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當時抱着我還在那犯愁呢,一聽老頭這話,當時臉色就沉了下來,在她想來,我長大後應該找一所大學去讀書,畢業後找個好點的工作,說個賢惠的老婆,從沒想過去出家做一名道士,畢竟我們李家結婚生子,傳宗接代還得靠我呢。
而且在那個年代,道士,陰陽先生,仙婆,神漢,等等都是被人瞧不起的低賤職業,人們對這一類人除了內心有些敬畏以外,大多數是瞧不起,總覺得這些人經常與妖魔鬼怪和死人打交道,是一份極爲不吉利的職業。
而且,往往這些人壽命普遍不長,甚至老來不得善終,因爲他們一生都是在跟鬼和死人打交到,身上經常沾染了死氣,怨氣,天長日久,積累下來,不生大病纔怪呢。
這都是輕的,嚴重點的覺得自己道行高深,目中無人,自視甚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態,爲了幾個錢,不知死活的出去幫苦主降妖伏魔,沒成想最後碰到硬茬子了,沒幾下就被對方收拾掉,最終落得個英年早逝的悽慘下場。
與我媽一樣,我爸也沉默了,顯然老頭的要求有些過分,如果要不是爲了救我,說不定他上去就給老頭一個大耳刮子,我李國華好不容易生個兒子,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你一句話就隨你去學道?
老頭見我父母不吭聲,就笑眯眯的說道:“唉,二位呀,實不相瞞,這孩子天生就是通靈體質,生下來就該做道士,如若不然,此生必定病魔帶身,受到百鬼糾纏,要是沒有我道家僻佑,性命堪憂,可惜,可惜啊。”
說完,他仰着腦袋,眼睛瞄着我家屋頂,也不知道在看什麼,而且還擺出一臉的痛心之色,時不時唉聲嘆氣,好像我要是不做道士,可能隨時快要掛掉一樣,那吊欠揍模樣,任誰見了,都恨不得上去呼他兩巴掌。
“蔣師傅,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雙喜非得做道士嗎?我李國華可就這一個兒子啊,雙喜要是當了道士,我李家的香火可就從我這斷了,我怎麼有臉去見列祖列宗啊。”我爸一聽老頭說的這麼嚴重,頓時失了方寸,急的那是額頭直冒汗。
老頭美滋滋的吸了一口煙,搖頭晃腦的說並無其他辦法,天生通靈體質之人前世便是修道之人,因爲某些原因或接受任務下凡歷練,這一世註定就該做一個道士,只有這樣,方能避免病魔纏身,百鬼騷擾。
我媽一聽,抱着我就嗚嗚的大哭了起來,直喊着自己的命苦怎麼這麼苦哇,好不容易生了一個兒子還得出家做道士,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虐啊。
老頭看我爸媽一臉的灰敗之色,好像有點良心現,於心不忍了,話音一轉,和顏悅色的說:“哭個啥子嘛,我還沒說完呢,你們二人不必擔心傳宗接代的問題,我所屬的門派就剩下我一個人,我派也沒有道士不能結婚生子的規定,待你家孩子隨我學道有成,延續我派道統以後,在結婚生子,爲李家在續香火也不是不可以。”
聽了老頭說完這些,我爸媽臉色纔好看了一些,雖說心裡還有些不願意,不過見我昏迷不醒,爲了救我,猶豫了一下,也只好勉強答應老頭的要求了。
老頭見我爸媽同意,當即開懷一笑,不過那聲音笑的陰險,笑得奸詐,如同一隻陰謀得逞的老狐狸。
“說說吧,孩子的名字,還有八字是多少?我算算這小子跑多遠了。”老頭吸了口煙,漫不經心的對我爸媽問道。
我媽一聽,連忙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李雙喜是吧,名字不錯,聽着就喜慶,你們兩口子挺會起名字的嘛。”老頭誇獎我爸媽一句,伸出手指,掐算起來。
過了少許,老頭放下手,自言自語道:“管說黃老二這廝不敢去,雙喜小子魂去的地方還真是夠遠的,以目前情況看來,招魂肯定是行不通了,爲今之計,只有老夫親自去把他給接回來才行。”
老頭挑了挑眉毛,想了想之後,便吩咐我爸媽趕快去找來彩紙,剪刀,漿糊,毛筆,竹子,還有檀香等一系列物品。
他一吩咐下來,我爸媽哪兒敢怠慢,迅的忙活起來,爭分奪秒的翻出這些東西,因爲趕得急,回來的時候我媽還差點摔了一跤,可見救我之心急切。
當他們把所有物品集齊後,老頭命令我爸用刀子把竹子劃開,做成一條一條的。
老頭這邊則是拿起彩紙,用剪刀飛快的剪起紙來,別看老頭粗手粗腳的,剪紙的手藝可是絕了,用我媽的話說,那手巧的快趕得上姑娘家了。
不一會,花花綠綠的紙片就被他裁剪出一堆,隨即他用我爸劃好竹條捆綁成一個小人形狀,又把裁剪好的紙張糊了上去。
他雙手上下翻飛,左右擺弄,不一會,四個活生生的小紙人就被他做成型了。
只見這四個紙人五尺多高,身穿黑衣小馬褂,頭戴白巾,模樣是生的眉清目秀,活靈活現,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四個紙人只有眼眶,沒有黑眼仁,冷眼看去,難免少了一點靈氣兒。
紙人糊完之後,他又用剩餘的竹條又編成了一頂轎子框架,用彩紙糊上後,一頂花花綠綠的轎子眼看也要完成了。
我爸見老頭鼓搗了大半天,竟然只做出這些東西,心裡不免有些奇怪,就問道:“蔣師傅,你做這些紙人和轎子幹啥用啊?”
“當然是老夫自己用,我這麼大歲數,腿腳不利索,不扎一頂轎子,難不成你想讓我跑着去接雙喜小子啊。”老頭沒好氣的白了我爸一眼,說道。
我爸聽完頓時錯愕不已,要知道這紙人和紙轎可都是燒給死人用的,老頭竟然說他自己用,這讓我爸怎能不吃驚。
驚訝歸驚訝,不過既然老頭說用這些東西去救我,我爸也沒好再去追問老頭,而是幫他鼓搗起來。
做完了紙人紙轎,老頭這纔不慌不忙地拿起毛筆,沾了少許墨水,依次向四個紙人的眼睛點去,毛筆一點下,如同畫龍點睛一般,紙人頓時變得栩栩如生,如果不細看,沒準以爲是真人呢。
到了這裡,也許有人會問了,爲什麼老頭扎紙的時候不順捎把眼睛也畫上?而是現在才畫?
是這樣,據說紙人紮好是不能馬上畫眼睛的,如果給他點上眼睛,它便會活過來。
就好像畫龍點睛的傳說一樣,在我國樑朝時期,有位很出名的大畫家名叫張僧繇,他的繪畫技術很高。
傳說,有一年,張僧繇在寺廟牆壁上畫出一條金龍,這些龍畫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簡直就像真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