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徵無力的癱坐在地上,被此時詭異的情形嚇的面色如土,魏啖倒下,一刀刺死他的卻是平日裡看着最最慈悲膽小的丁嬈嬈,蔣徵兩眼發直,喃喃的求饒道:“別……別殺我,我不叫人,我不叫人了……”
丁嬈嬈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不敢低頭去看地上兀自睜眼的魏啖,而是捂緊了自己的小臉,輕叫道:“我不想殺人的,我不想殺他的。”費幼梅斜着眼眸看過去,此時丁嬈嬈一人站在堂中,顯得隻影單薄,可憐的緊。
楊宗志嘆了口氣,回身怒瞪秀鳳,喝道:“都是你們作的好事!”秀鳳咯的一笑,風情萬種,卻不與他爭辯,楊宗志一把扶起費幼梅,攙扶着她走到丁嬈嬈的身後,拍拍她的肩頭,柔聲道:“丁姑娘,別哭了,這老魏要殺你全家,還要霸佔着你們幾個女子,委實可恨的緊,再說了,他要害你,最後被你所殺,豈不正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麼?”
丁嬈嬈心下悽婉,又是害怕又是難過,哭了幾聲,忽然又全身窒住,慌張的回頭驚道:“咦,你……你怎麼又能站起來了,你……你不是喝了軟經散了麼?”
楊宗志左手扶着軟綿綿的費幼梅,握在她細細的小腰上,呵呵笑道:“這老魏和老蔣推舉的譚觀道和固攝,本就可疑的緊,可笑他們還自作聰明,自以爲計劃未曾敗落,他們不來惹我倒還罷了,既然他們急於露出狐狸的尾巴,我何不順水推舟配合他們一程。”
丁嬈嬈嗔目結舌的看着笑嘻看嘻的楊宗志,一時只覺得他這張滿帶笑意的俊臉說不得的親切可人,卻又暗自慍怒,她今日惶急殺人,有一些是爲了孃親和弟弟,其中更多……卻是爲了這個騙人的壞蛋,卻沒想到他反而沒事人一樣,在一旁攛掇着自己破了心境。
楊宗志又淺笑道:“你也不必惱,騙你的可不止我一個,是不是這樣,葉夫人?”他一邊說話,一邊轉回了頭,目視沉靜端坐的葉若碎一眼,哈哈笑道:“葉夫人,你昨夜裡教導令郎說要千萬提防着老魏和老蔣兩人,我不相信你這麼輕易的就着了他們的道,老魏和老蔣陰謀不深,你若是有心拆穿的話,怎會沒有機會,你卻是一直暗暗坐在這裡動也不動,嘿嘿,我想的不錯的話,只怕你早已識破了他們的詭計,守在這裡好坐收漁翁之利……嗯,我無意中搶了這個百無一用的旗主位置,老魏和老蔣自是恨不得殺了我才後快,而你心裡面是怎麼想的呢?你恐怕會想最好是借了老魏和老蔣的手,將我處死在這議事堂裡,然後你再振臂一呼,當面將他二人戳穿,一來肅清了內賊,二來嘛……嘿嘿,令郎便可以輕鬆自在的子承父業,豈不是美事一樁?”
葉若碎靜靜凝聽楊宗志說話,直到最後,纔是嬌魘變色,臉蛋上青白一片,楊宗志哈哈大笑道:“常言說得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是搶了人家的父業,所以你要殺我,我也怪不得你,不過我本就無心旗主之位,現在就將這位置還給你們丁家,咱們之間便再無瓜葛。”
楊宗志哈哈笑一陣,笑聲到了最後驀地轉冷,丁嬈嬈渾身打了個寒戰,倉促的轉過小腦袋看向孃親,見到孃親的面色,頓時什麼都心知肚明,丁嬈嬈心底一抖,結結巴巴的顫聲道:“娘啊,公子他……公子他真的是不想我們北斗旗的位置呢,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楊宗志轉過頭去,湊近秀鳳似笑非笑的小臉蛋,皺眉問道:“咱們走罷,你不會是真的痠軟無力了吧?”秀鳳噗嗤一聲嬌笑起來,羨豔的看着楊宗志懷中的費幼梅,吐着口齒香氣嬌媚道:“我不管,你方纔灌我一杯軟經散,我現在當真沒有一絲力道了,我……我也要你這麼扶着,好宗郎!”
楊宗志氣道:“你這小狐狸,若要讓你上當,只怕難於登天,我可不會管你,自己先走了。”秀鳳羞怒的接口道:“你……你說誰是小狐狸?”話音一落,便見楊宗志將費幼梅向懷中一摟,推開議事堂的大門揚長而去,秀鳳趕緊站起來,追着他的身影碎步跑了出去,房中一冷,只留下空寂的燭火和簌簌發抖跪坐的丁嬈嬈。
……
楊宗志攙着費幼梅來到他們居住的小閣樓下,低頭看着費幼梅含羞帶怯的不敢擡頭對視自己,心底卻是一嘆,暗道:“傻姑娘……這堂中人人都沒喝下軟經散,偏偏是你這局外人搶着喝了下去。”
回想到方纔費幼梅爲了自己,甘願喝下魏啖的醇酒,更是將她的小命都交到了蔣魏二人的手中,對待自己可謂情深義重,再看一眼,今夜費幼梅飲了醇酒,便愈發顯得臉蛋通紅,就連耳垂上都染上了一抹秀媚,眼眸清麗,帶着濃濃的迷離之色,櫻桃小嘴中不時發出一聲顫巍巍的細小**。
楊宗志心頭一醉,抱着她的左手卻是鬆了一鬆,害怕自己將她箍的緊了,讓她透不過氣來,兩人稍稍離了一些,楊宗志才感到胸腔上一對圓滾滾的膩肉頂在上面,隨着自己一起一伏的走路,便會在自己身上研磨不已,此時天氣不冷,費幼梅更是衣着單薄,那膩肉上的兩顆堅挺透過幾層薄紗清晰的顯現在自己身上,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對圓圓的好像西瓜一般的肉峰來。
楊宗志咳嗽一聲,止住自己心頭的旖旎,低聲問道:“你今夜來找我是作甚麼事?”
費幼梅本就渾身酥軟,此刻被楊宗志摟在懷裡,更是心甜如蜜,芳心忽起忽落的着不了地,她嗅着楊宗志身上的淡淡男子味道,一時竟不知此刻到底是真是假,到底是自己的夢幻還是現實,雖然夢裡面被他這般的抱過無數次,可惜每當醒來心底便會更加的失落,費幼梅如夢如幻的嬌聲問道:“楊大哥,你……你討厭我了麼?”
楊宗志皺眉道:“我怎麼會討厭你?”
費幼梅委屈的膩聲道:“那你……那你怎麼會一見了我就躲得遠遠的,還……還不願意將你的事情都告訴我,這不是討厭我還是什麼?”
費幼梅委屈話說的泫然欲滴,她本是個純純的小美人,此刻被自己半抱進懷中,肌膚和素髮的淡淡清香便止不住的涌進鼻端,楊宗志強笑道:“你幹什麼要去了解我的事情,我只不過是個大騙子而已,也不是什麼好人,你瞭解的多了,只怕就會愈發的厭惡我。”
費幼梅嬌聲道:“我怎麼會?”她一邊柔柔的說話,一邊用右手輕輕的在楊宗志胸口衣襟上畫着圈,抿住小紅嘴,柔柔的道:“我呀,從小就是個死心眼的笨丫頭,你雖然夥同惡和尚來長白山將我折磨的羞憤欲死,但是後來……我也不是因爲你的原因纔會治好心絞痛的宿疾麼?這也都是一飲一啄,全是天定呢。”
楊宗志聽她回憶往事,歷歷在目,不禁笑道:“我可不敢貪這個功。”費幼梅搶道:“可惜……你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告訴我,你將我看了個透,知道的一清二楚,而我卻……而我卻……”她今日聽孃親說起兩人的狀況,渾然間才覺得兩人之間倒是不公平之極,自己將整顆小心思都化作繞指柔,纏在他的身上,而他卻半點也不同自己分享。
楊宗志嗯的一聲,嘆息道:“若是還有機緣,咱們再能碰到的話,我閒暇下來便將我過去的那些醜事都告訴你,只望你聽到之後,不要笑話我就好了。”費幼梅乖乖的點了點頭,卻又渾身都愣住,急切道:“爲什麼要等到下次見面,你……你要走了麼?”
楊宗志皺眉道:“北斗旗的事情已了,我雖然沒有完成莫難大師的遺願,但是我捫心自問,只有這麼處理纔是最合理,將北斗旗的旗主寶位還給丁家,我纔沒有牽掛了。”
費幼梅幽幽的道:“那你……果真沒有牽掛了麼……”身前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來道:“幼……幼梅兒,是你回來了嗎?”
費幼梅聽得渾身一顫,勉力轉頭看過去,見到董秋雲束手站在小閣樓前,眼睛擔憂的看着自己,柳師兄卻是站在孃親身後,垂頭不看這邊,楊宗志笑道:“董夫人,是費姑娘回來了。”
董秋雲跑近過來,皺眉的看着二人斜倚的姿勢,驚訝道:“幼梅兒,你……你這是怎麼了?”費幼梅心底又急又憂,哭音道:“我沒事的。”董秋雲一聽,更是放不下心來,急忙伸手來扶費幼梅,一邊問道:“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可是……老毛病發作了麼?”
費幼梅不敢搭話,眼見着孃親將自己扶開那溫暖的懷抱,她惶急的搶問道:“你……你要去哪裡?是要回洛都麼?”
楊宗志點了點頭,想起與秀鳳的約定,又茫然的搖了搖頭,費幼梅看的大急,油然間墮下幾滴珠淚,楊宗志道:“夜了,費姑娘早些休息,咱們……後會有期。”說完話徑直轉身走了出去,費幼梅傻呆呆的看着他走遠,只覺得芳心一悽,小嘴張了幾張,卻沒說出一個字,身邊人影一閃,卻是跟了出去。
楊宗志走不遠幾步,身後急切的聲音傳來道:“風兄弟,請……請留步。”楊宗志奇怪的回過身來,看到柳順意跟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趕了上來,楊宗志笑道:“柳師兄,有什麼事?”
柳順意喘息幾口,平息下來道:“風兄弟,你果真要這麼走了?”
楊宗志點了點頭,一時還沒會意過來,柳順意又道:“你知道麼,昨夜裡,師妹她跟着師孃學習做菜,作了……作了整整一宿,她一點也沒有睡,今日一早,便就這麼去找你去了。”
楊宗志回思片刻,忽然想起今日清晨,費幼梅闖進自己的客房內,那時她素淡的臉蛋上,還留着一抹鍋底黑灰,看着俏生生卻又滑稽,楊宗志恍然大悟道:“是這樣……”
柳順意接口又道:“風兄弟,今日你暈倒之後,師妹一直守在你的牀邊,後來……她偷偷去熬了稀粥給你,你卻一口也沒喝,卻是叫她打翻在地,她……她對你實在是非同一般,這些……你都清楚的麼?”
楊宗志心中一時五味雜陳,酸甜苦辣一齊涌上心頭,竟不知該如何應處,柳順意痛苦的擰着眉毛道:“她爲了你,甚至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你不知道師妹她從小身子便弱,這麼下去,不知過多久,她便會暈厥過去,我這作師兄的看在眼裡,也只能乾着急,風兄弟,你怎麼還能無動於衷?”
楊宗志心道:“無動於衷?我怎麼能無動於衷,只不過……”便道:“柳師兄,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不過……不過……”他方說到這裡,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急急的傳來道:“風哥哥,……風哥哥,你走了沒有?”
兩人一道轉身過去看着,見到史艾克領了史敬等一干人等,急匆匆的朝這邊跑了過來,史艾克見到楊宗志好端端的站在樹下,不覺喜笑顏開,輕輕邁着小步子跑進,嬌笑道:“算……算你罷,總算這次沒有自己偷偷溜了,不然……可兒就真要生氣了的。”
楊宗志看見一大堆人走近身邊,剛纔與柳順意的話題自然不好再說,便問道:“怎麼樣,你們此行結果如何?”
史艾克一抹小臉,輕笑道:“捉是捉住了幾個賊人,可惜……給他們的首腦跑掉了,不過總算不虛此行。”
楊宗志笑了一笑,暗想固攝來北斗旗爭坐旗主,而秀鳳卻是好端端的跟在了自己身邊,他們想要捉住這兩人自然不可能。史艾克又脆聲道:“風哥哥,你北斗旗的事情都辦完了麼?要是你沒事的話,不如……不如跟着我去江湖上闖蕩一圈,好不好?”
楊宗志低頭看去,見到矮小的史艾克一身男裝,但是璀璨如同星辰的雙眸卻是罩定了自己,眼神中盡是希冀與期盼之色傳來,楊宗志正要拒絕,人羣中的青松道長卻是笑呵呵的道:“風賢侄,再過幾日便是小徒天豐的成婚大殿,你要是閒暇無事,不如跟着老道士們一起去武當山玩玩,天豐若是見到你,指不定會有多高興的。”
史艾克一聽,頓時眼神發亮,雀躍的道:“好呀好呀,就去武當山,風哥哥,我們一起去看看天豐師兄成親的樣子,那多好玩,唔……我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別人成親的樣子呢。”
楊宗志尋思:“時日過的這麼快,一轉眼天豐師兄就要成親了。”想起天豐成婚的對象便是峨眉劍派溫婉的嶽師姐,他不由心底裡也暗自祝福,便笑道:“天豐師兄成婚,我自然要去觀禮的……”他說到這裡,忍不住回身過去看看,見到濃密樹影下,有個窈窕的身影站在下面,靜靜的等在一旁。
楊宗志心底一柔,看那樹影下的嬌軀,上身乃是青衣,便被黑影團團攏住,看不真切,但是下身卻是淡色的長裙,長裙及地,裙襬帶着幾縷褶皺撲灑開來,楊宗志回頭再笑道:“不過嘛……你們自己先去,我過一兩日,再隨後趕來。”