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夜 躲避

靈山的夜晚,靜謐安寧,四處飛散的螢火蟲在空中點燃一抹色彩,和空中的月光相互輝映。

多少次了,走在這條小道上,無論多少次,今天,是最後了,對不起,終究不能實現,那相守的誓言。

走近大青石,果然啊,那個笨蛋,累了一整天,晚上卻不休息,坐在那裡曬月光,還是,他早已知道,自己在晚上會來?

“喂,那裡是我的寶座。”天晴朗單手插腰,擺成茶壺姿勢。

千年回過頭來,夜幕爲他的微笑灑上一絲月光:“反正這裡很大,我們一起坐好了。”

說罷,他伸出了手,淺笑着看着天晴朗:“好嗎?”

拉着千年的手,天晴朗一下跳上了大青石,靠坐在了千年的身邊。

“小晴------”

“千年,今天,我們就這樣坐着好嗎?”

“好。”千年聽話地點了點頭,半靠在天晴朗的身上,相互依偎着,在這靜謐的夜晚。

可能是因爲過度的勞累,不一會兒,千年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千年。”天晴朗輕聲呼喚着千年,可是,他沒有醒來。

“睡着了嗎?真是個孩子,以後不可以這樣了,會着涼的。”

天晴朗輕輕地把千年移到了地上,脫下外衣給他蓋上。

“千年,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俯下身子,天晴朗吻向千年菱形的嘴脣,只此一吻,別無所求,今生無緣,來生再見。

月光低低地灑落在路上,爲天晴朗的背影抹上了一縷淡綠的色彩。

走出靈山的一霎那,天晴朗回頭遠望,這麼美麗的景色,無緣再看,真的是一種損失啊。

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一雙眼睛。秦蘭心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不知是不是該喊人,突然腦海中閃現出千年的臉和天晴朗的囑咐,她閉上了嘴,安靜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既然天晴朗選擇放棄,那麼,她應該可以追求一下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

清晨的靈山,本應是靜謐的,可是,今天的清晨並不寧靜。

千年的額頭充滿了汗水,早上醒來,便再也看不見她,到處都沒有。

跑到她的房間,房門打開,屋中的桌上堆滿了東西,靈歌杖,纖舞綾,符紙,靈山弟子的卡,一切從靈山得到的東西,都在那裡,可是,它們的主人,卻不見了。

“小晴,小晴,你在哪?不要開玩笑了,趕快出來。”千年在屋中大叫,希望着,在他筋疲力盡的時候,天使能突然蹦出來,笑着說‘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可是,無論他叫多大聲,都始終沒有迴應。

千年頹唐地坐到了椅上,狠狠地砸在桌上,可惡,他怎麼沒有發現,昨天小晴就是來做最後的道別的。

“怎麼了?”秦蘭心在門口出現,“千年,出了什麼事?”

看見秦蘭心,千年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急忙拉住她的手:“蘭心,你有沒有看見小晴。”

秦蘭心的臉上閃過紅暈:“沒有啊,怎麼了?”

千年頹然地鬆開手,垂下眼瞼:“小晴,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

千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看着千年頹唐的表情,秦蘭心輕輕地攬過他的頭,擁在胸前:“你要是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

相同的語氣,相似的話語,千年心中又閃現出兩人的一幕幕,可是,她不是小晴,他,真的不習慣,讓小晴之外的其他女人碰觸他的頭。

禁不住微微掙脫,可是,粉雪來了:“媽媽,千年叔叔。”

“粉雪,你怎麼來了啊?”找到理由掙脫出來的千年,抱住了粉雪。

粉雪習慣地抱住了千年的脖子:“我來找天姐姐啊。”

“雪兒,乖。天姐姐有事出去了,今天見不到她了,我們改天再見她好不好?”秦蘭心連忙引開話題。

粉雪聽話地點了點頭:“好啊,那千年叔叔帶我玩好不好?”

千年淺淺一笑,隨即好奇地問道:“我和小晴的歲數差不多,爲什麼小晴是姐姐,而我是叔叔,不是哥哥呢?”

粉雪轉了轉眼珠:“這個嘛,因爲,叔叔可以變成爸爸,哥哥不可以咯。”

聽着女兒天真的話語,秦蘭心心中一顫,怪不得都說女兒是小棉襖,最瞭解母親的心願。

聽到粉雪的話,千年心中微微一怔,小晴,是因爲這個走的嗎?還是????

他的眼光一窒,注意到了桌上的一個東西,放下粉雪,輕輕地拿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晴,不管處於什麼理由,我都絕對,不會放開你。

“靈山衆弟子聽令,我要你們,不顧一切,給我找到小晴,不管耗費任何人力物力,我都要她,毫無損傷地回來,聽清楚了嗎?”

****************

“主人,饒命啊。”

“雲波,我把晴朗交給你,就是要你好好照顧她,可是,你好像並沒有完成任務啊。”其延坐在寶座上,狠絕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雲波。

雲波的身上充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就像被萬鬼噬咬過一樣:“主人,求求您,再給雲波一次機會吧。”

其延的眼色一緊,想起了陳風:“就是因爲我太喜歡給你們機會了,才導致了今天的結局,來人,把她給我丟下去喂惡鬼。”

“不要,不要。”雲波的喊聲還回蕩在宮殿中,不一會,消散了,如同照應般,她的生命也消散了。

“晴朗,你要記好,又有一個人因你而死了。”其延輕輕卷弄膝上的長髮。

“鬼界的衆人聽令,據悉,天晴朗已經離開了靈山,我要你們不惜一切,找到她,聽好,我要她毫無損傷地回來,如果她少了一根寒毛,我就拿你們的命來填。”

“是。”

鬼界衆人的大喝,宣佈着,法術界和鬼界的爭奪戰正式開始了,導火線,是因爲一個女人。

而這個女人,卻是想躲避這一切,沒想到,還是適得其反,要發生的始終都要發生,不論你如何躲避,都無法避免。

****************

“小千,來,幫我把這個箱子搬上去,這是最後一個了。”

“好。”

“今天就到這兒了,休息吧。”

“嗯。”扯下脖項上的毛巾,被稱作小千的女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習慣性地擡頭看向遠方。

離開靈山已經整整一個月了,這期間,她到過許多地方,最終,停留在了這個靠海的村子裡,每天幫忙裝貨卸貨,日子過的充實而簡單。

沒有人會注意到,在這個出產海產品的小村子裡,多出了一個單身的女子。

這樣就好,就算一生,這樣孤獨地過下去,至少,也不會害死任何人吧?

“答應我,堅強地活下去,幫助更多的人。”

對不起,陳風,要讓你失望了,真的沒有那麼多的堅強和勇氣,再去面對,那麼多因自己而生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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