你一個建議,一定要從以前的慣性思維裡跳出來,尤其是要從你們那首合奏裡跳出來,完全不一樣!”
古箏前輩點頭:“對,其實這首曲子是比較有難度的,你們發現沒?”
高翩翩繼續點頭:“嗯,發現了。”
古箏前輩看着譜子:“比如……就看十二到十六小節這一小段……第一感覺可能只要拂下來就行,但是你仔細看,十三十四小節,這個變化我們一般比較少見,不過你剛剛處理得就很不錯……”
高翩翩接話:“謝謝吳老師。”
古箏前輩轉動身體回頭,指着譜子問楊景行:“這個地方,這種和聲設計,倒是不會難聽,不過演奏起來手上就……你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楊景行嘿:“之前她們嫌合奏的曲子太單調了,我就開開玩笑……故意的。”
古箏前輩搖頭:“沒關係,其實很有意思……你們練習多久了?”
高翩翩回憶一下:“昨天下午和晚上,上午也練了一下。”
“哦,這樣……”前輩點頭,說:“我記得你的老師是孫教授,上次管絃學會開會我還見過她,你這種處理方法是不是她給的建議?”
高翩翩說:“還沒問過老師。”
齊清諾解釋一下:“我們是想等樂團先把新曲子通過了,工作上的事太麻煩老師也不好,還是多請教前輩,我們現在太缺乏演出經驗。”
前輩又看看譜子,看了幾十秒吧,大家也沒催,然後她說:“這樣,我就用你的方法試一遍,實踐出真知嘛,然後我們再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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