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下方。
掌聲生生不息！
鞠躬退場的林淵已經走進側幕條後，把收尾的事情交給主持人。
然而這樣的掌聲仍然繞樑不絕！
“羨魚老師……”
發現掌聲始終沒有停下的跡象，主持人忍不住開口。
已經快要離開舞臺的林淵則是微微頓了頓腳步。
“返場信號啊。”
陸盛失笑：“第一場音樂會，觀衆就希望他能返場，今天這場音樂會，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大獲成功了！”
“好久沒看到返場表演了。”
鄭晶也微微一笑：“他會回來的吧。。”
“應該會。”
楊鍾明挑了挑眉。
返場表演，這是藍星舞臺的潛規則。
所謂的返場表演是指在舞臺上, 如果觀衆的掌聲持續不斷，直到表演者結束表演謝幕離場，仍然沒有停歇的意思，那就是返場的信號。
這樣的信號下，林淵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是一走了之，反正正式的表演已經結束了。
第二個選擇是禮貌的走回舞臺上, 給大家帶來一個返場表演。
此類舞臺規矩天朝也有。
不過我大天朝開始主要是相聲圈流行返場的說法，後來才被其他類型的舞臺引用學習，算是對觀衆的一種回饋。
而當下。
林淵選擇了後者。
他轉過身, 重新回到了舞臺之上。
主持人忍不住調侃：“看來大家都不想回家，羨魚老師也有些依依不捨，那我們把舞臺繼續交給羨魚老師吧。”
“謝謝。”
林淵開口，心中卻在思索接下來表演什麼？
林淵當然知道返場表演的潛規則，自己這時候一般可以選擇表演一些比較有名的代表性作品，或者把剛剛表演過的曲子再演奏一次, 觀衆都會買賬。
不過這裡是金色大廳。
爲什麼不來點意料之外的操作？
想到這, 林淵乾脆重新坐到了鋼琴之前, 笑着開口道：
“我們玩點有趣的, 接下來這首曲子叫做《野蜂飛舞》，它會是一首很特別的鋼琴曲, 最大的特點就是足夠快……”
咚咚咚。
話音落下的同時，林淵的手指在黑白鍵上飛舞起來！
典型的a小調。
活潑又趣味性十足的快板！
樂曲從快速下行的半音階開始, 接着便是上下翻滾的音流！
飛飛飛飛飛！
那是手指在飛！
讓人眼花繚亂的彈奏速度, 演繹出華麗又急速的旋律, 讓全場觀衆腎上腺急速分泌, 在聽到這樣的音樂響起時, 觀衆彷彿會感受到指尖跑動的速率, 和身心所迸發出的火熱激情，似乎全身的每一個脈搏都有種律動感！
激情四射間，澎湃的熱力搭配着無處不在的節奏感！
“我的天！”
“這什麼速度！”
“鋼琴鍵都發燙了吧！”
“傳說中的鋼琴鍵燙手的感覺！”
“快！”
“太快了！”
“這簡直是終極炫技！”
“不。”
“不僅僅是技巧！”
“你想象這樣一副戰鬥畫面，野蜂振翅疾飛，襲擊它們的敵人！”
“好燃！”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林淵已經結束了演奏。
然而全場的精神卻全部被調動，一個個觀衆的臉上寫滿了興奮！
林淵則是稍微活動了一下五根手指。
還有點累。
得虧是自己技術好。
要知道林淵剛剛演奏的這首《野蜂飛舞》可是全世界最快的鋼琴曲之一！
當然。
用小提琴演繹這首曲子還可以更快。
不過林淵小提琴技術沒有鋼琴彈的這麼好，所以並未選擇。
舞臺下。
掌聲再次響起，如同潮水一般，只是觀衆的臉上寫滿了意猶未盡！
“再來一首！”
“再來一首！”
“再來一首！”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句，臺下竟然有無數觀衆跟着喊！
這一刻。
曲爹們都露出了驚詫的神情！
這可不是什麼街頭表演，更不是什麼酒吧駐唱……
這是金色大廳的音樂會！
全球最高級的舞臺！
這樣的舞臺下。
觀衆幾乎是不可能這樣七嘴八舌的喊出“再來一首”的。
上流社會嘛，從來都是自恃身分，不願在公衆場合失態，更何況音樂這東西除去大多數附庸風雅之輩，以及專業的曲爹們，在場又有幾個人真的聽明白了？
然而今天，這樣的一幕竟然發生了！
就像是一個奇蹟！
林淵知道接下來的表演也躲不過去了，乾脆伸出食指在嘴邊一豎。
頓時。
無論富豪還是二代亦或者曲爹們，全場幾乎是下意識的安靜下來。
而在這份安靜中。
林淵的手重新出現在黑白琴鍵之上：“這次演奏的曲子叫《鍾》。”
李斯特的《鍾》！
作爲大名鼎鼎的炫技狂魔，無數鋼琴學子的噩夢，李斯特的這首曲子比《野蜂飛舞》難度還要高！
鋼琴獨奏曲，升g小調，稍快板，6/8拍。
林淵在演奏。
初始的難度不算誇張。
然而彈着彈着，觀衆的表情變了，曲爹們更是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
來這兒的觀衆，無論懂不懂音樂，大多鋼琴至少是學習過的。
因爲學習過，所以他們對於一首曲子的大概演奏難度，還是有概念的。
如果說剛剛那首《野蜂飛舞》只是單純的快，那這首就有點離譜了！
左右手交替彈奏；
快速變八度；
極大音程跳動的斷奏；
最離譜的一段，林淵以單手快速跳躍4個8度彈奏——
宛如鐘聲！
變奏的手法，淋漓盡致地發揮了林淵華麗的演奏技巧和鐘聲的效果。
鋼琴前。
林淵閉上眼睛，沒有看一眼琴鍵，演奏卻絲滑如水。
段落在多次變化中反反覆覆，像是變奏曲，又像是迴旋曲。
如果有人在旁邊，看到林淵此刻的演奏技巧，一定會眼花繚亂！
他身邊當然沒人。
人都在臺下，同款震驚與享受。
……
不同的織體和技巧在各個不同的音區，形形色色的變奏着。
臺下。
楊鍾明同樣閉上了眼睛，手指卻無意識的拉動着什麼。
“斷奏。”
“跳弓。”
“有意思。”
再度睜開眼，楊鍾明輕輕開口。
鄭晶有些意外：“這些不是小提琴的演奏技巧嗎？”
阿比蓋爾深深看了眼臺上的林淵：“沒錯，羨魚在用鋼琴模仿小提琴，十分新穎的在鋼琴上做出前所未有的嘗試，就像同音上的輪指、長串的半音階進行、單手帶旋律聲部的顫音，連續的八度進行和左手遠距離的八度大跳等等，華麗。”
華麗可還行。
楊鍾明瞥了阿蓋一眼。
“我該讚歎這首曲子本身的優秀，還是該說他的技術驚世駭俗？”
陸盛滿臉苦笑。
羨魚真的是讓人絕望的天才。
這場演奏已經超出一般鋼琴家的能力極限。
更別說這首曲子本身，就具備着極高的藝術價值。
什麼？
這是返場表演？
你家返場表演長這樣？
明明是娛樂環節，結果這小子竟然玩的這麼硬核！
旁邊。
葉知秋臉色古怪：
“如果從考級的角度來說，鍾無疑是超過10級的，大跳，十度以上的分解音程，各種八度，半音階，顫音，跑動，這些都非常難，而且篇幅不短，需要一定的耐力才能完成。”
尹東撇嘴：
“你是什麼魔鬼麼，這樣的曲子就不要折磨那些業餘愛好者了，還是讓那些職業鋼琴師們頭疼吧。”
……
正常情況下，返場節目，就一個就夠了。
林淵已經連續表演了兩支曲子，可現場的掌聲卻似乎比之前還要熱烈！
觀衆的臉上甚至透着瘋狂！
“太棒了！”
“剛剛那首曲子叫《鍾》？”
“我果然聽到了鐘聲陣陣！”
“這是返場表演！？”
“完全不弱於正式表演的質量！”
“賺翻了！”
“這些曲子湊一湊都快夠他再開個音樂會了！”
“還沒有結束！”
“繼續！”
“鼓掌！”
“都特麼給我鼓掌！”
“今天的返場表演爭取榨乾他！”
榨乾當然是不存在的，俗話說事不過三。
返場表演有三次就夠了，再多林淵也會覺得疲憊。
因此。
在如海浪般的掌聲中，林淵還是提前做了約定：“接下來是最後一首，我們換一個樂器玩玩。”
說着，林淵找來一把古典吉他。
羨魚會玩各種各樣的樂器，這點大家都知道。
很多樂器羨魚都有代表作。
比如鋼琴，有《月光奏鳴曲》、《致愛麗絲》、《夢中的婚禮》之類。
比如小提琴，有《流浪者之歌》和今天的《梁祝》。
比如薩克斯，之前沒有，現在有了，就是今天的《回家》。
再比如琵琶有《十面埋伏》這樣的超級大作。
還有他爲二胡創作的《賽馬》以及《二泉映月》等等。
可在種種樂器中，竟然少了吉他。
明明吉他也是大衆樂器，基本流行歌都會用到。
因此。
林淵打算把吉他的代表作補上。
“這首曲子叫《愛的羅曼史》，希望大家可以喜歡。”
言罷。
演奏開始。
這首曲子在地球廣爲流傳，是所有知名吉他演奏家的保留曲目。
吉他曲中的不朽之作！
凡地球學吉他者，幾乎都繞不開的作品！
林淵的手指在滑動。
這是典型的單三部曲式，中板、3/4拍。
由一個主和絃開始，下行音階式的旋律緩緩進行。
第四小節。
以主和絃的構成音上升一個八度。
第一個高潮來臨！
旋律之間，林淵的手指在下行音階來回移動，彷彿探索着什麼。
伴奏。
和聲。
充滿華彩。
扣人心絃。
曲子最後。
情緒趨於平靜。
恍如被輕風吹動的湖水，泛起陣陣漣漪，緩緩地移向遠方。
優美純樸的旋律，與清澈的分解和絃完全溶爲一體，充滿了入水的溫柔——
樂曲就在這樣寧靜的氣氛中結束。
而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掌聲沒那麼激烈了。
不過這絕不意味着大家不喜歡。
恰恰相反。
正因爲喜歡，觀衆纔不願打破這最後一首曲子的意境。
連掌聲都帶着愛的剋制。
“最後一首了啊。”
“該知足了，連加了三場返場表演，用的還都是新作品，質量之優秀絲毫不弱於之前的幾場正式表演，全世界找不出比這更有誠意的返場表演了。”
“從今天起，羨魚是我最愛的音樂人。”
“給我買明天的音樂會門票！”
“什麼工作？”
“工作可以延遲，音樂會可不會等我！”
“不是說明天羨魚會帶來交響樂麼？”
“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了！”
“原來這就是成爲別人粉絲的感覺嗎？”
“羨魚，就是音樂之神！”
……
有人竊竊私語。
有人神情回味。
林淵則是正式的鞠躬退場。
這一次，掌聲恢復熱烈，而且是以全體起立的形式目送他先行離開！
後排。
曲爹們也情不自禁的起身。
“他值得尊敬。”
“當代最年輕同時也是最優秀的音樂家之一。”
“有意思的是，就在剛剛，他在吉他領域也有了一首代表作。”
“是啊，好一首《愛的羅曼史》。”
“無論他拿出什麼樂器表演，我好像都不會意外。”
“不過他最厲害的果然還是鋼琴吧。”
“所以，最頂級的曲爹，都有一項極爲擅長的樂器？”
“羨魚是鋼琴，楊鍾明就是小提琴？”
“如果我沒記錯，阿比蓋爾的薩克斯吹的極好。”
“期待明天吧。”
“我有預感，也許明天才是主菜上桌的時刻！”
觀衆在討論。
曲爹在討論。
林淵退場後。
主持人登臺也安排金色大廳的觀衆們退場。
工作人員有序的開門帶路。
然而。
當觀衆和曲爹們走出金色大廳，門外已經圍滿了來自藍星各洲的媒體！
噼裡啪啦中。
閃光燈接二連三的響起！
“請問您如何評價羨魚老師的這場音樂會！？”
迫不及待的記者，問出迫不及待，且絲毫不出人預料的問題。
這一刻。
曲爹們面面相覷。
觀衆們會心一笑。
如何回答，已經心中有數。
“今天的金色大廳，因爲羨魚的音樂而熠熠生輝；而今晚的星空，也因爲羨魚的音樂而璀璨奪目。”
“他是藝術的化身。”
“他就是音樂之神。”
“在我心中，他比偉大更偉大。”
“……”
記者採訪着採訪着，忽然覺得不對勁。
確切說是很不對勁！
這幫人，在裡面喝假酒了麼？
怎麼聽完音樂會，一個個就像是變成了羨魚的狂信徒一樣？
隱約之間。
在場的某個老牌記者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記得當年羨魚開完演唱會，觀衆似乎也有過類似的反應。
那一次甚至有很多人暈倒，被救護車帶走。
這次沒有一個人暈倒。
可這幫人的表現感覺比有人暈倒還要誇張……
羨魚要被他們吹上天了！
什麼叫“音樂之神”？
什麼叫“他比偉大更偉大”？
五毛黨都不敢這麼說話！
更別說這幫人，不乏各領域的頂尖人物。
像是全球知名富豪，娛樂圈的頂級明星，中洲上流社會的老貴族等等應有盡有！
更讓這名老記者感到異樣的是。
除了普通的觀衆外，那些曲爹的採訪發言，似乎也透着不對勁。
“要承認人是有差距的。”
“曲爹和曲爹，差距可以如同天塹。”
“在他的面前，我感覺自己像個剛剛開始學習音樂的學生。”
“想到明天的交響樂，我激動的睡不着，不知道羨魚又會帶來什麼樣的奇蹟。”
好嘛。
人均魚吹？
職業選手都不例外？
……
好在楊鍾明等大佬還算正常。
面對記者的採訪，楊鍾明笑着開口道：
“這場音樂會，無論多少年後再回顧依然會讓人動容。”
阿比蓋爾則說道：
“我看到一個天才在舞臺上盡情的撒野，才華可以任性到隨意揮霍，你永遠看不清這個年輕人的極限。”
鄭晶更乾脆：
“我們是一羣聽了今天音樂會之後，對他的交響樂抱有無限期待的一幫瘋子，只等着明天看他能不能帶着這些人真正的瘋狂一把。”
是的。
今天是瘋狂的；
不過更多人期待着明天，能否更加的瘋狂。
當然。
長夜漫漫。
且不說明日如何，光是今晚的驚喜，就已經足夠全世界慢慢的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