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威爾一根手指就能殺死他。”特斯林德語出驚人。
依曼也不笨,立刻聯想到:“有幫手,是麼?他有幫手混雜在參賽人羣中。”
格林威爾搖搖頭:“遠遠比你想的要黑暗得多,參賽選手,監考官,主考官都被收買了,甚至直接把保鏢從後門傳進去,格林威爾再強,也強不過蒼穹上的高手。”
強者爲尊,據說很多人喜歡這種環境,認爲只需要不斷的提高武力,就可以得到一切,然後可以把那些曾經藐視過自己,欺凌自己的,統統踩在腳下,威風八面,爲所欲爲,成爲強者爲尊制度少數的受益者。
事實上並非如此,因爲上位者通常不按照常理出牌。而且,他們並非蠢笨。
有學者研究過天堂三國的制度,毫不留情的指出,如果你一出生,就能幹掉蒼穹之主,你可能會出人頭地,否則的話,還不如期盼自己誕生在一個好家庭中。
蒼穹之主紫日天橫是千年前伊波利王朝的親王,只差一步就可以奪得皇權,第一批被異能之神賦予能力的絕代強者,他的異能一直是個謎,憑藉着蒼穹的力量,他活了一千多年,似乎在活個一千年也沒問題。
相比紫日家族,統治驚覺古城的紫月家族就差得多了,靠着血族的力量才得以延壽,見不到日光這個弱點,使得驚覺古城的統治並非穩如泰山,比如,墨犬人時常在白天來騷擾海岸線,掠奪財物,生活在地面上的血奴沒有能力與之對抗,只能躲入地下,紫月家族十分頭疼。
日、月、星三族中,紫星家族原本是最弱的,通過賭城安息的經營,得以與中原三大國進行商業交流,紫星家族沒有建立起來蒼穹聖域和黑暗議會這樣的異能者組織,但他們建立起來的地下商業王國,卻不可小視,是天堂三國財政收入的重要支柱。
當然,紫星家族的生意,大部分都是見不得光的。
天堂三國,真正的含義是,新樓蘭是蒼穹貴族的天堂,驚覺古城是血族覓食者的天堂,而賭城安息,是感官享受者的天堂,在賭城安息,在別的地方屬於違法、暴力、血腥變態畸形的,在這裡,只要有錢就能享受到。
下雪了,整個新樓蘭都是銀裝素裹,只有漂浮在空中的蒼穹不受影響,雪花沒等落在上面就融化了,在白雪輝映下,蒼穹反射的光芒似乎更加刺眼。
依曼這幾天心神不定,沒由來陣陣心驚肉跳,似乎有一頭洪荒兇獸,就在附近,每每從噩夢中驚醒,令他不寒而慄。
天氣很好,依曼帶着佳麗娜來到河邊玩耍,想要擺脫心中的陰影,他們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裹得嚴嚴實實,這讓生活在巖洞、樹洞中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的流浪孩子們十分羨慕。
冰還沒凍嚴實,時候還沒有到,冰天雪地中,佳麗娜快樂得如同一個小天使,抓起一團雪團成球,從後面偷襲依曼的頭。
回身將雪球抓碎,佳麗娜笑道:“你就不能假裝讓我打一下呀?”
依曼抓住了佳麗娜的手,試探着問道:“等冰凍結實了,我們去漢唐帝國好麼?”
“好呀!”
“然後我們就不回來了。”
“好呀!”
“我們在漢唐帝國找一處農莊,在那裡生活。”
“好呀!”
依曼愕然,他幾天來輾轉反覆,不知道如何和佳麗娜開口,沒想到被三句“好呀!”輕鬆化解了。
每個人都有貪戀故土之情,但真摯的愛情,卻能戰勝一切。
“佳麗娜,其實我不是紫……”佳麗娜用手將依曼的嘴堵住,柔聲道:“別說了,我早就知道了。”
雖然從外表上看,依曼的裝束沒有問題,但不同民族的生活習慣,言談舉止,甚至是細微的小動作。只有數面之緣的特斯林德都能發現,何況和他朝夕共處的佳麗娜。
也許特斯林德只是發現依曼絕非在新樓蘭長大的,但佳麗娜卻能發現更多。比如漢唐國民與紫目人在身體上的差別。
依曼在地下室內弄了個爐子,無聊時烤烤火,佳麗娜徵得依曼的同意,將家中存儲的食物拿出一部分,接濟自己的姐妹們。
不能便宜特斯林德一個人,而且那小子收入頗豐,應該餓不死。
特斯林德受傷了,依曼和佳麗娜帶着一些食物去看望他。
在一場角鬥中,雖然打敗了對手,但特斯林德的右臂受了很嚴重的創傷,大角鬥場的老闆,得知即使醫治好了,也會使得他的實力大大受損,基本是拿不動劍了,就放棄了治療,一腳將他踢出角鬥場。
特斯林德倒也乾脆,將全部積蓄拿出來,找到一名熟悉的醫生,鋸掉整個右臂。
在特斯林德的小木屋裡,點着一堆小小的篝火,依曼和佳麗娜坐在一旁,特斯林德臉上滿是塵埃,鬍子好久沒有颳了,失去了往日迷人的風采,只是目光依然雪亮,嘴裡叼着一跟劣質的菸捲。
依曼一直覺得特斯林德抽菸的表情很帥,也曾經抽上兩口,但佳麗娜說不喜歡滿屋子的煙味,就放棄了。很多女人,喜歡看男人吸菸的樣子,喜歡聞着男人身上淡淡的菸草味,依曼知道,佳麗娜是爲他好。
想要達到武學的至高境界,就要杜絕一切可能對身體造成損傷的不良習慣,依曼每天早晚各拿出一個時辰熬煉身體,佳麗娜都看在眼裡。
“最後一根菸了。”特斯林德很是戀戀不捨,但還是將煙吸盡,因爲他要節省火石。
“有什麼打算,”依曼帶來了很多吃的,並非所有,他想等離開新樓蘭後,在將所有的食物都分出去。
“呵呵!”特斯林德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這回沒有人限制我了,等過幾天,我就去邊境,然後就不回來了。”
“也好。”依曼點了點頭,望着特斯林德空蕩蕩的右臂:“有機會去十字軍聯盟看看,那裡的鍊金師十分高明,給你移植一條魔獸的膀臂也沒有問題。”
特斯林德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兄弟,你年齡雖小,但見識比我廣博,你知道聖殿的‘救贖’是怎麼回事麼?”
佳麗娜面帶吃驚,捂上了嘴巴,依曼了也楞了楞,聖殿的‘救贖’,在紫目族中可是禁忌的話題。
“你想知道麼?”依曼在火堆中加了跟乾柴。
“是的,”特斯林德重重的點了點頭,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救贖’是一個儀式,聖殿審判鎮所特有,專門針對紫目人或是有紫目人血統的異能者,經過這個儀式後,異能等級會有所下降,有的甚至會跌回初始等級,但從此後使用異能就不需要消耗魂力了,只需要消耗精神力。”
特斯林德瞪大了眼睛,他不感相信依曼所講的是真的,如果這樣,就意味着,異能世界的整個體系,都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
“是真的麼?”
“是真的。”依曼點了點頭:“我是聽聖殿騎士團的成員親口和我描述的,還有,‘救贖’這個儀式,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且每個人的代價都不相同,但比起消耗魂力才能使用異能,這個代價就顯得微不足道了。”依曼和盤托出,他並不打算隱瞞什麼了。
沉默了良久。
特斯林德長嘆一口氣,說道:“如此一來,我這條胳膊,算是沒有白白損失,兄弟謝謝你,你們是我被趕出角鬥場後,唯一來看望我的,還帶來了這麼多吃的,我特斯林德不會忘記這份情意的,當然,如果有酒就更好了。”
依曼從懷中拿出一小瓶酒,特斯林德一把搶過來,用牙齒咬開木塞,一口就喝掉半酒,閉目細品片刻:“好酒,兄弟,你可知道,爲什麼空間系異能者,尤其是傳送類的。總是最受異能追捕者的青睞?”
冷不丁冒出這句話,佳麗娜莫名其妙,依曼心中一驚,是呀,那天他用傳送術異能對付血紅玫瑰森查克里,特斯林德也在身邊,依曼面色不變,微笑道:“爲什麼?”
特斯林德低聲道:“除了傳送術異能可以用做逃命,最主要的是,據傳聞,這種異能,對蒼穹的存在是一個威脅。”
依曼愕然。
特斯林德最終也沒有解釋清楚,可能他也不是十分清楚。
出了簡陋的小木屋,依曼的目光一直沒有停止搜尋,遠處的一座小土包,引起他的注意。
依曼用腳踢開了上面的浮土,佳麗娜驚叫了一聲,裡面赫然是幾俱人骨頭。
仔細觀察,那骨骼細密堅固,關節處寬闊異於常人,一看就是身懷武技。
依曼點了點頭:“特斯林德家中沒有餘糧,可是他卻面色紅潤,甚至比之前還胖些了,原來如此呀。”
佳麗娜驚呼道:“難道,他,將人殺了吃掉了?”粗大的骨骼都被砸開了,連其中的骨髓都沒放過:“這些,是什麼人?”
用塵土和雪將骨骼掩埋,依曼沉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人很可能是異能者,同時也是異能者的敵人,惡名昭彰的異能追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